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易主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平川将军挥师入京剿逆,拨乱反正,京城百姓无不赞颂其威名,纷纷夹道欢迎,一复当年盛况。
九重天阙,风云易变,权力的更迭也不过是在短短两息之内。
此前皇位空悬,太子不知所踪,长公主临朝称政,诸位阁老和六部重臣力挽狂澜,保下了李氏正统的地位,本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贺绍的野心欲壑难填,不登帝位誓不罢休,谁料半途花栩倒戈,六部大臣顺杆往上爬,亲手给贺绍喂了十日枯,掩埋这个不见天日的秘密。
禁中“失守”后,又传出摄政王畏罪自裁的消息,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于此同时,就在权力格局风变幻的当下,异样的声音在坊间不胫而走。
不同于循规蹈矩的世家大族,老百姓可不管这个江山姓甚名谁,圣文帝在世时,的确有过十几年的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可毕竟皇帝已死,又有谁能来还他们一个安稳的太平江山?
李姓氏族在黎明百姓当中的威严,早就在这波谲云诡的半年内荡然无存。
长公主临朝称政这半年之中,不仅没有效仿武皇的铁血手腕,整饬吏治,反倒是软弱不堪,朝政大权全然把控在摄政王手中。
去岁寒冬,各地冬旱频发,朝廷非但没有开仓赈粮,反而四处征兵,鱼肉百姓,百姓们看在眼里,李相宜这个骨子里流着贺家血脉的长公主,空有虚名,不堪重任。
而相反的是,当他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时,是平川将军以天人之姿降临,解救他们于危难之间。
祝无恙正值二十当年,风华正茂,英姿勃发,势不可挡,又有雄才武略,韬略纵横,乃天下不二之主,众望所归。
是以,天下即将易主的传闻如燎原之势大肆传播,闹得满城风雨,这可急坏了宫中那些侍李氏为主的大臣们,他们根本摸不准祝无恙的心思,又畏惧雷霆手段的青年将军。
祝氏世代效忠李氏,放在以往,无一敢质疑祝氏血脉的忠心,可此一时彼一时,沂州一役,圣文帝赶尽杀绝,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后路,死后留下那封告罪书,斩钉截铁将脏水泼给谋逆的贺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侍奉多年的君主,是何等昏聩糊涂!
一边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皇位,安能不好抉择?
更遑论祝无恙领兵入都之后,并没有回平川将军的府邸安顿,反而是携妻子直接住进了信王未就藩之前居住的信阳宫,长公主更是称病不出,躲在长宁殿,撂挑子不管,这不就是把江山拱手让人的意思?
正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朝中重臣暗自合计一番,决定再行缓兵之计,见风使舵地将原该启奏给长公主的奏折如雪花一般呈递给了信阳宫,又以“觐见”之姿跪拜在信阳宫门口,求他主持大局,以此来探探他夺权的心思。
果不其然,祝无恙如数接纳了奏折,派出贴身侍卫长风交代跪拜的一众大臣。
“诸位大人的奏疏我已代为转达给了将军,将军近日公务冗杂、诸事缠身,无法一一接待各位,但会竭尽所能处理好前朝遗留下的沉疴痼疾,各位亦不必行如此大礼。”
一番言论可谓客气谦顺,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捉摸不清头脑。
要说祝无恙有夺权的心思,但他偏偏住的是信阳宫,与皇帝的寝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也不急于笼络朝臣,培养心腹,民间的呼声正高,若是起了异心的反贼,早就借钦天监之口,伪造天象异兆,为“改朝换代”做铺垫,多少夺权帝王行谶纬之术,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要说他对皇位一点心思也没有,好像也不尽然,上呈的奏疏他照单全收,并承诺改革除弊,分明是效仿历代新登基的帝王,巩固权力,收揽民心。
遽尔,长风躬身请年事已高的阁老入信阳宫,其余朝臣皆被侍卫劝回,又留了句“诸位只管回府等候消息”,遂转身掩门消失。
大臣们还未来得及彻底松一口气,又被一句“等候消息”吓得提心吊胆。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等什么消息,打道回府后即刻盘算起来自家与祝氏的渊源纠葛,生怕犯过得罪这尊大佛的罪行,不仅清算与自家同宗连枝的门户的案底,凡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只要曾得罪过祝氏一脉或是有过一丝瓜葛,二话不说,纷纷割袍断义自证清白。
可饶是如此,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接下来的时日,对于京城的高官权贵而言,俨然是一场无尽的噩梦。
官兵抄家门府可不讲究良辰吉时,有时青天白日里就上门将人带走,有时夜半三更和黑白无常索命似的,带着搜捕令一脚踹开府邸的大门,往日雕梁画栋、朱栏玉砌的王公府宅,顷刻间化为一座座鬼气森森的坟墓,一时间秽响萦绕,恶声不绝。
这事惹不到寻常百姓家的头上,平日最怕沾惹官司的百姓纷纷探出头,饶有兴致八卦着今日哪个王公家又被阎王点了卯,哪个侯爵家又是遭了殃,只道是风水轮流转,盛衰无常。
以祝无恙的雷霆手段,抓人讲究的是效率,哪能和你多费唇舌,等到了诏狱,何等罪责自见分晓,可偏偏就是有不信邪的,喊冤不成便开始破口大骂,骂祝无恙黑白不分、公报私仇,这无疑是独裁专政的暴君行径!
吠骂之声还未猖狂几日,刑部那头,苏怀景牵头罗列了被查抄官员的种种罪行,危害皇权、卖官鬻爵、贪墨军饷等等数宗重罪,罄竹难书,有凭有据,一一做成檄文告示,布告在大街小巷,叫得最猖狂的那几位,提早几日押送午门斩首。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再也不敢有官员及其家属敢诽谤信阳宫的裁决,更有甚者自行陈列罪状,上达视听以求从轻发落,反倒是减少了刑部肩上的重担。
眼看着掰不过祝无恙,投机取巧者也不在少数,一箱箱价值连城的珠宝箱子以各种门道抬入信阳宫,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原模原样地搬了回去,行贿不成,反倒是要罪加一等,首当其冲的便是兵部尚书和吏部侍郎。
他们并非不知道祝无恙的雷厉风行,但身在高位之巅数十年,还是有些底气在的,皇帝动他们之前都得掂量掂量后果,一个后生怎能如此不知分寸?!
他们与那些五六品官员和虚有其位的侯爵可不同,二品大员,手握权柄,自诩朝廷中流砥柱,放眼望去,朝中谁有能力顶替他们的位置?
再者说,为官的哪有不受贿的?他们一没有残害百姓,二没有结党营私,何罪之有?!
是以,当长风奉命查封尚书府,缉捕犯人时,兵部尚书还如在梦中。
他是老了,但当年也是随先帝一起打过战,杀过人的,骨子里的那点血性和傲骨还在,岂能容许此等肖小蹬鼻子上脸?!
他挣开左右试图押送他的官兵,刻意昂首挺身,冷哼道:“不亏是祝山的后代,当真是大公无私!谁家府邸没个阴私的事儿?这京中哪个官员敢说自己两袖清风,干干净净?!也就是祝山死了,若他还活着,拜将封侯,也难保不会惹上贪墨官司!”
入京这大半个月来,长风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连轴转,眼底乌青浮肿,眉间的皱纹凿刻入深,整个人仿佛憔悴了好几岁,他哪知道抓个人比上战场打战还折磨?
不仅要提防随时有可能“行刺”的家眷,还要忍受无边的谩骂,骂久了耳朵也快要麻木了,谁知这人竟然气急败坏,无端地编排起了老将军来!
这他可忍不了了,常年训练得面无表情的神色骤然光火大作,冷眼怒道:“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你拒不认捕,反倒信口污蔑他人,就是罪加一等!若当真是这么记挂老将军,我这就替你在平川将军面前美言几句,让你下去陪老将军作伴也未尝不可!”
兵部尚书的老脸瞬间化为惨灰,嚣张之色顷刻间灰飞烟灭。
趁他魂飞魄散之际,长风懒得与他周旋,喝一声:“带走!”
*
一场倒春寒,惹得春雪就没消停过,断断续续地下了大半个月。
各地的旱情因连绵不绝的瑞雪也有了缓解之兆,在融融雪水的滋养下,冰冻干裂的土壤焕发新机,沃土绵延,翠绿的新苗破土而出,干枯的枝丫蹦出簇簇苞芽,已有蓊郁葱茏之势。
沉寂了十几年的信阳宫俨然成了皇城最有生机的宫殿。
飞檐拱斗覆了一层新雪,昨夜消融坠滴的雪水,在寒天雪地中冻成银珠似的冰凌,垂挂在屋檐下,屋脊两端鎏金鸱吻在银装素裹的天地中若隐若现。
琉璃雕花窗在雪幕中折射出流光溢彩,外头的人儿窥不见屋内的景象,却能听见里头似有若无地传出姑娘们的逗趣的笑声,声似清泉漱石,如圆珠叮铛落在玉盘发出的脆响,与这一番新春佳景相得益彰。
渐渐地,金乌西坠,落日熔金,只见两道倩影从屋内走了出来,女子笑吟吟地挥手告别,逐渐消失在游廊深处。
另一头,与寝殿隔着一堵高墙的继德堂中。
祝无恙身着墨色长袍执笔伏案,案边是堆叠如山的奏折,轻烟袅袅,绰绰烛火中,男子身姿挺括,眉眼深邃,鸦黑的睫毛在脸庞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双眸快速扫视,笔下锋芒不止,在奏折在圈圈点点,隐隐透着焦躁。
他的确是有些着急了,急着整饬吏治,将前朝堆积已久的旧患连根拔除,本想着,李玄在位期间,朝中官僚体系膨胀冗余,裁汰一些尸位素餐的冗员并不影响日常运作,甚至还可以彻底根除人浮于事的现象。
这两日,他又下令抓了几名身居要职的官员,关键的职位一刻也离不开人,有人走了,就要有人填补上,他必须在短期内决定替任的官员,就因这事儿,他连着几日夜不能寐,但又怕惊扰到怀有身孕的妻子,只能合眼假寐,卯时后再起身到继德堂处理公务。
一想起苏怀黎,祝无恙就忍不住分神,想起那张白皙透亮的粉靥,凝聚霜雪的眉心淡淡地化开,温柔的春意氤氲在眸底,跃然心间。
太医说,他的妻子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每晚他都忍不住轻轻抚摸她还未显怀的小腹,她单薄轻盈的身子在御茶膳坊的精心调理下,渐渐养出丰腴白腻的软肉,肉眼可见地健康红润起来,面若桃花,珠辉玉丽。
思及此,他疲惫不堪的心态顿时充盈了活力,为了她,他可以无所不能。
刚入宫时,苏怀黎还总是惴惴难安,这战虽然是胜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休无止的血雨腥风,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人言可畏,一步行差踏错唾沫星子就能马上淹死他们。
罗锦暖帐下,年轻的妻子对他表达了内心的担忧,他的心脏针扎似的疼,她最先担忧的是,祝氏多年积攒的雅望清名,恐有心人恶意污蔑了去,他抬手抚平她眉间细腻的褶皱,落下一吻,叫她放心,他能处理好一切。
此后,任何风言风语都传不进她的耳朵里,他为她打造了一方暖煦的天地,白日里,季棠和霜月会陪苏怀黎聊天解闷,缓解她因有孕而易多愁善感的心绪,落日后,他抛下一切焦头烂额的政务,门一关,将风雪浓霜与血腥腌臜的俗事隔绝在屋外,全心全意地陪她养胎。
遽然,漏刻的水声滴答传来,他猛然止住笔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重重搁下狼毫,将尚未批改完的奏折推至一旁,疾风一般地起身,取了木桁上的大氅披在身上,闯入冰天雪地中,脚底生风,径直朝内院奔去。
一只脚还没踏入内院,身后传来急躁的男音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长风冒着大雪,亦步亦趋地追在他身后:“将军,魏阁老有要事求见您,现在就在继德堂门口等着您。”
祝无恙面色不耐,大袖一拂:“有什么事不能明早再说?”
长风亦是无奈,但他心里清楚,魏阁老是两朝重臣,与已逝多年苏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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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金石之交,在自己主子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若是别人他肯定寻个借口就打发了。
“魏阁老说了,事关李姓藩王,若您今夜执意不肯见他,他便守在继德堂门口等到天亮,阁老毕竟年岁大了,禁不得风霜,若是冻出个好歹来……”
长风看着自家主子脸色胜似酽霜,阴翳沉重,后半句话也不敢说出口,噤声矗立在一旁,等着他的指示。
祝无恙抬眼,望向不远处一间供宫女太监躲避风雪的八角亭,自忖一息后,沉声道:“把人请过来吧。”
*
朔风凛冽,雪霭沉沉,一方天地间,青年男子负手而立,面前站着一位身形佝偻,但双眸矍铄的老者。
祝无恙没有吩咐侍卫布茶添水,可见内心多有急躁,不欲延长此次谈话,但还是耐心地听完老者的一番见解。
魏阁老没有藏着掖着,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十分清楚,国不可一日无主,将军合该尽早地从李氏宗祠中择一位能者上位,给大乾的朝臣和百姓一个明确的交代。
前段时日,祝无恙风风火火地肃清吏治,痛革积弊,他也不敢来叨扰信阳宫,如今朝政激浊扬清,百废待兴,也是时候该拥立新主了。
他一直密切注意着李氏宗祠中才干出众的男子,筛来选去,迟迟未有满意的推举人选。
这是宣武年间就遗留下的弊端,武康帝在位时,将稳固江山边防视为国之大事,无心后宫繁衍子嗣,唯二的皇嗣皆出皇后膝下,最后还生了兄弟阋墙的阴私事,到了圣文帝更是明里暗里对同宗子弟赶尽杀绝。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就藩在西南的临安王。
临安王乃出自与李氏嫡系最近的旁支一脉,武康帝殁了后,老临安王是除了信王之外,最有资格与圣文帝争夺皇位的王爷,是以早早地被打发去了西南边,远离皇城,几年前,老临安王去世,世子承袭了爵位,成了如今守在西南的临安王。
圣文帝登基后,大乾朝的藩王制度形同虚设,既无兵也无权,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和高贵的姓氏,靠当地百姓缴纳的赋税养着王府上百号人口,西南的临安王也不例外。
祝无恙焉能不知,魏阁老能选中他当继任君王的人选,无外乎是看重临安王近乎纯正的皇室血统,年轻健康,不乏是可塑之才。
他听后沉默了一瞬,双眸望向巍峨的宫墙,昏暗的天堑下,皇宫笼罩在一层黯淡的色彩中,置身其中的人犹如封锁在巨大的牢笼。
片刻后,他唇边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如墨的深眸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
“去岁贺绍起兵,西南灾祸连连,谁又知实乃人祸,而非天灾?临安王远居西南,忌惮贺绍这一异姓逆贼,但苦于无兵无权,无法领兵北上夺回属于李氏江山,这也就罢了,魏阁老可知,后续临安王强制征兵,盘剥百姓,充盈军库,还起了勾结西南小国的心思,妄图趁乱割据一方,成西南霸主。”
“如今他听闻我领兵清缴异贼,竟还敢打起来皇位的主意,怂恿朝中重臣给我施压,意图不劳而获?他临安王非贤非勇也就罢了,视人命为草芥,毫无怜悯之心,怎能堪当大任?!魏阁老,您是真的老了糊涂了,眼瞎心盲,还是身边被安插了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听信了谗言,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魏阁老今日信誓旦旦地来信阳宫,有八成的把握劝祝无恙立临安王,谁料被他这一席话震惊得哑口无言,振聋发聩。
立新皇一事,他敢对天发誓没掺杂半点私心。
他在朝中呆了大半辈子,思想难免有些迂腐守旧,但这些时日,他亲眼目睹了祝无恙为国为民的手段与决心,并非没有过动摇,可正当他痛定思痛,苦苦坚持的信念摇摇欲坠之际,是礼部尚书丁寿安找上了他,举荐了临安王。
祝无恙言之凿凿,所言不像是假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身边被安插的居心叵测之人,除了丁寿安还能有谁?亏他腆着一张老脸来当说客,活该被骂眼瞎心盲,晚节不保!
祝无恙视线扫过一脸槁木死灰的老者,意识到适才自己那番话说的的确有些重了,但魏阁老是朝中数一数二清正廉洁的好官,不该因为一时着急立主,就受有心之人利用。
还有一点便是,他实在是想快刀斩乱麻,火速终止这一番谈话。
就在二人交涉的中途,苏怀黎曾派人出来问询他迟迟未归一事。
这是第一次他耽搁到酉时还未回内院。
两人虽同在信阳宫,但宫殿格局庞大,阁楼院落相互错落,丝毫不亚于太子的东宫,他不想将多余的担忧和戾气传递给她,她亦不愿意因着自己怀有身孕让他分神,两人便很默契地在白日各居其所,晚上关起门来,摒弃杂事,好好温存。
被这么一问,祝无恙便知妻子心里极度挂念他,他晚归一刻,她便多不安一刻,谈话的后半程,他心痒难耐,浮躁不定,一门心思挂在苏怀黎身上,对阁老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比往日重了不少。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叫长风好生送阁老回府,自己匆匆踅足回内院。
甫一推开门,扑面而来满便是清甜的梨花香,一室暖春芳雅,他胸腔堆积的郁气消散了大半。
他快步掀开绣百蝶穿花的漳绒帷帐,只见女子身着菡萏色软烟罗绣缠枝芙蓉春衫,似乎是嫌屋内太闷太热,但又怕开窗染了寒气,只将松软宽阔的大袖堆叠系在手腕关节处,露出细白的藕臂。
祝无恙从身后将女子轻轻抱住,俯身用鼻尖缓缓地蹭她柔腻的脖颈:“都说了今夜不必等我用膳,怎么不听话?”
这话里是问罪她的意思,但听这温柔狎昵的语气,哪有半分责怪?
苏怀黎被他蹭得发痒,痴痴地笑,歪着脑袋企图躲避他的得寸进尺,下一瞬就被温柔的力道掰过脑袋,唇瓣贴上细腻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