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移除。


    还好是变成核桃，而不是切掉四肢。


    ......


    那现在？


    林茉和江砚，猫爪糖与核桃面面相觑。


    做些什么？


    跳跳跳跳——


    他们费了好大努力才来到天平横梁上，来到哭泣小精灵身边。


    她怀中抱着一只圆圆钝钝的仪表盘，如同一只膨胀的甜甜圈，指针正左右不停颤动，云朵和齿轮如同跷跷板忽高忽低。


    林茉控制自己滚动起来，咕噜噜来到齿轮侧，发现上面写着很多字：


    年龄差正负3岁


    公司经营稳定，收入水平高


    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不善于表达


    对于金钱付出大方


    但情绪价值有所欠缺


    有双重人格嫌疑


    有秘密


    第二人格偏向幼稚


    ......


    林茉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好像是在说江砚啊，而且——


    而且是她心中对江砚的评价。


    ......


    ？


    怎么还写出来了？


    “看这么久，发现什么了？”猫爪糖跳过来，试图挨在她身边。


    “没有，”林茉不想江砚看到评价文字，即使齿轮上并没有写透露来源和对象，“就是齿轮在转，去那边看看吧。”


    她动了动，本想推一下江砚，但发力不够，反而让自己轻轻贴在了猫爪糖身边。


    一无所知的猫爪糖语气积极，“好啊。”


    说完他跳到林茉身后，用力一推，核桃骨碌碌飞速前进。


    林茉：......


    说他幼稚一点没错。


    洁白云朵上有两个人的虚影，其中一人靠在另一个人怀里，手上拿着逗猫棒，正在逗一只小猫。


    这“其中一人”，正是林茉本人，长发披散，衣服宽松，居家放松状态。


    她正靠在江砚怀里逗猫，江砚的手圈在她腰间，她和小猫玩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江砚自然地低下头，眼神深情宠溺，她对着那双眼睛眨了眨，随后主动亲了上去。


    虽说这明显是系统制造的虚拟画面，并不真实，但......


    林茉想起在激流勇进那边与江砚的接触和亲吻。


    现在她甚至开始疑惑到底那是春羽对罗越的喜欢占据了她的情感，还是她真的对江砚有生理性亲近的冲动。


    春羽和罗越的任务已经完成，在看到云朵上的投影接吻时，她承认，自己内心的确有所感应。


    想要亲近。


    喜欢江砚吗？


    有点看不清答案。


    这还没完，亲吻结束后，江砚把头埋在林茉颈肩，呼吸平稳，平静满足，双唇微动，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传到耳朵里像是心底最深处的梦话：


    姐姐，我好爱你，想把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的都给你，明明抱着你，还是觉得不够——”声音越来越轻，如同即将睡着，但最后一句林茉还是分辨了出来：“我们是一体的就好了。”


    林茉庆幸自己是现在一只核桃，否则此时此刻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人类表情。


    内心盛着一团无人敢触碰的深海乱流。


    猫爪糖跳得更近了些，“姐姐，我真的这样想。”


    对。


    如果是一体的就好了。


    如果能把她圈起来，确保永远不会离开就好了。


    ---


    或许人的本能之一就是：别哭了。


    小精灵绵延不绝的哭声实在是让人无法置之不理。


    “给她一颗糖试试？”林茉说。


    他们再次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地上搬了一颗糖果、再次跳上横梁，糖果放到小精灵跟前。


    吃了糖果小精灵暂时止住哭泣，怀里原本剧烈摇摆的指针停留在偏向齿轮的方向。


    方法有用！


    所以坚果应该也是给她吃的，糖果剥开就可以吃，但是坚果呢？还是说小精灵和人类不一样？可以带壳食用坚果。


    事实证明小精灵并没有这种能力。眼巴巴看着坚果，眼眶泪水将落未落。


    ......


    现在自己和江砚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敲开坚果。


    只见江砚推着一颗坚果朝齿轮方向蹦蹦跳跳。


    完了，想阻止已来不及。林茉干脆两眼一闭不再挣扎，算了，看吧，看到吧。


    但江砚接下来却并未说什么，好像他根本没有发现齿轮上的那些字。


    【恭喜您！】


    【完成情感蜜糖和理智坚果投喂】


    小精灵停止哭泣，抱着仪表盘飞舞起来。


    ---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林茉翻了个身，柔软床品轻轻擦过皮肤。


    嗯？


    林茉从床上坐起，回来了？？


    她匆匆下床洗漱，去敲江砚房间的门。


    江砚开门后就那样敞着，没有关上，似乎他醒得早些，已经收拾完毕，西装利落，看起来是要出门。


    “早，姐姐。”江砚说，情绪平稳。


    江砚西装上别了一枚很小、但特别亮晶晶的装饰。


    都想不到他还有这种高调的饰品。


    “我们是出来了吗？怎么没完成任务就出来了？”林茉站在门口问。


    漆心秤好像并未修复完成，千手漆佛也没了下文，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林茉平时会为自己化淡妆，但她的眼睛很漂亮，稍一打扮就会显得立体而幽深。


    而她不施粉黛的模样，多了几分温柔的居家感，比想象中还要美好。


    “嗯，”江砚还是没有忍住，眼神在她身上留恋了好一会儿，“没关系，随它去。”


    “可是——”林茉还想说什么，但江砚已经绕开她，出了门。


    江砚今天将七分刘海梳了上去，露出额头，为整个人增加了权力感，这是他很少会有的发型，一般都是温润地梳下来。


    “今天下午需要出差，晚上不回来，”江砚走到楼梯口，回头对林茉说，“你和阿姨在家好好吃饭。”


    “好。”林茉回答。


    她意识到江砚在看完齿轮后就变得不一样。


    性格、态度再次变化的江砚让她有点懵。


    可接触一个人就难免心生评价，这不是能控制的，而且那些话也没有说他不好。


    难道只是因为评价了他“幼稚”？


    那确实很幼稚。


    ---


    邮箱里有一封邮件——守岁人孤儿院有了新消息。


    【江总，具体信息已经发到您的加密邮箱】


    江砚盯着邮件前面的信封图标，眉头微皱，就在即将点开的前一秒，他犹豫了。


    这样调查林茉，她会不高兴。


    但解谜是人类天性。


    此时此刻关于林茉所有的空白和巧合都系于这一封邮件上。


    手指再次移动到邮件上方。


    看看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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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了，只是想了解，又不是想对她做什么。


    ---


    “回来了？”林茉听到脚步声，回头打招呼。


    最近叶片上开始出现一种很小很小的白色爬虫。


    小到要蹲下来非常非常仔细才看得到，但一旦注意到，就再无法忽略。


    “嗯，”江砚脚步稍顿，没有看她，问道，“出差这两天干嘛了？”


    林茉继续观察微小白虫，“和以前一样，”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我还能干嘛。”


    她蹲在植物前，声音从低处传来，如同秘密的低语。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看不透的迷雾。


    “嗯。”江砚说，他回来之前查看过定位，的确是一直在家。


    他又盯着林茉背影看了几秒，然后穿过院子，身影消失在门后。


    林茉盯着那扇关闭的门，想着自己也该回去，要查一查白色小虫是什么，用什么方法解决。


    突然耳边响起非常非常细微的一声，细微到像是深海里泛起的涟漪。


    第一反应是听错，也或许是其他人家在做什么，声音传了过来。


    但是总觉得声音没有那么远，还是在耳边。


    林茉又凝神倾听，有一辆车子驶近又离开，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可能是听错了吧。


    ---


    “江先生、林小姐，”阿姨将饭菜端上桌，“过几天老家有事，我可能得回去一趟，得和你们请一星期的假。”


    林茉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严格来说，她和阿姨的性质没有区别，都受雇于江砚。


    江砚却是一边答应一边皱眉，他坐在餐桌对面，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站起来准备离开，“那姐姐跟我出差？”


    第一瞬间，林茉是不愿意的。


    然后下一瞬间，林茉嘴角微弯，夹起一根青菜，然后抬头看着江砚，“好啊。”


    “嗯。”


    江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低头看着她，眼睛里逐渐多出了一些林茉看不懂的神色。


    “怎么了？”林茉将青菜送入口中。


    “没事，多吃点。”


    江砚转身离开，只要看到这双深海一样的眼睛，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沉溺。


    林茉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江砚的性格可真是难以捉摸，好像他思想里有许多不同的人。


    人格分裂、多重人格又谈不上，但不同性格的感觉的确大相径庭，可若是细想，好像又有什么是一脉相通的。


    如同水流细小的暗河。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江砚走到楼梯处时，林茉突然开口问。


    楼梯那边只开了射灯，光线不如餐厅明亮，江砚站在那里像一个阴影，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林茉，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怎么突然这样问？”


    蓦地，林茉想到自己曾经多次收到的警告：小心001。


    她继续夹菜，“没事，日常关心。”


    楼梯方向传来轻笑，“多谢姐姐关心。”


    “不用——”


    “谢”字还未出口，林茉忽然吃饭动作僵住，她又听到了，先前在花园里的细小声音。


    江砚并未觉察出两个字的回答有何异常，迈着节奏平稳的脚步走上了楼，片刻后，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林茉一个人继续吃饭，这次绝对没有听错，细小声音真实存在。


    会是因为江砚吗？


    也好，接下来陪他出差，正好有机会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