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用几分钟的时间浏览完了文件内容，然后转发给许凌卓：“很基础的报告，我跟你一起做，行吗？”


    却只见许凌卓脸上的沮丧感又多了些，王宇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四个字：生不如死。


    “就做个报告，你不至于吧？”王宇诧异。


    许凌卓看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王助，虞总他不爱记仇吧？”


    “啊？”王宇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许凌卓什么意思。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应该挺爱记仇的。”


    许凌卓转头看过去，廖文豪黑着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正往自己嘴里狂灌咖啡。


    公司的咖啡虽然免费，但也不能这么占便宜吧？


    “怎么个爱记仇法？”许凌卓问。


    廖文豪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一滴奶都没有的黑咖，脸上还带着些痛苦狰狞：“我去年有一次项目书里弄错一个数据，他每次开会都拿这件事说。”


    许凌卓：“……”


    王宇：“行了，少在背后议论老板，凌卓你过来，我跟你说下这个报告。”


    确实是很基础的报告，许凌卓在学校跟着导师做了两年多项目，手到擒来，一个多小时就做完了。


    王宇看完之后连连夸赞：“完全不像新手，不过还是有点问题，你先看一下我做的，自己对比一下，我给你标注问题。”


    王宇很有耐心，几乎是手把手教他细节，告诉他虞江看内容的风格习惯，以及不同项目的重点。


    许凌卓甚至想抱着王宇的大腿感激涕零。


    谁说的职场人际关系复杂？王宇就很好。


    许凌卓只跟王宇学了几天，就觉得自己大有出师的感觉，他也能察觉到王宇是真的倾囊相授。


    而这期间，虞江则是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虞江在28层的时间并不多，但只要在，都会在他面前来回走无数次，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有简单工作会直接给左边的王宇，王宇再带着他做。


    重要项目工作会直接给右边的廖文豪，廖文豪每次被叫到总裁办公室再出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其实廖文豪和林惠雨在公司时间也不多，虞江出去会至少带一个人。


    整个28层很多时候只剩他和王宇，像是被流放孤立的两人。


    许凌卓能看得出王宇毫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


    不过林惠雨有时候会跑过来跟王宇抱怨：“小许什么时候能出师？现在苦的累的可都是我啊。”


    她是行政秘书，主管内务，以前几乎不会跟出去，但现在人手紧缺，简单的会议全都是她顶上。


    王宇很懒散：“是虞总不让我管的。而且你跟出去也就记个会议纪要吧？顶多办个讲座什么的，这些哪能难倒你？”


    林惠雨无话可说，转向许凌卓：“小许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接这些工作呢？”


    许凌卓嘿嘿笑：“我尽快。”


    王宇在一边说：“他学习能力比我强，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虽然王宇是这么说，但许凌卓还是觉得自己在虞江面前存在感极低，他甚至在想哪天他翘班，虞江可能都发现不了。


    许凌卓心里几乎可以肯定，虞江就是不记得六年前，也不记得他。


    否则谁能忍受揍过自己的人，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还每个月给对方开工资？


    要是有，这人也一定有病，受虐倾向的那种。


    而且那天早上他那一通拳脚功夫表演，虞江应该也没看到。


    许凌卓想明白之后，洋洋得意了好几天，甚至一开心周末又要请李清清金硕两人吃饭。


    李清清看着眉毛都要飞起来的许凌卓：“这么快就被洗脑了？从大悲到大喜？”


    “你不懂，神仙同事能给打工生涯带来不一般的快乐体验。”


    “不是说职场关系复杂？”


    “不是说老板不喜欢你？”


    许凌卓：“那些都是我的错觉。”


    金硕说：“既然如此，要不今天吃一顿大的？”


    许凌卓立刻警惕起来：“凭什么我请客就要吃一顿大的？”


    李清清说：“不让你请，我们AA。”


    许凌卓面露狐疑。


    金硕拿着手机怼到许凌卓面前：“这家新开的云南菜，据说特别正宗，你知道的，我作为云南人很难在这里吃到正宗的家乡菜，我已经快半年没回家了，只能以此缓解思乡之情……”


    “说人话。”许凌卓打断他。


    “他家有两个缺点，一个是特别贵，一个是特别远，不过很巧，好像就在你公司附近。”


    许凌卓拧眉盯着满脸真诚的金硕：“那走吧。”


    虽然他并不想往公司的方向走，因为在美好的周末，每离公司近一步，快乐都会少一分。


    三人打车过去的，找了座位坐下后，许凌卓才发现从他的位置往窗外看，正好能看到虞氏集团的大楼。


    阴魂不散的班味，于是他和金硕换了位置，坐在李清清旁边，省得饭都不香了。


    李清清仍旧化了妆，她的技术进步飞速，许凌卓怀疑她在宿舍没事就一遍遍练习。


    而且李清清最近还烫了大波浪卷，穿着完全不符合她一贯作风的裙子。


    许凌卓终于忍不住问对面的金硕：“她最近一直都是这样？”


    金硕站起身趴在许凌卓耳边：“是，她好像最近看上了一个学弟。”


    许凌卓瞬间就明白了，看着李清清：“变美是要成本的，爱情和金钱果然不可兼得，你还是清醒一点吧。”


    金硕跟着连连点头，以示肯定。


    李清清对金硕的八卦十分无语：“你看你长得一般也就算了，还不打扮，这辈子就打光棍吧。”


    然后又指着许凌卓：“一天到晚穿得跟个高中生一样，虽然你们圈子……”


    “打住。”许凌卓按住李清清的手，“我说了我不是。”


    “呵呵，”李清清翻个白眼，“你最好不是，别最后打脸。”


    “为什么又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金硕又看着许凌卓问，“不是什么？什么圈子？”


    “帅哥美女说话，你少插嘴。”李清清一贯泼辣脾气。


    金硕早就习惯了被李清清攻击，他接着问许凌卓：“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许凌卓摇头，李清清坚持认为他是gay，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讨论。


    相比同性恋，他更愿意称自己为钱性恋。


    什么感情什么对象，都不如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虽然有过很荒唐的一晚，但那次一直被他定义是意外。


    许凌卓还没来得及多想，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坐着那场意外的另一个主角。


    虞江怎么会来这里吃饭？


    噢，不对，这里距离虞氏很近，还是高端餐馆，是他自己不该出现。


    当了一周透明人，并且笃定虞江不记得六年前的他，于是许凌卓变得胆大起来，他戳了戳李清清正在输出的嘴：“快看，我老板在那边吃饭。”


    李清清看过去：“哇，这么帅？”


    许凌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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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美女关注帅哥，有什么奇怪？”李清清甚至想要拿出手机偷拍几张，还声称这位低调的继承人从未露过面，这可是一手新闻。


    金硕也跟着转头，大概是三人齐齐看过去的视线太过灼热，虞江抬眼看过来。


    “卧槽，他看到我了！我不想这时候跟他打招呼啊，”许凌卓掐着李清清的胳膊丧着脸，“会影响食欲。”


    李清清说：“看这么帅的一张脸，明明会增加食欲。”


    金硕敲了敲桌子：“你是他助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打招呼也不合适吧？”


    许凌卓叹了一口气，被迫站起身走过去，笑得十分勉强：“虞总好，好巧啊，您也来这里吃饭哈哈……”


    “嗯。”虞江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反倒是坐在虞江对面的另一个人抬起头看了许凌卓一眼，对虞江说：“不介绍一下？”


    许凌卓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下想不起来。


    不过能跟虞江坐在一起吃饭的，可能也是某个大佬，大概还上过新闻的那种。


    “许凌卓，实习助理。这位是谢总。”虞江声音仍旧平稳。


    许凌卓内心震惊，当了一周的透明人，没想到虞江竟然记得他的名字，果然能当老板的记忆力都很好。


    那……六年前？


    许凌卓心里又开始打鼓。


    “谢总你好。”许凌卓想起他是谁了，谢氏集团的太子爷。


    “哈哈，你好，”谢李钧看着许凌卓很热情道，“要过来一起吗？”


    这些二代们都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但许凌卓连连摇头，浑身都在抗拒，疯了才会想跟老板一起吃饭：“不了不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女朋友？”谢李钧问。


    “啊？”许凌卓愣了一下，“不是。”


    “那快回去吧，”谢李钧说，“你朋友在等你开饭呢。”


    许凌卓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但那两人全都看着他们这边，并未动筷。


    明明是在看戏，许凌卓心知肚明。


    许凌卓离开坐回自己的位置后，谢李钧挑眉看着虞江：“就是他？”


    “嗯。”虞江已经毫无胃口，喝了一口号称店里特色饮品的酸角汁。


    “人都说了不是女朋友，你酸什么呢？”谢李钧说。


    “没酸，”虞江说，“就是有点苦。”


    “你也有今天，”谢李钧有些幸灾乐祸，“看到人直接走不动路，包厢都不去了，非要在大厅吃，结果人家看起来很不愿意跟你说话啊，招呼打得还很勉强。”


    虞江又喝了一口酸角汁：“没几个下属愿意跟老板打招呼的。”


    谢李钧：“他又不是普通下属，你不是想发展成为上下家属的吗？”


    虞江叹气：“他装不认识我呢。”


    “合着你半夜找我喝这么多次酒，全都是你一厢情愿啊？”谢李钧句句扎心，“他长得确实不错，怪不得你能惦记这么多年。”


    虞江六年前从杭城回来就开始频频找谢李钧喝酒，中间断过几年，最近又开始找他了。


    谢李钧才得知虞江又碰上了当年那位。


    “少说风凉话，”虞江起身，“不吃了，下午去球场吗？”


    “我还没吃饱呢，走这么快干嘛？”


    “我在这待着他恐怕吃不好，走吧，换个地方。”虞江已经起身，仍旧没分给许凌卓一分眼神。


    谢李钧还在问：“死装什么啊？这不像你风格啊。”


    虞江冷哼一声：“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