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小舟启动并加速，载着两人向前冲，速度不快，清凉的风依次拂过面颊，像是春天里坐在自行车后座出门郊游。


    “崽说的泡泡是什么意思？”林茉总觉得缺点什么，后背空落落，干脆心一横，靠在江砚身上。


    顿时心内“啊”的一声，就是这个感觉，如同最后一片拼图归位，整个人都舒坦了。


    江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起来，说话也不自然，“找不同吧。”


    天空中水泡越来越多，但完全看不出互相之间有何区别，每一只泡泡外表都很正常，任务提示中除了“识别”还有“击破”，怎样击破呢？用什么东西击破？


    荆棘？鞭子？


    江砚扯了扯拦在腰间的“荆棘安全带”，很结实，很明显不能扯下来作为武器。


    但这条小船上再没其他物品，船头麒麟角冒出的橙色光点北风吹着向后，一粒橙色光点贴着他飘过。


    “姐姐，先自己坐，”江砚拍了拍林茉手臂，“我看看船头。”


    果然——


    经过一番研究。


    麒麟崽并非普通装饰，小黑鼻头会持续冒出橙色光点，初始状态时，橙色光点柔和地向上飘动，但如果轻拍麒麟崽的头，光点就会改变方向，如同射击一样向前发射，而捏住麒麟崽的两只耳朵，小鼻头会产生角度偏移。


    “哇，”林茉坐享其成地感叹，“好好玩。”


    “好了，继续靠着吧，我来弄。”江砚说，手臂越过林茉扶在麒麟崽头部，围成了一个圈，将林茉完完全全圈在怀中。


    最好能一直这样。


    一直这样圈着，一直这样乖乖靠在怀里。


    但问题随之而来——武器有了，目标在哪里？


    这时又一个水泡冲到跟前、然后炸开，江砚用一只手护住林茉的脸，两个人又是从头到脚被水淋了个彻底。


    这么多水兜头砸下来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林茉被迫结束享受，开始动脑。


    轨道上坡，麒麟小舟开始向上攀升，林茉动了一下，耳缘碰到江砚脖颈皮肤，产生轻微的摩擦。


    “姐姐你，”江砚原本在集中注意力找不同，这一动搞得他心神难安，“别乱动。”


    林茉却故意反其道而行，仰起脸亲吻他的喉结，江砚呼吸一滞，低头看着林茉，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林茉大方与他对视，又亲了一下喉结。


    江砚喉结滚动，“姐姐，你再这样，我就——”


    林茉眼波如海浪，温柔地冲刷进入江砚眼底，“就什么？”


    那双眼睛里映着空中的梦幻泡泡，漂浮不定。


    江砚呼吸加重，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上来，只轻轻触碰了一下林茉双唇。


    林茉再次去看江砚的双眼，因为那些泡泡为他增添许多故事感，吸引她探索更多。


    有一枚泡泡正在旋转，而且他旋转的方式很与众不同，泡泡的上半部分左旋，下半部分右旋，看起来就像是一枚在拧紧螺丝，忍不住内心跟着纠结。


    看着看着，林茉忽然回过神来，这不就是不同么！


    她指着那枚泡泡对江砚说：“是不是它？你看到它不一样了吗？”


    可是直接去看那枚泡泡时，又是很正常的漂浮状态，并没有纠结旋转。


    “没有。”江砚伸出长着荆棘纹的左手，轻轻将林茉的脸拨向自己这边拨了一点，他又忍不住想要亲她，同时内心又有一部分在克制，所以凑近后又在咫尺处停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欲望和克制看着林茉的眼睛，期待深沉的海面，能够让它平静下来。


    林茉看到扭曲变形的泡泡上写着：他不合适。


    “那个？”江砚也从林茉眼中有所发现，“看到了。”


    泡泡表面出现动态图案：一枚循环闭合的花心，仿佛是一朵花盛开过程的倒放。


    突然的发现帮助江砚克制住了清醒，最后他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林茉脸颊，将她圈在怀中，然后集中精神操作麒麟崽船头。


    一连串橙色光点飘逸灵动汇入泡泡群，成功击中了那枚只存在于瞳孔幻影中的独特泡泡。


    【恭喜您获得道具：爱人之眼】


    【已为您自动佩戴道具】


    砰——


    水泡半空炸开，化为点点银光，仿佛顶上有一轮真诚明亮的太阳。


    银光汇聚，小舟行驶至一处最高点，前方突然多出一条岔路。


    其中一边轨道从最高点几乎角度垂直地落下，毫无缓冲，落差极大。


    在这条轨道中，漂浮的莲花灯变成一丛丛玫瑰花束，浅粉、淡紫，梦幻而浪漫。灯芯烛火变化为花束上方的点点粉色爱心亮光。


    道路两边竖立着粉色爱心形状路牌，近处几个路牌上写着“让ta不能没有你”、“让ta用全部身心对你好”、“ta会变成付出型舔狗”......


    空气中飘来甜蜜的白桃香混合着玫瑰花香。


    而另一侧轨道则相对平缓，下落、上升、转弯...视觉上明显缺少亮点和激情。


    既没有落差刺激，也没有浪漫花束装点。


    一样的轨道，一样的莲花灯，只是多出一些原木立牌，但只看得到最近一块路牌上的刻字：请冷静五分钟再做选择。


    面向这边时，空气中没有任何气味。


    从头到尾写着四个大字：平平淡淡。


    “选哪边？”林茉问江砚，发现他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花瓣形状，显得柔软多情。


    “你的眼睛真好看。”


    “是我的话，”江砚指向爱心路牌，“我会选这边。”


    让ta不能没有你，多好。


    林茉懒洋洋回应：“巧了，我也是。”


    但麒麟崽小舟听不懂，安静停留在原地。


    林茉突然来了点参与游戏的兴致，捧着麒麟崽的小圆头试图扭转，“去这边。”


    失败。


    用什么方式操纵方向？


    毫无头绪。


    她去掐麒麟仔的脸蛋，语气宠溺，“动一动啊。”


    不料，这一掐，麒麟小舟真的动了！


    但因为她掐的是右侧，所以麒麟崽圆圆的后脑勺向右一转，朝着他们放弃的选项——没有变化的轨道突然冲了下去。


    耳边瞬间填满呼呼风声，因为轨道并非垂直向下，所以惊险程度还在承受范围内。


    但林茉没有说的是，她其实本就想选择这一边，因为面向这一边时，手腕的茉莉纹路有所感应似的在呼吸跳动。


    空中开始出现更多泡泡，也就意味着水泡随时可能再次爆炸。但


    江砚发现自己突然能够很容易地找出目标泡泡。


    那些扭曲的泡泡上写着：


    -我们真的好不合适。


    -他性格不稳定，不够坦诚。


    -不善于沟通。


    -家庭差距也很大。


    -其实我们只是在少数几个方面有共同语言而已。


    -不要再想他了。


    -就到此为止吧。


    真心话泡泡机、谎言泡泡、爱人之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人们总是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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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小舟转过一道弯，继续向下快冲，他必须集中精力处理泡泡，而每击碎一个泡泡，轨道都会出现分岔路。


    且必须在分叉路出现的瞬间进行选择，否则即使成功击碎谎言泡泡，他们还是会遭到惩罚。


    而且速度快起来后，每一次水泡惩罚都让人呼吸一窒，堪比溺水。


    于是很默契地江砚负责射击泡泡，林茉负责选择岔路方向。


    专心忙起来后，眼前的一切都好像上了发条，花路水道目不暇接。


    林茉的选择全部靠直觉，印象中放弃了很多看起来新奇有趣、色彩斑斓的岔路。


    最后空中只剩下两只巨型泡泡：


    一枚蓝色，一枚粉色。


    停下来后林茉有点迟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影响，会不会因此错过很多美好体验。


    蓝色泡泡里面装着很多文字，那是所有曾被江砚击破的谎言泡泡上所呈现的句子。


    而粉色泡泡里面则是一枚骰子，每一面都是六点。


    “打碎蓝色的？”江砚问。


    “等一下。”林茉按住他。


    但其实她说不出原因，只是直觉告诉她不要击碎那枚泡泡。


    江砚松开捏住麒麟崽耳朵的手，在头顶轻拍，放松坐回位置，“那现在做些什么？”


    橙色荧光舒缓上升。


    “不知道啊，”林茉也放松坐下，“不知道的时候就原地等一下吧。”


    休息休息。


    “好。”


    ...


    “你觉不觉得这两个泡泡好像越来越近？”林茉问。


    “是。”


    蓝色碰碰和粉色泡泡以他们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靠近，虽分辨不出移动动作，但等待过后，距离的变化又是如此明显。


    “就再等等吧。”


    ---


    都不知何时，两枚泡泡悄然完成融合，里面是一枚全新的骰子，漆面明亮，螺钿被打磨成爱心图案装饰，随着骰子转动，他们看到了全部六面，不再是传统的点数，而是每一面都有一个膨胀的、毛茸茸的粉色汉字：


    等、听、问、谅、诚、信。


    【请拍头投掷骰子】


    “你来拍。”江砚觉得林茉发丝间有很甜蜜的白桃香，混合着玫瑰花香。


    骰子开始转动——


    问。


    “问什么？”林茉一脸不解。


    ---


    罗越正在开车，导航提示前方路口直行，但他却一打方向，转向右边。


    “您已偏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他关掉导航，这条路已经很熟悉，即使在那些没有经过的日子里，心中也在一遍遍描摹。


    ---


    春羽花了很多时间独处，还有了一个新的爱好：养花。


    状态好转许多，不再想要索取来自罗越的救赎。


    窗外漫天星斗，书桌上面躺着一幅她刚刚随手涂的画：也不知在画什么，像小狗崽，脸蛋圆圆胖胖，但头上又长了角。


    她还觉得，这个小东西会喷火。


    手机上显示着她编辑好的文字，是一条好友申请的留言：


    一起晒太阳吗？


    这次没有犹豫，发送。


    申请很快通过，紧跟着一条罗越的回复：


    -可以晒星星。


    -晒星星？


    楼下，罗越开着手机的闪光灯在招手。


    --


    “姐姐，回头看。”江砚突然说。


    林茉望向来路，整个人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