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叶技术员吗！怎么不搞你们那研究了，天天往供销社跑是几个意思啊？”


    “不会和涂料实验室那群人一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研究不出来个什么东西，骗材料骗拨款，准备划拉到自己肚子里吧！”


    对此，叶繁茵还没什么反应，庄星瑶便先安耐不住了，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一辈子教书育人没做过出格的事，可就这也毁在乱吠的人言之中。


    如不是这样，她姐也不会转到行政离开一线。


    “来供销社怎么了？陈烟梦不是也来了，那来的脸逼逼赖赖。还有你范晶晶，你这思想苗头可不对啊！院长都说，研究院内是一家，你这怀疑来怀疑去的，几个意思？研究院资金投入一直不够，你是不是连院长，总工他们都不信任，怀疑他们中饱私囊了？”


    范晶晶脸瞬间冷了下来，她刚转入长虹楼，就被传出怀疑顶头大领导算怎么回事，这事她不能认。


    “姓庄的你少胡咧咧，转移话题。这么维护叶繁茵，你敢说你们没干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吗？”


    这话，大家可不爱听，什么叫挖社会主义墙角？来供销社的人，那个没私下里换过东西，买过不要票的高价货。


    就算家里有几个技术员，工程师，可这一大家子干什么不要票，多买个水壶，添个铝饭盒都是难得，这票根本就不够造的。


    没票有钱，顶个屁用！


    钱梅花就刚偷摸着换了个高价水壶，她男人胃不好，吃的都是流食，还得是精细的。可再精细，那汤汤水水的也不顶饿啊！


    家里就这一个顶梁柱，三个半大的小子可都考他了，男人要是倒了就凭她那一月二十多块的工资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


    这可不得细心维护着。


    半大的小子吃死老子，家里的饭盒水壶被三小子嚯嚯个遍，根本没他们老子用的边。


    无奈，钱梅花只能花钱买个高价的，除了水壶她还买了两斤小米，就在后背的竹筐里面。


    她打算的很好，小米养胃，装到水壶里也算能顶饱，多少能把那死男人的臭毛病治治。


    这私下里换点东西算不得什么，街坊邻居谁家没点困难，没点额外的需求，这大家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这女同志大嗓门，明晃晃的堵在供销社门口谈论这事，可就不得了，搞不好研究院的领导觉得影响风气，找一批人拉出来杀鸡儆猴。


    这事钱梅花以前在乡下见多了。


    “你这女同志什么意思？是老刘家的亲戚吧！可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小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学本事，尽好掺和管那芝麻蒜皮的小事。用的着你操心吗？你在这儿舞摆，喜欢管这个去搞管理，去工会，去妇联，去办事处，在研究院掺和个什么劲？”


    周围呜嗓嗓的一片，家属们你一言我一嘴，完全没有叶繁茵插嘴的地儿。


    她尽管站在一边不停的点头，这位大姨说的对。


    “各位大姨，叔嫂们，我说两句。”叶繁茵跨上了供销社门口的桐树围台，她半抱着树高声道，“我们建立社会主义是为了什么？消灭压迫。大力发展工业是为了什么？满足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现在家属们在研究院夜以继日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产。那我们的生产方向是什么？不就是满足大家的需要。”


    “虽然咱们研究院的产品可能用不到大家的日常生活中，可事情都是互通的嘛！咱们的产品投放给其他厂，他们产量增加了，大家都需求才能更好满足。”


    “说了这么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钱姨说的对，什么牛配什么犁，干不了的活趁早腾位。还有有需求不可齿，有需求才有生产导向，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生产就是要为了人民。咱们研究院的广播隔段日子就播放国家的领导政策，生产计划，要求广大群众建言献策。”


    “大家都有需求就该去院党委，办公室，工会，妇联提要求，咱们光明正大的表达需求，看有谁还能在背后自成一套蛐蛐成圣。”


    别的人她不知道，反正钱梅花是听的新潮澎湃，她没什么文化好不容易拉扯着三小子来了研究院，也只能在后厨干点帮工的活。


    像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肯定称赞还是头一次。


    她嗓子滚动到底是没忍住其他人的鼓动，振臂一呼就要带着大家去妇联。


    像小叶同志说的什么党委，办公室，她是不知道在哪的，可妇联，工会她熟啊！这后厨的活还是妇联的人给她找的，她常去哪唠嗑，主任什么时候在，里面的小干事那个好说话，她摸的清清的。


    陈烟梦就看着一波人浩浩荡荡的从供销社一窝蜂的往妇联的方向冲去，她的声音在家属中根本荡不起一点浪，完全没人搭理她。


    去妇联她不怕，可就怕那群人把事继续往上捅，传到实验室，行政部，可不是她能承受的。


    眼看那群人越走越远，她不由得脸色发白：“晶晶，这可怎么办啊？”


    她平日里是爱说两句，可都是在实验室那边没人会因为这两句话跟她起冲突。张嘴闭嘴间也就习惯了，没想到今天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责。


    这人群中有好几个他们实验室的家属，陈烟梦看的清楚，她都不敢想，这事要传到实验室会怎么样？


    本来就因为她想转实验室，私下里已经有好几个老工程师对她不满，这要是真让他们知道了，她在实验室可怎么待下去啊！


    瞧陈烟梦急得跺脚，范晶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本想着有两把刷子结果也是个内里虚的，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不认不就行了。


    研究员本就稀缺，特别是女研究员，有时候就算你想走，工会也不一定会同意，更别提后面还有妇联坐镇了。


    这事拉扯到她们，充其量也就是想偏了拌了个嘴角，能有什么影响！


    她更关心的还是叶繁茵。


    据她所知，总工近些日子根本就和兴虹楼和实验室这边没什么接触，除了刘部长前几天耀武扬威的自作聪明。


    她想不明白总工为什么会对叶繁茵另眼相看。


    刚那大妈有句话说的对，她就是想去搞行政搞管理，可单纯的转入爬的太慢，只要她能进总工的研究团队再加上一层光鲜的履历，就算不呆在研究院，去了其他部门甚至工厂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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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码也是副厂长级别的。


    对于总工声望的威力，范晶晶很是信服。


    ——


    张工第五次来8号实验室，不为别的自从刘部长那天从兴虹楼离开，实验室那边的风言风语便起来了，说什么都都有。


    说他想步王靖华的后尘，说他们轴承实验室也准备浪费研究院的根底资金，说小叶他们几个年纪轻轻不学学怎么稳住，净会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些没什么，都在实验室那边，兴虹楼这边的老师傅们都不是多嘴的，一时半会儿传不到小叶他们几个的耳朵里。


    但到底是他年纪大了，考虑问题都想不周全，忘了小叶他们几个也是住在实验楼的上层，怎么着都会跟其他实验室的人有交流。


    要不是昨晚正好撞上葛谆跟人在哪斗嘴，张戕真的想不到这事。


    没想到还没等他相处个章程，党委会那边有出篓子了，听说还是从妇联那边接过去的。


    刚进会务厅，还没正式开始，张工就不知五次听到叶繁茵的名字。


    这党委点名让他建言献策，说他能培养出这种有思想觉悟的同志，平日里一定对研究院的各项章程深有感悟，让他看看能从什么地方满足家属们的需求。


    张戕头大，他那懂这些。


    好在只让他稍后交一份建言书，没让他当场发表意见，不然这人就丢大发了。


    对于张工的到来，8号实验室一贯的作风都是上行下效，叶繁茵不动，葛谆他们几个不会轻举妄动，丁和风三人也例行效仿，只打招呼不多说话。


    张工在这儿坐了半天，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到底没好意思说话，眼瞅着葛谆又在抠弄他那些小东小西，到底还是没忍住。


    这小子就不像个研究员，整天东摸摸西瞧瞧搞那些小零件，不往正道上去。


    “喏，小葛你在哪干嘛呢？昨晚我看你跟其他实验室的辩论挺尖牙利齿的，来给我想想怎么处理厂里家属的高需求。”


    葛谆本张工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手里的零件差点掉，搞小零件这事可是过了叶繁茵那的明路的，只要他把任务完成，搞什么实验室都没人管。


    况且他做的缩小版的特殊滚珠固定环还被叶繁茵拿走安到轴承上去了，这人葛谆很有成就感。


    顶头上司换人了加上张工不常来，之前带来的阴影早被葛谆忘到一遍，这突如起来一声，着实给他震的够呛。


    再说，张工说的那什么处理需求他也不会啊！他又不是搞生产管理的，那懂这些。


    可他不敢说，真要憋不吃一句话，张工肯定拿他搞小零件这事做由头给他添堵。


    葛谆坐在那急的直冒汗，他有时候小心思是多了点，可那不都是在心里想想吗？真让他说，他可张不了口，更别提他不懂的领域了。


    葛谆焦急无措的样子被蒋白看在眼里，想起这两天烟梦的遭遇，他往后面的实验台瞥一眼，随口道：“张工你问葛谆有什么用？你去问叶繁茵啊！那天咱们叶大组长可是威风的很。”


    “要是没她那来的这么多事。去问她，叶组长肯定能跟你说出个，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