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剑被阿萨族世代守护,通体鲜红。传说就是玛雅女神拿着此剑砍下了芬里尔狼的头颅。芬里尔狼身首异处,喷洒出的大量鲜血粘附在剑身上,玛雅女神无论用何种方法也无法祛除。


    神罚剑也因此被称为“鲜血中诞生的圣剑”。


    神罚剑出世,所有的不公与罪恶都会被血洗。


    左胸出的伤口无法愈合,不停地冒出鲜血,文德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剑一招出得凌厉,豪不留情。他想要教伊德拉修最后一课。


    “防守!”伊德拉修偏头,剑锋擦着他的右脸而过,砍下几缕金发。“在战场上,只顾着一味进攻的是莽夫。”


    话音未落,伊德拉修咽下口中的血沫,同样提着剑向文德砍去,招数学了个十成十。


    文德躲闪不及,剑划伤他的右臂。他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下一秒,伊德拉修就又砍下一剑。


    无情,文德心中突然冒出着这两个字。


    随后,他又幡然醒悟,只有无情才可在对决中活下去。


    不愧是他的儿子。


    伊德拉修不断进攻,频率和力量都显得不合常理。文德在一次次躲闪中,明锐地察觉出不对劲,他分出一小部分的魔力查看。


    文德的魔力刚一靠近伊德拉修近身处,就被震开,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久经沙场的文德明白,这是‘暴走’初期阶段——不加节制地使用魔力。


    他的心沉入海底,‘暴走’其实算是魔法的一种防御机制。


    但是,它更像是人体的回光返照。


    大多数‘暴走’的人都会在魔力使用完后,承受不住巨大的魔力需求的反噬而痛苦的自杀身亡,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可以在魔力如流水消耗中找回理智,从而拿回魔力的控制权,捡回一条命。


    虽然这个儿子拼了命地想要置他于死地,文德还是冲着伊德拉修大喊一声:“是你控制魔力,不是魔力控制你。”


    最后一个字,文德带着呜咽,他看向自己心脏的位置,那把鲜红的长剑精准地将他钉在家主之位上。


    预言的宿命,自己终究逃不掉。


    这一剑,伊德拉修用了全身的力气,滚烫的血喷了他满脸,那双红眸却黯淡下来。他在父亲死亡中拉回了一丝岌岌可危的理智,脑袋传来尖锐的疼痛,魔力大量消耗的后遗症。


    他好像一点也没有在乎,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两行泪冲散了脸上的鲜血。


    他真的杀了自己的父亲……他以为自己可以毫不手软、毫不留情。


    不!他像个孩子一样流下泪来。


    心中就这样突兀的升起无穷无尽的懊悔。


    他踉跄地上前想要拔下那把剑,却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文德奄奄一息,看着伊德拉修满脸血泪,精神溃散,他猛然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日日夜夜后悔的夜晚,阿雅也是这样喊着不……


    原本残存的求生念头灰飞烟灭。


    他的心好疼,这是他自己选的下场。


    他伸手把伊德拉修的头拉到自己面前,满口鲜血地一字一句道:“这该是我的下场,这是我自己选的。”


    他就该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不怪你,对不起。”你和阿雅。


    还没来得及说完,文德就咽了气,死在无尽的悔恨中。


    月圆之夜,文德家主被一把鲜红的长剑钉死在了家主之位。


    预言从不出错。


    后来呢?伊德拉修也记不清了。


    他好像又陷入了‘暴走’,无数的人被输送进议事厅,贝尔想要消耗完他的魔力,坐收渔翁之利。他记不清杀了多少人,记不得消耗了多少魔力。


    他一夜之间满手鲜血和罪恶。


    直到又一个人进来,正当他准备提剑杀了她时,她叫了自己的名字:“伊德拉修。”


    一个最先在这个夜晚被抛弃的东西——他的名字。


    然后,他在她身上闻到了萱草香味道,北方大陆的一种香烟的味道,母亲身上也经常也有这种味道。


    他越长越大,母亲背着他偷偷抽的频率就越高,也许是因为他开始长得有点像父亲了……


    每个母亲抱着他睡觉的夜晚,他都可以闻到这个味道,好淡,夹杂着风的味道。


    母亲的味道让他的混沌的脑袋闪过清明,慢慢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的脑子越来越来清醒,他就越来越来想要杀死自己。


    好疼,好痛。他求生的意识拉扯着杀死自己的念头,魔力消耗的疼痛密密麻麻,刺痛所有神经。


    思考成了一件痛苦的事,大脑在绝境时刻启动保护机制,只保留了4岁前的记忆,那段还算幸福的记忆。


    他愣愣地看着在自己怀里的人,她在发抖,她在害怕。


    他必须要保护她,他看见苏尔的第一眼,居然就毫无征兆地升起了这样奇怪的念头。


    很多年后,伊德拉修再次细细咀嚼那时的念头才发现,爱上苏尔,是他基因本能中最原始的渴望。


    *


    这一夜的家主府实在不安宁,苏尔却没有受大多的打扰,好像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个从王都来的使者。


    伊德拉修其实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慢慢苏醒自己的意识。


    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他在‘暴走’的痛苦中缓缓睁开双眼,整个身体还不属于他,他只有眼睛可以转动。


    忍受着细细麻麻如针的痛苦,他抬眼看见阳光,焕然一新的世界,原来他还可以上天堂吗?就这样痴痴地盯着阳光了好一会儿。


    接着,他恢复了听觉,恢复的一瞬间,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没有死啊……


    然后他又听见另一道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这个房间还有别人?


    会是谁呢?


    他努力深吸好几口气,他的嗅觉渐渐恢复,恰巧一阵风吹来,他闻到了露水青草的湿润,紧接着是杜鹃花清丽的甜美香味……还有,他闻到了野莓蛋糕酸酸甜甜的味道,他也好久没吃过蛋糕了。


    贪恋生命的气味。


    又不知道过了好久,他的全身可以慢慢的动了,他收回了触觉,感觉到被子的重量……


    等等,自己怎么没有穿衣服。伊德拉修一时有些慌张,但他用尽所有力气,只让自己的手指动弹了一下。


    指尖传来奇怪的触感,细细软软,很光滑,弄得他的手心有些痒……大概是头发,某个人的头发在他手上?他不经意转动手指,这个人的头发就这样缠绕在他的指尖……


    他的心走错了一拍。


    伊德拉修压抑着心中满腹的狐疑,认真地恢复起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到底怎么回事。


    他慢慢地支起身体,终于可以看清这一切,一间小小的房间,是家主府的客房。


    再低头,一个人正趴床边睡得正香,她的满头黑发随意的披散着床沿,其中的几缕就这样柔顺地缠绕在他的指尖,她的眼尾一颗小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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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这个人不抬头,不睁眼,伊德拉修也认出来了。


    这个人是苏尔。


    空白袭夺伊德拉修逐渐恢复的理智,他思考能力丢盔弃甲。他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他做了什么?外衣还脱了……


    他急于寻求一个答案,可大脑明显还没恢复过来,剧痛再次传来。


    他不敢挪动自己的手,害怕把苏尔给吵醒。


    伊德拉修只得手足无措地再次躺下,额头出现细细的薄汗,闭上眼睛,回忆的篇章翻到他第一次见苏尔的场景。


    也许是缘分使然,伊德拉修在苏尔第一天来家主府的时候就见过她了。


    苏尔第一次来家主府,贝尔刻意没有安排人带她。苏尔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迷路了,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藏书馆。


    老师说,藏书馆是母亲曾经最喜欢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亲自打理这个地方。


    不过,他会做简单的易容,换成和母亲一样的黑发。


    遇见苏尔的下午再寻常不过,伊德拉修整理好书正准备离开。


    “您好,可以问一下这个地方怎么去吗?”那样轻巧欢快的声音,他一转头就直直闯入那双剔透的黑色眼睛,带着细碎的阳光,像星空。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伊德拉修一向拒绝和旁人有交流。


    这一次,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接过苏尔手中的图纸,带着她找到房间。


    一路上,苏尔叽叽喳喳地说,她找了好多个人帮她带路,别人都不肯。只有他肯,他可真是个好人。


    苏尔问了好多好多问题,伊德拉修都没有回答她,除了,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当藏书馆员无聊吗?”


    他回答说,“不无聊,这是唯一可以减少我负罪感的方式。”


    好神奇,他居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说了出来,还以为这一辈子,他都会憋在肚子里。


    苏尔回答了什么来着……


    她说:“负罪感?你对书有负罪感?哎呀,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学习啊。”


    一副她都懂的样子,还语重心长地安慰他说:“一个人一辈子都在懊悔一件事情,是很可怕的。就算没有好好读书,也不要把一辈子都去给书赎罪啊,那有那么多罪要赎的。”


    他固执地开口:“可是,我就是有很多罪要赎,就算赔上性命也不够。”


    “谁说的,谁让你赎罪的?肯定是你自己,自顾自地要去赎罪。还要用性命,赎罪有用吗?赎罪只感动了你自己而已,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补救,把损害降到最小。”


    苏尔漫不经心的继续补充,还偷偷哼了他一声。


    只是感动了你自己而已,这句话重重砸在伊德拉修心上。


    还不如好好想想,把损害降到最低……


    他看着苏尔分别后远去的身影,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原来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走出了死胡同。


    苦苦挣扎这些年,原来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抚平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只是以前,他身边连可以开口的人也没有,没人教他这个道理。


    痛苦折磨他太久,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然后,一路沉沦痛苦。


    没有遇见苏尔前,伊德拉修一直都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去死的。现在,他反复咀嚼着那段话,心中忽然升起对明天的勇气,也许,他还可以计划一下未来。


    风中传来百合香,母亲最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