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庶人剑

    梅叶瞪着她,“你告就告,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不怕吗?林晓山眯眼看她,的确是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


    “既然不怕,那我告状还有什么意思,罢了罢了。”林晓山兴味索然道。


    见状,梅叶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和林晓山说话了,附在云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急匆匆离开了铺子。


    她步伐急促,却不得不随着柜台七绕八绕的僵硬身姿,还挺好笑的。


    刚拎着东家从后门走进来的明笛笑出了声。


    “奇怪,既然是‘掌柜夫人’,怎么没有问一声东家就走了。”林晓山望着梅叶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这不正好,如果被她发现了我们做的好事,那可就完了。”明笛大大咧咧说着,将东家扔在地上,问云星,“这猪头叫什么名字?”


    云星嗫嚅出一个名字:“贺依平。”


    “他纠缠了你多久?”


    “也,也没有多久。”云星怯怯地看贺依平一眼。


    “他是东家,所以你不好反抗,那你为什么不换一个主人家?”明笛不解地问。


    “我走不了的,我知晓朱鹤斋的胭脂秘方,就不能离开了,不然他们会告我泄露秘方,把我关进大牢里的。”


    “还有这个说法?”林晓山拧眉问道,“那岂不是说,只要知晓他家秘方的女工,都相当于给他家卖身为奴,除他家之外哪也不能去了?”


    “是这样的。”云星咬唇点头。


    “这未免有些霸道了,”明笙叹道,“但我行走江湖多年,这类蛮不讲理的‘私法’,还真不少。”


    “这个‘私法’,真的会被官府承认吗?”明笛问道。


    “差不多吧。”明笙唉声叹气。


    一时间,气氛都沉凝下来。


    云星不安地站了一会儿,福身告辞,她还要继续去招待客人。


    明笛迷茫极了,瞳孔里映出云星忙碌的身影,“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因为她在东家做工,知晓秘方,就相当于卖身为奴了?被东家欺凌也无法反抗?”


    “这是个什么道理?”她的眼底,透着深深的困惑。


    这时,林晓山扬声叫云星过来,说是要商量一单生意。


    云星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来,“小姐,你要什么吗?”


    林晓山抬起下巴,清了清嗓子道:“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潮州林氏的小姐,名唤林晓山,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云星瞳孔骤然一缩,心脏跳得发慌。


    这可是潮州林氏的世家女!潮州林氏的名头已然贯耳,林晓山本人的名声,更是毫不逊色。这申朝稍微消息灵通点的人,都不会不知晓林晓山是何许人也。


    林氏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当属“行香子”三兄妹,林远山,林云山,林晓山。


    而林晓山犹以才华谋略闻名于世,曾有传言,她大哥林远山在萧关应对来自戎狄二族的合谋包抄时,便是林晓山修书一封送到边关,指点兄长度过这围攻之险。


    云星越想越慌,情急之下俯身便拜,“原来是林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对小姐诸多冒犯之语,还望……”


    “你别拜,先听我说,我家中有几位妹妹,我家的底蕴,你也是知道的,妹妹们均是非当世独有就不肯用的主,此番前来你们朱鹤斋,便是要你们给我单独定制一种胭脂,独一无二的,除了我不能再卖给任何人的,让我带给家中妹妹。”


    云星一惊,“定制?我们店里只有新品,没有定制啊……”


    “谁说没有的!有!”一道粗噶的男声插了进来。


    几人顺着声音望过去,东家贺依平不知何时醒过来了,正一手撑着柜台,迟缓地站起身。


    见众人看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肿得跟猪头似的脸,龇牙咧嘴地露出一个笑,眼神里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恨意。


    相反,他正用一种狂热的目光盯住林晓山,眼眨也不眨,话却是对云星说的:“云星,我们店里早有定制胭脂,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因为这是只有贵客才能资格享受的,快过来,了解清楚林小姐的需要。”


    他话风转回来,“林小姐,是我眼拙了,竟没看出来小姐是潮州林氏出身,如果林小姐早点说,我们又怎会有误会呢?”


    林晓山倦怠地闭了闭眼,在贺依平殷勤端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吐出一口气,说道:“云星来。”


    贺依平疯狂向云星招手。


    “云星啊,你知道的,昨天林小姐就对你很好啊,你一定要好好伺候林小姐,满足林小姐的要求知道吗?林小姐是潮州林氏出身,潮州林氏不用我多说吧?江南第一世家,底蕴甚至堪比——”他诡秘地用手指了指天上,“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一定要伺候好林小姐,之后林小姐高兴,说不定愿意提携我们小店呢?你身为我们小店的伙计,不也水涨船高吗?”


    听着他说的这些,林晓山但笑不语。


    看来这是个,到了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让步的人。倒是做生意的好料子,很懂“和气生财”。


    昨天跟今天两场被打的仇,竟然就被他这么揭过去了。


    可是他不知道,有时候做生意,也是需要有些骨气的,如果对方权势到位,就可以将自己的骨头扔在地上让对方踩,那么即使再讨好对方,他也不会拿你当个人物看待的。


    “你去忙吧,云星陪着我们就行。”林晓山淡淡道。


    “好嘞,我这就退下,云星你一定要好好伺候林小姐啊!”贺依平赔着笑走出铺子。


    林晓山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铺,刚才几番变故,店里的客人早都远远避开了,此时铺子里除了他们再无他人。她当即站起身,让云星带自己到胭脂制作的工坊去看。


    云星十分为难,“这……”


    工坊里就是不能泄密的整个独家胭脂制作流程,怎么能带外人去呢。


    但看着林晓山不容置疑的目光,显然不带这位林小姐去是不行的,她脑袋里又回想起方才东家对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


    “你一定要好好伺候林小姐,满足林小姐的要求知道吗?”


    云星深吸一口气,领悟了林晓山的意思。


    “林小姐,工坊就在店铺不远处,更靠近城门,你随我来吧。”她率先迈开步子,走在前面,毕恭毕敬地为林晓山引路。


    林晓山跟了上去,明笛明笙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真是没想到,晓山的身份这么好用。明笛摸了摸下巴。


    不过——


    “我们为什么要去工坊啊?不对,你本来不是准备随便买一些胭脂吗,怎么又要定制了?”


    林晓山头也不回,“满足你的愿望。”


    明笛歪头,“谁?我没有要定制胭脂啊?”


    明笙杵了她一下,弯下腰,在她耳边悄悄说:“你不是不想让云星留在这里吗?林小姐正在帮你想办法把她带出去呢。”


    明笛揣摩了一番此间关窍,秘法、无法离开、定制……


    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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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云星给我们做出一款秘法胭脂,我们便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把她带走了!而且晓山的家族名头更大,贺依平绝对会妥协的!”


    “知道就行,别说这么大声。”明笙伸手挡在她嘴前。


    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云星垂下眼睛,眼睫微颤。


    明笛甩开明笙的手,好奇地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象。


    来的时候不觉得,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一个街道上竟然全都是胭脂、粉黛、衣裙这类铺子,铺子前面车水马龙,人们高高兴兴从店里出来,身后跟着手捧大包小包的仆从。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通州商业繁荣,但明笛没想到能繁荣到如此地步,就像是来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她不禁回忆起,自己在此之前遇到的人群是何模样——带着即将被父母卖掉的弟妹离家的半大孩子、寡居抚育女儿却被村头混混持续不断骚扰的大娘、官道上踉跄行走的流民、城墙边上卧着的乞丐……


    抬眼再看这丰茂城,果真城如其名,一副丰茂繁盛之态。


    云星默不作声在前头走,走过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铺,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最后鼎沸的人声渐渐远去,周围的房子也不再精致,眼前逐渐出现大片桂花,绿云似的扎堆在道路两边。


    她由穿街过巷,变为穿花过柳。


    明笛忍不住向后望去,想知道这桂花是何时出现的,外面那些店铺招揽客人的嘈杂声音,又是何时远去的。


    但是前面的云星已经停住了脚步,她也不得已地停了下来,收回自己流连在后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一处院子。


    竹子做的院门,院子外面围着竹墙,院门匾额上书“朱鹤工坊”四字,整个院落看起来十分朴素,但干干净净的,别有一番清幽简朴韵味。


    云星推门而入,明笛探头探脑地扫视了一圈,才迈步进去。


    半边院子排着竹筐,竹筐里满满当当塞着各色的花,龙胆草、杜鹃花、牡丹花、白玉兰、凤仙花……另一边,则是许多块大而平整光滑的石头,石头边上许多女工弯着腰,手拿木杵,捣烂花瓣。


    石面略微倾斜,被工匠磨出了一道道小水渠,汁液自然顺着这道沟流了下去,滴进女工脚边的木桶里。


    云星目不斜视地走过院子,进了竹屋。


    屋顶由竹片搭成,留下道道空隙,即将落山的太阳透过这些缝隙,在屋子里映下梳子一样的光纹。屋子东南角摆着几个陶缸,其中一缸盖子被掀开,明笛看见了里面黄白的油脂。


    几位女工正俯身在陶缸旁边的木桌上揉制胭脂。


    屋子的西北角,宽大的桌面上摆放着大桶大桶不同颜色的花瓣汁液,女工们正小心翼翼地舀出各色汁液,兑到手中的小瓶子里。


    看样子,每种汁液舀多少也是有定量的。


    明笛旁观了整个工坊的全貌,心里也就大致对胭脂的制作过程有了数。


    这胭脂制作倒是没什么秘诀,唯独……她眼神投向放置着无数颜色的木桌,调整胭脂颜色的各类汁液比例,才是秘而不宣的方子。


    想到这里,她轻松起来,对林晓山说:“做胭脂也没什么难的,我都能给你做出一款定制颜色来。”


    林晓山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云星,问道:“我看那‘牡丹玉’,不像是这里能做出来的,它与这座工坊的制法不一样,你可否告诉我,它是怎么做的?”


    云星诧异看她,想说什么却又忐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语气里是小心翼翼的疑惑:“你是怎么发现牡丹玉不是这里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