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鹤唳
作品:《女尊志怪录》 雨滴砸在马车顶上的声音格外响,几乎掩盖住了车轮前行的动静。
大风穿过车帘将温青额上的碎发吹乱,水滴顺着他脸上的线条流下,看着有些狼狈。但他后背挺直,依旧端庄地坐着。
竹心在递出帕子要给温青擦脸被拒绝后,整个人缩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一旁的许南并未关注到两人的互动,她微微掀开左侧的车帘,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街上的许多商贩没有任何准备,雨水轻易将她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摧毁。
马车剧烈晃动,许南翻滚的思绪被拉回,人毫无防备地往一旁倒去。人硬生生撞上温青,砰的一声巨响,温青的额头狠狠磕到车壁上。
他没发出任何声音,反而立即关心许南。
“妻主,没事吧,可有受伤?”温青神色紧张,开始打量她全身。
许南收回撑在车壁上的手,拉开与温青的距离,避开他的脸,轻轻摇摇头,“我没事。”
“郎君!”竹心声音拔高,“你流血了。”
许南眼神这才移向温青,额头被车壁上挂着的尖锐之物划出一道伤口,渗出的血流到了他的眼角。
温青感受到许南视线落在他额头上,他的手摸上额头,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
他原本因为许南的回应而愉悦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流血了,他毁容了。
温青眼底的悲伤空寂让许南皱起眉头,“没事的,伤口不大,不会留疤的。”
“先把血止住,很快就到家了,忍忍到家后就能处理了。”
说着为竹心腾出位置,让其先来简单处理一下。
许南下意识的皱眉,让温青会错了意,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拉住许南的衣袖,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她眉头依旧紧蹙。
“妻主能帮我擦擦吗?我看不到。”鼓起勇气挤出这句话。
“竹心来吧,他比较细致。”她拒绝得很快。
温青这下脸上硬挤出的笑容彻底消失,整个人毫无生气。清隽温柔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
“主君,没受伤吧。雨太大,马儿有些不受控。”外头马夫的声音紧绷。
府邸离得很近,但这匹马在雨里焦躁不安,在街上胡乱走动着,好像下一刻就要乱跑乱撞。
马儿的情况很不妙,许南当即决定先下车。几百米的距离,几人冒着大雨回府。
淋了雨,许南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回到府中也没来得及顾及温青,便急忙去换衣服。
喝了碗姜汤,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她罕见地梦到了过去,她和温青一起离开京城,去往理县赴任。理县群山环绕,交通不便,且民风彪悍。
一路颠簸,到达理县她已经去了半条命,之后更是水土不服,发起高烧,不省人事。
许多事都是温青处理,他不仅要应付当地前来刺探消息的豪强,还得照顾她,那几日都未曾合眼。她醒过来后,床边的温青当下就红了眼眶。
他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妻主,你终于醒了。”
往后不管发生什么,许南都记得落在她脖颈处的那滴滚烫的泪。
在理县的前两年,她们的生活都十分艰苦。她年纪太轻,理县各路人马都轻视她。颁布的政令常常无法推行,下面的人对她阳奉阴违,只当她是个摆件。
第三年初,沂州大旱,饥疫并行。理县作为沂州下头的一个小县城,自然无法避免天灾。许南的机会到来,她分区管理人员,用雷霆手段率先稳定住局面。
最后依靠温青提供的方子,拯救了无数人的命。
在这段艰难的岁月里,温青的陪伴弥足珍贵。她在理县许下过承诺,这辈子无论发生何事,她都绝不会辜负温青。
第六年,她政绩突出被调回京城。进入权力的中心,官场远比理县更为复杂。她不得不应酬,结交更多的人,往上爬获得更多的权力。
她醉心于公务,好像许久没再和温青好好说说话。除了床上,其余时间她不会也不再愿意花费精力去关注温青。
陛下有意提拔她为刑部侍郎,她必须表现得更好,更让陛下满意。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最终定格在她许下诺言的那晚,繁星下温青满眼笑意,语气坚定。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绝不会背叛你。”
许南梦醒,眼睛怔怔盯着头顶的床帐。手下意识往身旁摸去,空空如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等她处理掉那个邪祟,再好好和温青谈谈吧。许南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下去。
第二日,昨日大雨滂沱的京城阳光普照。许南托人去温府传话,约那胡人前往普陀寺。
两人在玄峰下会合,一齐上山。许南的目光隐晦地观察胡人,此人眼底带着竭力克制的兴奋,手指甚至不自控地颤抖着。
“你很兴奋,为什么?”许南目光直视前方。
“能将此等为祸人间之物除去,便是完成了神的愿望,我自然高兴。”
“若出了意外,那该如何?邪祟被困在此处,但我无法确定这是否是它诞生之地。”
许南并没有打算今日就除掉它,她把胡人叫出来,就是想要先试探她,看看她的意图与真正的实力。
“无事,若此地非它的诞生之地,我也有法子。”胡人克制情绪,“许大人只需将人召出,我也能除掉他。”
“哦,这般厉害。”许南意味不明。
古树下,许南停下脚步,语气很淡,“它就在这,你瞧见了吗,它就在我跟前。”
胡人皱起眉头,从背着的包中拿出一瓷瓶,将瓶中的水滴入眼中。
“怎么没有?”她环视一圈,最后看向许南,疑惑道。
“我要见你,出来吧。”许南眼睛盯着胡人手中的瓶子。
四周所有人消失。
“我好久没见你,你不肯见我。”无助的声音贴着她的左耳,它从身后抱住许南。
许南还是看着胡人,她看到对方的眼神转向她左边,眼睛瞪大,眼底的狂热几乎掩藏不住了。
还真有点本事。
但看样子不像要除掉这东西的样子,眼里的贪婪狂热藏都藏不住了。
但无所谓,这两个东西最好两败俱伤,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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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了最好。
胡人从包里拿出个琉璃盏,里头燃着蓝色的火。她眼神示意许南,把这东西骗到灯前来。
“我想要那人手里的琉璃盏,你能去给我拿来吗?”许南柔声道。
它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往胡人那去。它一靠近,碰上琉璃盏身上立即燃起蓝火。
蓝色火焰吞没了这团不成人形的黑影,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许南后退几步,远离被蓝色火焰包裹着的两人。看不清火焰里的情况,她只能等待。
一刻钟左右,火焰逐渐变小。里头的情况暴露出来,黑雾被胡人吸收,身体一点点膨胀。脸上的皮肤被吹鼓,出现一道道裂痕,最后破碎,只留下一地血肉。
黑雾幻化成一个特别的形象,正趴在地上哀鸣。
形状像是鹤,声音听着像是鹤唳。
她冷冷看着,地上的东西挣扎。
黑影想要靠近许南,想要得到她的安抚。但痛苦让它没有任何力气朝许南的方向去,只能在原地无力痛苦地哀叫。
许南看着它一点点消散,像是被阳光驱散的雾,只留下那盏亮着蓝光的琉璃盏。
琉璃盏沾上血迹,火焰烧得格外旺,就像是吸取到了能量,瞧着诡异又不详。
周围恢复人声鼎沸,古树后香炉燃起白烟,来往的人心中都带着期盼。许南眼前那片破碎的血肉消失不见,尽数被琉璃盏吸收。
胡人没了,什么都没留下。邪祟也没了,这是她预想中最好的结局。
她往前走,拾起琉璃盏,试图将其吹灭,但都无法吹灭。
蓝色的火焰燃烧着,映照出她眼底异样的情绪。她要把这东西带回去吗,这样诡异的东西是否会带来其他灾祸?
但留在这被其他人捡走,一切都会未知。最终许南拿着琉璃盏,避着人群离开普陀寺。
回到府中,她偷偷将灯盏锁进房中暗格,坐在桌前沉思。
“主君,主君!您可算回来了,夫人他吐血了,现在昏迷不醒。”门被拍得啪啪作响。
许南跨过院门刚好碰上摇头往外走的大夫,“老身无能为力,实在瞧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许大人,您夫郎脉象正常,与常人无异。老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等情况。这吐血不止,怕是……”
许南读懂她未尽之意。
她来到病床前,温青的衣裳来不及更换,胸前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即便昏迷着,但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额头渗出冷汗,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人能诊断出温青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许南擦拭温青嘴角的帕子很快换了条新的,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想要呕吐。
“温青,你要死了吗?那我刚好可以娶新的夫郎了,我以后会好好的,会儿孙满堂。”
“你知道我的为人,到时我会一心一意对我的新夫郎。所以你多担待,我以后不会去你墓前看你。”
她脑袋一片空白,嘴里不停说着话。她很久没说过那么多话了,尤其是很久没对温青说过那么多话。
放在温青嘴边的手被抓紧,力道格外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