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生物老师讲得热火朝天，许知婳手臂突然被戳了一下，一张纸条传了过来。


    【你快看沈路阳】


    许知婳转头看去，只见沈路阳面前摊着生物书，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放在书上，他闭着眼，


    头一点一点的，每次都在要磕在书上时醒来，又重新睡过去。


    【他刚刚不是还挺精神的嘛】许之婳想到他课间那个机敏的样子，提笔写下。


    【谁知道呢？开夜车后劲上来了吧】林贝贝耸耸肩。


    那样子太逗了，许知婳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先对上了丹凤眼。


    隔着一组人，两人对上了视线，陈聿年定定地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两双眼睛之间的电流滋得劈里啪啦，直到陈聿年抬起了生物书，沈路阳被遮得严严实实。


    看也不给看？醋劲这么大。


    许知婳气得撇撇嘴，将头转回去，罢了，好女不跟男斗。


    一节课接近尾声，“如愿以偿”地听到了生物老师那句“耽误大家几分钟，我们把这道题讲完。”


    大家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就像缺了水的小白菜，软趴趴地垂着头。周末不易，高三叹息。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许知婳一个闪身从位子上蹦起来，利落地收拾书包，“下午两点对吧？”


    “对，我们门口集合。”


    许知婳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在抽屉翻找起来，语数英、物化生，通通安排上。


    这架势像极了她小学时在寒暑假前，信誓旦旦地列好学习计划，带上一堆书本回去的样子。但那时她临近开学才意识到，她书包都没打开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许知婳坚定地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歇。


    和林贝贝结伴出教室前，沈路阳还在身后特意提醒了一句，“别忘了，下午两点——”


    “知道啦——”


    虽然放学后教室很吵闹，但两人这一来一回地想不引起注意也很难。


    有人撞了撞沈路阳，挤眉弄眼，“什么情况啊。”


    还有人在沈路阳身边夹着嗓子，“知道啦~”


    其他人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显而易见地，收拾书包的动作慢得像开了0.5倍速。


    “唐德、李维，再造谣我就请你们吃一记铁砂掌！”林贝贝双手环抱在胸前，很有女侠风范。


    “是啊，我们是去图书馆，还有许知婳和陈聿年呢。”沈路阳也在一旁附和。


    此话一出，周围都恢复了正常，还莫名有一些安静。


    连周末都去图书馆？看来他们也不能放松。许多人这样想着，还往书包里塞了更多卷子。


    只有唐德狐疑地看着沈路阳，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兄弟你这么得意做什么呢。


    -


    许知婳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她随手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噜比在她脚边转悠，她一把将它捞到身前。


    “噜比，喜不喜欢姐姐啊。”


    噜比乖乖地躺在她身上，嘴巴张着，露出白白的犬牙，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许知婳看它这可爱的样子喜欢得不行，伸手撸了一把它的狗毛。


    没玩一会，周春梅女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玩你妹妹了，赶紧过来洗手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许知婳一听吃饭就积极了起来。


    将噜比放到地上后，她三两下地跑向洗手间，顺便跟她妈交代，“妈，我下午要去图书馆，和同学约好了。”


    “什么时候回来？哪个同学啊？”周春梅女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水龙头的水开着，水声哗啦啦，许知婳一边用七步洗手法洗手，一边答道，“几点回来还不清楚，跟贝贝一起去。”话音刚落，许知婳关紧了水龙头，拿过一旁的毛巾将手擦干。


    周春梅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早去早回哦。”


    “知道啦。”许知婳也从洗手间出来了，三两步走到饭桌旁。“爸呢？”她疑惑地问，平常这个点他已经回来了啊。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动静，许知婳微微偏头，是她爸从玄关处走了进来。


    “看，这是什么？”


    许译松先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糖葫芦和一束鲜花。


    “一支糖葫芦，祝女儿周末快乐；一束鲜花，祝春梅笑口常开。”


    许知婳拿着糖葫芦，看周春梅女士一脸幸福的接过花束。


    甜蜜得没眼看。她低头和脚边的噜比对视。


    许译松从口袋掏出玩具球，开口笑道，“一颗玩具球，祝噜比自由自在。”


    周春梅乜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确不减，“从十八岁到四十几岁了都是这套，没新意。”


    “不过这花还行，你去把相机拿过来，给我拍一张。”


    许译松温润一笑，闻言就跑到书房拿出了相机。


    镜头咔嚓一声，周春梅女士抱着鲜花，满脸笑容；许知婳面对着镜头，脸贴着糖葫芦，笑得天真烂漫；噜比呆头呆脑地看着镜头，脚边是一只绿色小球，她们身后的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再往后看，玻璃橱柜上映着摄影师的身影，画面定格于此。


    一家人团圆美满。


    许知婳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于陈聿年那份喜欢了。


    唉——


    日子不是和谁过都一样的。


    一顿饭吃了快半个小时，等许知婳离开饭桌时已经接近一点。从她家到图书馆要坐三十分钟的公交车，等车也要花时间，算来算去，她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出发了。


    本来还想小睡一会，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许知婳无奈地吃完最后一颗山楂，希望下午学习的时候不要犯困。


    十五分钟是个尴尬的时长，即不够午睡也不够写作业，玩乐又太长。许知婳想了想，匆匆跑回房间，十五分钟她可以洗把脸、护个肤，再重新梳一下头发。


    十八岁满脸胶原蛋白，不用涂什么花里胡哨的，简单的洗面奶再加上几滴爽肤水就足够了，她拍了拍脸蛋，让肌肤更好吸收。


    看着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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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满脸稚气的女孩，许知婳尾巴翘到天上去，臭屁道，“不愧是我，从小到大都这么水灵。”


    她拿起洗手台上的梳子，一缕一缕地将头发梳顺。还没有经历过烫染的头发像绸缎一样的顺滑，拿在手上就想要溜走，她不给它们机会逃脱，干脆利落地扎了个高马尾。


    许知婳照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笑，临走时还不忘对镜子里的自己送了个飞吻......果然，自恋的人到了二十六岁也会为自己着迷。


    十五分钟如流水一样过去，许知婳背上书包，重新踏上征途。


    书包里装着两本笔记本和若干卷子，重得很，许知婳不适地挪了挪肩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拉磨的老驴。她加快脚步，朝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一路风尘仆仆，许知婳看到出现在视野里的公交站眼前一亮。


    旁边有公交车驶过，许知婳定睛一看，56路，不就是她要坐的车吗？


    大事不妙。


    许知婳看着施施然往前开的公交车，迈开腿狂奔。


    大概冲了个二百米才到，许知婳在原地深呼吸，暗自庆幸坐这班车的人多，车没那么快开走。


    好不容易排到她，许知婳投了枚硬币，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聿年很高，哪怕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她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他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身后背着黑色书包。也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原本看向窗外的视线挪了回来。


    隔着挤挤挨挨的人群，两人对上了眼。


    不等她看清陈聿年的表情，门口又涌入了一群人，她被推搡着往前。好在她背了书包，龟壳似的大家伙没让后面的人直接推到她。


    “欸，别挤啊。”


    “谁一直往前挤？”


    “别踩我啊。”


    ......


    有人一直朝车厢后挤，惹得周围的人抱怨连连。


    许之婳怕被撞到，见缝插针地往边上挪动，但避无可避，她书包被狠狠撞了一下。


    一个趔趄，她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栽倒，倒下去的前一秒，她在心里愤愤开口，没急事还乱挤人的发不了财！


    她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准备，但却没等到疼痛降临，一双大手拦着她的腰将她扶住。许知婳能感受到那双手充满力量感，她甚至没做出任何配合的举动就被他稳稳扶起来。


    斗转星移，眼前的画面变了一帧又一帧，最终停在陈聿年那张面带关心的脸上“你怎么样？还好吗。”


    许知婳忙站起身，扯了扯向上卷起的衣服，“我没事，谢谢你。”


    “嗯。”陈聿年点点头，收回了手。


    许知婳站在陈聿年旁边，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在挡在许之婳身后的同时，和她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此时的许知婳待在陈聿年用身体隔开的小空间中，没人撞得到她。


    哪怕他的动作再不经意，许知婳也不会迟钝到连身边的人不见了都没发现，她用余光看他，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十八岁的他，简直比二十六岁的他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