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上班时间本来就晚，两个小时转眼就过，许凌卓办好所有手续后，电脑上的软件还没下载好，就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他亲眼看到时间从11:59跳到12:00的那一秒，旁边的王宇就“啪”的一声合住了电脑。


    王宇转头对许凌卓说：“走，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右手边的廖文豪还在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十分忘我，彷佛他们两人完全不存在。


    许凌卓站了起来：“廖哥他……”


    王宇说：“他工作忙完了就会去，不用管。”


    虞氏的食堂名不虚传，全自助免费餐，中式西式地方菜一应俱全，许凌卓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最后是靠王宇的推荐吃了一家湘菜。


    味道很好。


    王宇一边吃饭一边跟他介绍好吃的窗口，然后又说：“其实以后你正式接手工作，来食堂的机会并不会很多。”


    “为什么？”


    王宇：“跟着虞总到处跑，吃饭也跟他一起。”


    许凌卓夹菜的手顿住了。


    “到时候规格比这里高，”王宇继续说，“偶尔还能参加一些晚宴，能尝到星级大厨的手艺。”


    救命啊。


    许凌卓在脑子里无声地呐喊了几声。


    王宇继续跟他介绍一些琐碎的杂事，在一顿饭的闲聊中他还从王宇口中得知，他们也是校友。


    王宇说自己是三年前来的虞氏，最近西部恰好成立新分区，需要区域总监，虞江直接任命他过去。


    许凌卓满眼羡慕：“手底下要带几百人，你肯定特厉害，才三年就直接总监级别。”


    王宇笑：“运气好。”


    “运气也是在实力的基础上，虞总肯定特别看重你。”许凌卓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米饭，湘菜很辣但很美味，跟王宇聊得来他的胃口也变好了。


    王宇沉默了一下，眼底有一丝不明的情绪，但转眼消失，他抬头又笑起来：“不说我了，你本科专业计算机方向是人工智能，为什么想着修双学位，还来虞氏？”


    “选专业的时候不懂，听说计算机比较赚钱。”许凌卓说，“后来刚入学想转专业，但发现可以修第二学位，就干脆一起学了。”


    王宇说：“下午你可以了解一下创新项目，人工智能类项目是虞氏的薄弱点，往这方面走你会比我有前途。”


    这其实很像客套话，但许凌卓觉得王宇的语气很真诚，亲切感又多了一点。


    许凌卓想了想：“虞总他对下属一直还挺好的？”


    “嗯，他只看结果，不管过程，只要他给的工作完成了，你在他办公室蹦迪都行。”王宇说。


    许凌卓挑了挑眉，在虞江面前蹦迪？难以想象。


    王宇又补充：“但是不能打扰到他工作，不然他会发火，后果就有点严重了。”


    许凌卓：“……”


    “他对工作质量要求是不是很高？”许凌卓又问。


    “放心吧，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王宇放下碗筷，“你距离正式进入项目还有一段时间，先别给自己压力。”


    “那他平时人怎么样？”许凌卓问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小心翼翼。


    王宇却笑起来：“想打听他的喜好啊？”


    做了铺垫还是一下就被拆穿，许凌卓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不小心惹到他，我得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其实已经惹过了，他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王宇眼底的情绪又冒了出来，许凌卓确定自己没看错。


    安静了几秒钟，王宇开口：“他人很好，很有原则，只要工作不犯错就没事，毕竟在公司就只是工作关系。”


    又被吃下一颗定心丸，许凌卓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


    下午许凌卓捣鼓好电脑之后，王宇给他发了一个文件压缩包，分门别类写了最近一周许凌卓需要看完的文件，以及需要产出的内容。


    林秘书给他的文件也在其中，不过是电子版的。


    王宇说：“虞总提倡绿色极简办公，尽量不要打印纸质版。”


    许凌卓在心里谨记，然后开始看各种文件，从企业文化到各种项目资料，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这期间虞江一直没回来，总裁办公室一整天静悄悄。


    他去哪儿了呢，这么忙吗？许凌卓想。


    还是和中午一样，时间跳到19:00的那一刻，王宇再次合上电脑站起身：“凌卓，你也下班吧。”


    许凌卓点头，然后又转头看了廖文豪一眼。


    这一整天他就彷佛一尊雕塑，对着电脑咔咔打字，键盘敲得飞起。


    但许凌卓离开前又看了一眼，廖文豪一整天似乎只做了两个PPT。


    还没做完。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一大堆知识灌进脑子里，许凌卓头昏脑涨。


    但他还记得最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他老板是虞江。


    装不认识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许凌卓决定就这样将计就计，反正合同已经签了，工作也定了，而且王宇一再说他人还不错。


    但许凌卓心里苦闷。


    于是他在群里喊了一句：“有人要出来喝酒吗？”


    群里只有三个人，晚上时间都闲着，很快就有了回复。


    【李清清】：就你那酒量，喝个屁。


    【许凌卓】：我喝可乐。


    【许凌卓】：我看着你们喝。


    【李清清】：？


    【金硕】：看着？


    【许凌卓】：我请你们喝。


    【李清清】：这就对了嘛。


    【金硕】：走，老地方。


    许凌卓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两人，清吧就在学校附近，所以他们到的比许凌卓早。


    金硕冲他抬抬下巴，对李清清道：“买单的来了。”


    李清清扭过头。


    许凌卓皱着眉坐在李清清对面：“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李清清撩了一下头发，做了个格外妩媚的动作：“美吗？”


    许凌卓满脸无语，他跟李清清从大一就认识，李清清家里条件一般，他们是一起兼职打工的好搭子，这几年下来早就混成了兄弟。


    李清清长得其实很好看，但因为总是素面朝天，并且两人以兄弟相称多年，许凌卓都忽略了她的美貌。


    许凌卓又看了一眼，发自内心赞叹：“美，但是不是有点卡粉？”


    金硕：“卡粉是什么？”


    李清清踹了许凌卓一脚：“别打消我积极性啊，我最近学化妆呢，毕竟我过段时间就要去CBD上班，那边可全都是精致都市丽人。”


    然后她又转头对金硕说，“死直男不要跟我讨论任何化妆相关的东西。”


    金硕指着许凌卓：“那为什么他可以跟你讨论？”


    李清清朝许凌卓挑了挑眉，没理会金硕的问题。


    许凌卓立刻转移话题，看向李清清：“你加油，不过说实话真的好看。”


    李清清得意起来：“说吧，今天上班第一天什么感受？我猜肯定格外苦闷，所以要找我们哭诉。”


    金硕跟腔：“我就说这个岗位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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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风科技，跟我一起去那边呗。”


    李清清说：“留校继续读呗，你导师不是还在劝你吗？”


    许凌卓一口喝了半杯可乐，扁着嘴沉默半天，哪怕是两个很好的朋友，六年前的事还是无法宣之于口，而且无论如何他都要憋在肚子里烂掉。


    重重叹了一口气，许凌卓顺着李清清的话道：“导师让我留校就是想让我给他干活，这年头，像我这么优秀的免费劳动力可不多了。”


    金硕：“还挺不要脸，所以今天到底怎么了？”


    能让许凌卓肯出血请客的机会可少之又少。


    “我们老板可能不太喜欢我，”许凌卓艰难组织语言，“他看我不顺眼。”


    “换疾风科技啊。”


    “留校读博啊。”


    那两人一起喊起来，甚至都不关心老板为什么不喜欢他。


    “而且疾风科技工资高。”


    “留校读博很省心。”


    两个人齐齐盯着许凌卓：“所以你去虞氏集团图什么呢？”


    许凌卓说：“图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金硕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李清清问：“虞氏集团食堂是不是全都是大饼？”


    许凌卓无言，但仍旧苦闷。


    因为许凌卓根本无法说出口的原因，导致他跟这两人的抱怨，得不到丝毫安慰，所以只好转移话题，刚踏进职场最喜欢的就是八卦。


    许凌卓吸了一口可乐说：“我觉得一助跟二助不合，我夹在中间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


    李清清和金硕脑袋凑过来：“哇哦，职场最复杂的不是工作。”


    “是人际关系。”


    “所以还是留校简单。”


    “技术部的程序员心眼少，不会这么糟心。”


    许凌卓直接抽掉吸管，将可乐一口气喝完，他决心一会儿直接尿遁。


    面前这两个人完全不懂他的苦闷。


    甚至还点了价格昂贵的酒，美其名曰为他第一天上班庆祝，实际上就是想宰他一顿。


    许凌卓只有叹气的份。


    *


    许凌卓第二天晚起了半个小时。


    地铁上的拥挤程度低了很多，他后来甚至有了座位，十点上班果然让打工人愉快，老板加一分。


    但老板是虞江，光是这个名字就要减两分。


    许凌卓又开始叹气，甚至有些牙痒痒。


    “怎么了？这才上班第二天就这样？”王宇照例踩点到，还没坐下就看到许凌卓满脸沮丧、唉声叹气。


    许凌卓坐正了一些：“我到的时候整个28层一个人都没有，灯都没开，公司文化就是卡点到吗？”


    王宇：“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只要工作完成，虞总不在意这些细节。”


    “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许凌卓说，“虞总也经常踩点到？”


    王宇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老板又不用打卡，他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不过他就住旁边，一般很早来。”


    许凌卓瞪大眼睛：“很早来？”


    王宇很郑重点头，然后看向总裁办公室，许凌卓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紧闭的大门忽然动了一下，虞江面无表情从里面出来，几步走到王宇面前：“刚刚给你发了些文件，整理成报告，中午前发给我。”


    王宇：“好。”


    许凌卓：“……”


    来这么早为什么不开灯？


    那他那会儿对着总裁办公室方向那一顿拳打脚踢算什么？！


    现在提离职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