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一结束，大家争先恐后地朝教学楼涌去，只有他们站在操场不动，天然地和其他人形成了对比。


    男帅女美，回头率很高，但却没有人敢直勾勾地盯着看。


    林贝贝眼观鼻、鼻观心，察觉到了许知婳和陈聿年的不一般，她眉毛一挑，赶紧拉住了沈路阳，“我有道题要问你，我们先走吧。”


    “什么，不等他们一起吗？”沈路阳猝不及防被林贝贝拉走，还没反应过来。


    林贝贝没说话，一股劲地拉着沈路阳。


    许知婳的视线从金牌上移开时，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不用想都知道林贝贝打的什么主意，许知婳朝陈聿年干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抠了抠手里的金牌，“我们也走吧。”


    陈聿年微微颔首。


    两人结伴朝教学楼走去。


    然而他们忘记了，陈聿年现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许知婳和他走在一起，不可避免地获得了很多关注。


    大家你撞我、我撞你，不经意地将视线掠过他们，然后凑在一起咬耳朵。


    许知婳目不斜视，尽量忽视他们的小动作。


    但实在有些太明显了，许知婳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沾了陈聿年的光，有一天她也能尝到被人盯着看的滋味。


    老实说，即刺激，又有些爽。


    她这个小鱼小虾都有这么多关注，那陈聿年呢？他什么感觉？自豪、骄傲，还是已经习惯了？


    许知婳抬眼偷偷观察身前的陈聿年，他和往常一样，走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不自在。


    看来他已经习惯了。不，应该说，他不在意这些。


    人群中的他，留着清爽干净的短碎盖，哪怕套着普通的夏季校服和长校裤也格外显眼，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有少年感，却没有少年的轻佻感，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安稳、舒心。


    看得出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许知婳不自然地将头发挽到耳后，提步跟上了他。


    两人不尴不尬地走着，谁都没有开口，好在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教室。


    回到教室后还没有上课，陈聿年坐在位置上，从桌洞里拿出昨天还没看完的推导式，没有多少犹豫就提笔演算了起来。


    而许知婳看着林贝贝空空如也的座位，一面疑惑她竟然还没回来，另一面无奈地叹了口气，独自拿着水杯出去装水。


    各司其职的两人，像是两颗行星短暂相遇后，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与此同时，林贝贝拉着沈路阳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沈路阳看了看周围，脸上泛起红晕，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有......有事吗？”


    林贝贝自动忽略他矫揉造作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有大事！”


    沈路阳顿时正了正神色，“怎么了？”


    林贝贝机警地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奇怪吗？”


    “谁？陈聿年和许知婳？”沈路阳摸着下巴揣测。


    “对啊，你说......陈聿年是不是喜欢知婳！他有没有告诉过你？”


    沈路阳应该称得上陈聿年的“心腹”，问他可比自己观察轻易多了。


    “没有啊，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沈路阳看着林贝贝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好笑道，“八卦得这么起劲，读书都没这么用功吧？”


    “你别打岔！”林贝贝瞪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着急道，“怎么不可能？你想想，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好好，我想想。”沈路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破天荒的，他竟然真想起了一些东西，“昨天上午我和他去网吧，有人给他发了窗口振动，我想看，他还不给看。不过这不算吧？”


    林贝贝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这个信息有什么用，但她直觉一定不能放过。


    看她皱眉，沈路阳笑了笑，信誓旦旦地说，“你别多想了，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喜欢谁，从来只有题目最重要。”


    “不可能，我们打赌，陈聿年肯定喜欢许知婳！”林贝贝不信邪，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两人分明有事。


    “那好，我猜他不喜欢。”沈路阳乐意陪她玩。


    “不过......”林贝贝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小声说了些什么。


    沈路阳耳尖微红，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


    陈聿年和往常一样看着数学材料，但只有他知道，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


    脑海中闪过一双笑盈盈的眼睛，或愤怒或哀伤，或灵动或羞涩......


    向磁石一样吸引着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喜怒，更要命的是，他不反感，反而害怕，害怕有一天表现得太明显，吓跑了她，她连喜怒都不愿意分享给他。


    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比难题更棘手的事情出现了，他捏了捏眉心，本就硬挺的轮廓线条更加锋利。想得出神时，他笔锋微偏，无意识地在纸上画下一条横线。


    突兀的线条破坏了原本整齐排列的数学公式，就像他的思绪横插入识海，完全没办法做到理性思考。


    他宁愿这是道数学题，不论再难，他也可以用尽所学倾力一试，哪怕是穷举，他也一定会找出最优解。可这和许知婳有关，是他连题目都读不懂的难题。


    甚至没有第二张答题卡，每一步都牵连着最后的结果。


    “好兄弟，你觉得许知婳怎么样？”


    猝不及防听到“许知婳”这三个字，陈聿年偏头看了眼突然出现的沈路阳，不动声色地问，“她怎么了？”


    “就是……你有没有觉得她聪明漂亮，可爱活泼……”沈路阳回想起林贝贝说的话，越说越起劲。


    只是他不知道，他那样子，活脱脱像怀春的少年。


    如果林贝贝在这里，一定会满脸黑线，冲过去拧他的耳朵：让你引导，不是让你代入！！


    而陈聿年攥着笔的手越来越紧，脸也越来越黑。


    “你想怎样？”


    沈路阳听他语气不善，愣了愣，暗暗腹诽林贝贝果然直觉有误。


    不过他秉持着契约精神，继续开口，“我觉得......”


    一系列动作，落在陈聿年眼里，就是他踌躇着要坦白自己的少男心事。


    思绪混乱，陈聿年下颌线紧绷着，沉声开口，“我要写题了。”


    言下之意，别打扰他。


    “啊？”


    那句“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还没说完，就被止住，沈路阳困惑地挠了挠头，不知道陈聿年心里怎么想的。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沈路阳回忆了一下林贝贝交代他的步骤：引入话题（夸许知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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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探陈聿年的想法。


    每一步都完成了，那么应该可以得出结论——陈聿年不喜欢，所以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合情合理。


    理清之后，沈路阳马不停蹄地离开座位，将结果告诉林贝贝。


    -


    许知婳打完水从教室后面经过，一眼就看到了陈聿年，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她一拍脑袋想起来还有还钱这一茬，防止又忘了，她一溜烟跑回座位，从书包里掏出粉红色的小猪钱包。


    许知婳身上有淡淡的清香，陈聿年闻到熟悉的味道，笔尖顿了顿，将草稿纸翻到了空白的那页，试图遮掩刚才混乱的思绪。


    而许知婳绕了一大组跑到陈聿年身边，见他草稿纸空白，松了一口气。他还没开始学习，那她也不用担心破坏他解题思路了。


    “陈聿年，昨天的拖鞋钱我忘记还给你了，多少钱啊？”


    “不用了，帮助同学是应该的。”他淡淡地推辞。


    “这怎么行，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许知婳皱着眉，不认同他的说法。


    “举手之劳。”


    “我要生气了！”


    “十二。”陈聿年无可奈何。


    “这才对嘛。”许知婳高兴地从钱包里翻出两张崭新的五块和两个硬币，整齐地放在他桌子上。


    默了默，她想起口袋里的鼓鼓囊囊，伸手拉开校服拉链，抓了一把出来。


    看着桌上的巧克力，陈聿年眉心一跳，抬头看了许知婳一眼。


    “分你吃，这个可好吃了。”许知婳自信地点点头。


    沈路阳和林贝贝密谋回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又躁动了起来。


    “欸，你们俩快来。”许知婳眼尖叫住了他们。


    等他们走到眼前时，许知婳一人塞了一把巧克力。


    “不错啊，你从哪冒出来的这么多巧克力？”巧克力不好买，沈路阳看她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那么多，感觉像做梦似的。


    许知婳摸摸外套口袋，又摸摸裤子口袋，确定没有遗漏了才说，“我爸买的。”


    “叔叔大气。”沈路阳佩服。


    “唔，你太幸福了吧，许叔叔简直就是圣诞老人。”林贝贝拆了一个巧克力，羡慕得流口水。


    许知婳嘿嘿一笑，“我那还有好多吃的呢，你们饿了找我～”


    沈路阳和林贝贝家境很好，有能力分享其它好东西，因此接受得毫无负担，陈聿年虽然家境成谜，但他已经靠自己赚了很多钱，同样有能力接受许知婳的好意。


    换而言之，他们是最好的四人搭档，性格互补、财力相当，哪怕花钱大手大脚，也不用担心不小心戳破了谁的自尊心。


    “好嘞，小心我把你库存吃光。”沈路阳摩拳擦掌。


    “吃完你要补货喽。”林贝贝和他意见相左，两人正是不对付的时候。


    而陈聿年握着巧克力的手微微收拢，静静听他们嬉闹，暮然间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双方皆是一愣，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恰巧铃声响起，许知婳一把拉住林贝贝，“上课了，我们快回去吧。”


    “啊？才预备铃呢。”


    “提早准备啦——”


    许知婳的声音忽远忽近，而陈聿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掌心的巧克力，静静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