气氛瞬间僵滞，两人周围仿佛凝了一层膜，里面空气流转不得。跟在她二人身后的侍女只觉自己好像有些喘不过来气，看着她们二人僵持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被围在她们中央的公公更是汗如雨下，瞧了瞧备受太后喜爱的沈朝凰，又看了看同样怠慢不得的苗疆圣女蓝凤凰，左右不知该如何开口。


    恰巧萧闻苒经过，趾高气昂地跨着步子迈向沈朝凰，遮住了蓝凤凰的视线，她双手叉腰道：“喂！你怎么在宫里！”


    看见来人，蓝凤凰眸子微眯，褪去眼中敌意，极为缓慢地将毒针收回蓝凤羽钏上，静静观望着那边与沈朝凰喋喋不休的萧闻苒。一边飞速的在脑海里想着这是谁。


    很快便给出了她答案。


    “你来这宫中有何意图？该不会是知晓我三哥哥过几日选妃，特意来捣乱的吧？我告诉你沈朝凰，”萧闻苒字咬的极重，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沈朝凰面不改色，只站在那里听着萧闻苒大喊大叫，衬得她像个跳梁小丑般。


    许是察觉到自己没有一点皇家公主的模样，萧闻苒一甩衣袖，趾高气扬的抬起头，道：“本公主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过多计较了。你爱留便留着吧，反正三哥哥是绝不会娶你为妻的。”


    须一转过身，萧闻苒便瞧见了身着一袭苗疆特色服饰的女子。她为好奇的上前打量了一番，站在蓝凤凰面前。


    这身服饰很有特色，衣袍以深蓝为主色调，上面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这些花纹仿佛是灵动的藤蔓般，缠绕在她身上，像是束缚又像是禁锢。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银色腰带，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在烈阳底下散着柔和的光，与她的衣袍相得益彰。


    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乌黑发亮，只取了垂在胸襟前的两条辫子出来，英气十足。发梢微微卷曲，又添了几分灵动。她的面容精致绝伦，眉眼如画，称得上是美人一词。


    还不等萧闻苒问她，蓝凤凰便微微俯身，准确无误喊出了她的名字，“西陵蓝凤凰，见过玉禾公主。”


    听到自己名字，萧闻苒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但一听到他说的话便一切就都了然了，长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沈朝凰，朝着蓝凤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圣女，看着还不错。”


    “公主过誉。”蓝凤凰轻笑了一声，并未因为她的夸赞而显得居高自傲。这也让萧闻苒不禁满意了些，是有些本事能做她三嫂的。


    许是看出来她眼里对自己的满意，蓝凤凰也问出了现下最想问的问题，道：“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可为我介绍一番对面是谁，听着语气和您很熟……”


    “她？”萧闻苒扬了扬眉，看着一身红衣张扬肆意的沈朝凰，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添了一股气，堵得慌，她道：“沈家的嫡女沈朝凰，说来也巧，和圣女殿下名字一样，都有一个凰字。”


    “是吗，那可真是巧了。”蓝凤凰微微一笑，话虽是对着萧闻苒说的，可眼神却一直看着沈朝凰。就像一条藏在暗地里的蛇，稍不留神便会被冲上前狠咬一口。


    萧闻苒自然是察觉不到这些火药味的，她只是不想继续看见沈朝凰，坏自己心情而已。现下来了个容貌堪称一绝的蓝凤凰，恰好也能解解闷。


    这样想着，萧闻苒挽起蓝凤凰的手，脸上挂了一抹笑意，颇有些像小孩得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冲着沈朝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我们走”，便带着身后一群人离开了这里。


    这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只剩下了沈朝凰及她的三位侍女，身旁白白芍看着萧闻苒趾高气昂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但奈何这里是皇宫，并不是沈家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最后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颇为气恼的看着沈朝凰。


    “小姐，她分明就不把您放在眼里，为何还让她这样若无其事的走了？”


    “这里是皇宫。”不过五个字，便残酷道出这世间固有的规则。


    白芍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缓缓低下了头，眼里没了方才的光泽。


    是啊……这里是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若方才自己那句话被萧闻苒听到，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察觉到自己失言，白芍立即跪了下来，言辞诚恳：“小姐，方才是奴婢过于冲动，请小姐责罚，白芍绝无怨言。”


    身旁同她从小便一起长大的白术连眼睛都不带撇一下，半点都不想为她求情。反倒是白芷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芍，心里有一丝不忍。


    刚想出声为她求一求情，下一刻却被白术用眼神止了声。


    沈朝凰背对着她们看不清是何表情，只能听见那声音透过风传来，她说：“是该罚。”沈朝凰悠悠转身，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白芍，而后抬起头，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撂下一句话。


    “白术你去盯着。”


    “是。”


    另一边，萧闻苒对蓝凤凰甚是满意。她自出生起便未出过南楚，听到蓝凤凰说西陵风景有多么美，心里便有了向往。


    止不住的撒娇说想要去西陵看看，这副女儿家家的模样让蓝凤凰有些不知所措。恰时一边太监出了声，他道：“玉禾公主自出生起便一直陪伴在圣上身边，对公主那更是千娇百宠，就连皇子苑的那几个都对玉禾公主这个妹妹疼爱的不行。”


    听着李公公的话，萧闻苒那头比先前更扬起来了些，就连每一根发丝都在说着她是如何备受宠爱。


    蓝凤凰看着满含笑意的公公，还有一点也不谦虚的萧闻苒，眼里划过一丝羡艳。他自小便被父母送给了师傅做徒弟，身旁除了对她满怀希望继承衣钵的师傅，周遭根本就没几个同龄人。


    成为圣女的代价便是一路孤独。感受不到亲情爱情和友情。蓝凤凰原以为她习惯了这种滋味，却没想到在南楚，又再一次尝到了那抹失落。


    许是这失落表情过于明显，身旁萧闻苒有些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蓝凤凰轻轻一笑，看着这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公主，道：“公主不是想带我去看兽园里的狮子吗？”


    萧闻苒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对！我猜你们那边肯定没有这样的。保证让你见了一眼便爱上！”


    “恭敬不如从命。”


    -


    太后赐给沈朝凰宫中的住处异常华丽，一贯沿用着南楚人皆喜欢装饰的琉璃玉瓦，檐上刻着精致的花雕玉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振翅高飞。屋脊两端的鸱吻昂首向天，诉说着宫中岁月的悠长与威严。


    屋内雕花的檀木门窗透着古朴与典雅，门上挂着的流苏随风轻摆，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为空旷的大厅添了几分灵动。


    踏入正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山水人物图，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着匠人的巧思与精湛技艺。


    屏风后是一张宽大的红木案几，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青花瓷茶具，经过侍女们的精心调制，现已茶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禁心生宁静。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或山水泼墨，或花鸟写意，皆是上乘之作，颇有些闲情雅致。殿内两侧摆放着一排排的紫檀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从诗词歌赋到兵法谋略，应有尽有。


    书架旁还设有一张软榻，上面铺着柔软的锦缎，供人休憩。角落里摆放着一架古琴，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似乎随时等待着主人的轻抚，伴着袅袅茶香轻略萧然。


    殿外的庭院更是别具一格，假山怪石错落有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假山中蜿蜒而过，溪水潺潺，如银铃般悦耳动听。溪边种着几株垂柳，柳枝随风轻摆，如同少女长发般柔美灵动。


    不远处是一座小巧的凉亭，亭内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供人在此品茶赏景，好不惬意。整个住处布局精巧，既有皇家的奢华大气，又不失文人的雅致清幽。


    处处都透着豪华与清闲，足见这主人有多上心。


    跟在沈朝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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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进来的白芷看到面前这一幕，眼神忍不住放了光。这与在沈家曦和院中全然不同。


    将军为小姐精心布置的满是烟火气息，每片瓦上都写着对她的爱意。是进了院子便会感受到满满归属感。


    但这栋院子不一样，虽然也是异常豪华，但毕竟只是一个做客用的院子。除了庄重森严，便只剩下气派了。


    但这也依旧避免不了白芷悄悄在沈朝凰耳边拍马屁。


    “小姐，太后娘娘对您可真好，这么豪华的院子都给我们住了。”


    沈朝凰的眼神却不像她一般惊喜，反倒是在听到白芷说这句话后，心里不禁冷哼，面上更是讥讽。


    若她能被称好，那世界上便再无良善之人。


    但很显然，白芷并不知那位面慈心善的太后究竟是什么模样。


    沈朝凰阖眸，将眸中浊气吐息排出，再睁眼便恢复了那副端庄嫡女的模样。道：“是该好好感谢一番。”


    “夫人出门前不是给了小姐您一个匣子吗？”白芷提议道，她放下身后一直背着的行囊，将它放在厅堂中央，循循善诱。道：“不如，就此看看？”


    沈朝凰也挺好奇母亲给她装了什么东西，闻言点了点头，上手将那行囊打开，一个瞧着甚是古朴，看着放了些许年头的匣子便露了出来。


    白芷看着那匣子，眼神中满是疑惑。大侠子的外盒上还雕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花纹，只是放的年头有些久，已然掉了漆。她歪着头，小声嘟囔：“小姐，这匣子看着好旧啊，好像并没有能打开的地方，夫人怎会把旧物给您带过来呢？”


    沈朝凰也有些不理解，她皱着眉试图从这刻满花纹的匣子上破解些什么出来。搜寻遍脑海里的前世记忆，她都没能在那些已知的那些图文中匹配到与这一模一样的。


    直觉告诉她，这个匣子里放着的并不是个简单的东西。刚想要打开匣子的手忽然止住，最后还是重新将匣子放回了那行囊里。


    “小姐？”一旁白芷根本就不理解她家小姐的这番作为，愣愣出声。


    “没事，我只是在想这匣子日后打开也不迟。看着款式这么旧，定然不是送给太后的。”


    白芷是沈朝凰说什么便信什么，听她这样说，了然的点了点头后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道：“小姐说的有道理，那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为太后献礼的。”


    沈朝凰点头应允，望着白芷蹦蹦跳跳离开前厅，她默不作声进了里屋，将床周遭的帷帐放下，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行囊打开，翘起暗扣，取出了匣子里的东西。


    方才那番话只是讲给白芷听的。


    这匣子她幼时见过一次，那时母亲拉着什么都不懂的她教着如何打开这种暗扣。


    幼时的沈朝凰什么都不懂，只会在母亲解开着暗扣后鼓掌叫好，丝毫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亲手解开这匣子。


    只是在解开暗扣将那木匣中的物件取出来后，便皱起了眉。


    那是一枚泛着蓝色的玉佩。


    沈朝凰忍不住上手摸索了一下这枚玉佩的手感，光滑圆润。一摸便知道这枚玉佩被人握在手里盘完许久。


    只是……


    她目光缓缓下移，看着玉佩底下垫着的泛了黄的帛书。展开，上面却写着对南楚人而言全然陌生的文字。


    但沈朝凰见了瞳孔却猛地一缩，双手不由得捏紧那张帛书，呼吸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这是，苗疆文。


    沈朝凰忽然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心绪一时间有些紊乱。他又不可置信的拿起那张帛书看了一眼。努力地与自己前世所了解的文字对上号。


    她不敢相信自己母亲竟会与那苗疆有关，或许说，沈朝凰从未料想过自己的母亲会是苗疆人。


    信息来的突然，沈朝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我找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纷乱的思绪收回，沈朝凰急忙将木匣恢复原样，塞进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