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现身

作品:《九公主今天也在端水

    费连话音刚落,吴蒙眼中便闪过一丝精光,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福王,对方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


    “不知费统领搜到了什么?”


    朝臣们也有些疑惑。不是说山中没寻到刺客踪迹,唯一找到的是着近卫军衣服的那些。


    此事越发离奇,众人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有人催促费连别卖关子。费连挥了挥手,身后的银甲卫呈上来一物。


    那是个沾染了血迹的包裹,包裹中是些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石头。在见到那些石头后,阿筝神情微顿。


    刺客竟也用上了阵法?无怪乎霍元恪让她将石子提前散去,他算准了费连寻来的时机。


    可她总觉哪里有些不对。


    文阁老抚着胡须,询问道:“这是何意?”


    “这些石头便是刺客隐藏在山中的关键。”费连淡声道,“古有善阵法者,以石摆阵。阵成,外人无法看清其内。”


    “隐匿阵只是其中的一种。微臣在山中搜寻时便看到了这些用作阵法的石头。”


    众人恍然大悟:“这么说,刺客便是利用了隐匿阵藏在了山中,无怪乎侍卫们难以察觉。”


    “可惜,微臣发现刺客时,他早已葬身野兽腹中。”


    说着,费连便令银甲卫抬上来一人。那人的半副身体都在白布遮掩之下,但从白布上印出来的斑驳血迹可看出,他的下半身早已残缺不堪,只剩一张脸完好无损。


    看到那张脸时,福王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动一瞬,被一直盯着他的吴蒙捕捉到。


    费连道:“请巩统领辨认一番。”


    巩鹫闻言便撑着身子往前挪,待看到刺客面容后,他顿了顿:“不错,这人正是那夜与我交手之人。他身上的伤便是我的荡胡刀所致。”


    众人听后陷入沉思。


    若巩鹫所言无误,线索不就断了?有人将此疑问提出,费连道:“或许……王爷知晓其中的缘故。”


    福王缓缓抬头,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显晦暗:“费统领这是何意?”


    无常殿沉寂下来,众人隐隐察觉到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心中均是塞满了疑问。福王一向寄情山水不问朝事,且又与天子兄弟关系亲密。


    怎会牵扯其中?


    吴蒙忽然出言:“福王何必着急,且听费统领如何说。”


    众人视角来看,吴蒙在打圆场,可福王却知晓,他定是早早等着看自己笑话。


    但这等暗藏着激怒的话反而令福王冷静下来,他收回了目光,不屑地转动着拇指的扳指,道:“若费统领言之无物,污了本王的清白……”


    费连淡声回应:“银甲卫从无虚言。”


    话毕,福王指尖一顿,脸色愈加难看。


    费连却不管他脸色如何,只从袖中掏出一物道:“这是在刺客生前想要销毁的,却碍于野兽突然袭来,只毁去了一半。”


    “王爷可识得此物?”


    费连手中是块指甲大小的碎玉,擦去灰尘后露出的玉身澄净无杂质,通体清透,雕琢过的细微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玉石。


    “光凭这块碎玉如何断定和福王相关?”忠勇伯皱了皱眉,语带不善地道,“费统领莫不是抓不到刺客,胡乱攀扯?”


    这话一方面是替福王说话,另一方面,他素来和费连不合。他见费连布衣出身,爬到了天子红人的位置,赏识他的才能,本想把家中小女儿嫁给他,可这厮竟断然拒绝,落了自己的面子。


    一介贱民能攀上伯府,才能有改变门楣的机会,费连眼界实乃短浅。


    费连并不在意忠勇伯的奚落,只对着福王道:“劳烦王爷将手中的扳指取下,和它做个对比。”


    “放肆!”


    福王拉下了脸,眼中的阴霾浓得似是要将费连撕碎:“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本王凭什么配合你等走狗爪牙。”


    银甲卫和近卫军一样,独立于五部之外,只听从天子的命令。但银甲卫又和近卫军不同,近卫军主要负责守护天子安危,银甲卫则授命去做些隐藏于暗处的事情。


    朝臣们私下有何举动,皆在银甲卫的注目之下。曾经的尚书令陈安便是由于银甲卫的揭发丢了官职,即便他差一步拜相。


    因此,朝臣们对于银甲卫是既愤恨又不敢得罪,生怕因此惹了天子的眼。福王这话过于直言,但说得也无错。


    费连沉默一瞬,再抬头时目光依旧平静,只坚持让福王取出手上的扳指和这碎玉做对比。


    霍寒漪默默看着,只觉费连平静的神情中有一丝讥讽。


    二人无声对峙,众人看得紧张,又不敢插手其中。唯有霍元御盯着费连手中的碎玉微微出神。


    还是霍元恪出言打破了这股沉默,他虚弱地看向福王道:“事关王叔清誉,自是要仔细些,若费统领胆敢以下犯上污蔑了王叔,孤定不会轻饶。”


    众目睽睽之下,福王黑着脸将手中的扳指取下,扔给了一边垂首的银甲卫。


    费连把碎玉和刚取下的扳指同时放在了桌案上,又将碎玉微微转了个角度,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仔细打量着那两物。


    随后齐齐噤了声。


    那块碎玉恰好就是扳指的一角,其圆润的弧度与福王刚取下的那枚如出一辙,甚至从玉身的细润程度来说,碎玉要更胜一筹。


    且就是他常戴的那只。


    刚刚在费连手中时,碎玉上的花纹还不显,两相比较,那花纹就是福字的半边,是老皇帝在位时的御赐之物。


    但见老臣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晓这东西是真的,这下福王可没法子辩驳了。


    福王脸色发青,阴鸷的目光看向霍元御。扳指摔碎时,恰好是霍元御与他见面的那日。


    会是他吗?不,不是他。


    霍元御软弱愚孝,想不出这等法子,况且有惠妃和二公主的事情在,他没必要对自己下手。


    那便是那个打扫的小厮了,他是何人安插进来的?背后之人定是算准了要他今日栽倒。


    福王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下内心的躁动:“这扳指确是本王的,前些日子不小心摔碎了,这件事大殿下也是看到了的。”


    “本王倒是不知道,它怎会落于刺客手中。”


    众人顺着这话看向了霍元御,霍元御喉结滚动,开口道:“确是如此。”


    “定是贼子潜入了王爷住所,盗取此物意图栽赃。”


    “不错,事出突然给了贼子可乘之机。费统领可莫要被蒙骗。”


    “……”


    几人纷纷执言,皆是斥责贼子心机深沉。吴蒙略微瞟了眼说话的那些人,皆是福王安插在朝中的耳目。


    可惜……蝼蚁如何撼树。


    眼见着费连沉默下来,福王心中稍显安定,他不禁出言讽刺道:“这便是费统领拿出的证据?”


    “不然。”


    费连看他许久,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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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只是疑惑,若是此物不能让王爷相认,那他呢?”


    说着,费连朝身后打了个手势,裹满纱布的巩鹫缓缓走了出来。众人心中的疑问如滔天巨浪,再次袭来。


    福王瞳孔骤缩,险些压抑不住脱口而出的惊怒。


    巩鹫竟背叛了他!


    “寰暮苑失火和天子遇刺皆是福王的手笔。”


    一语激起千层浪。


    众人彷如失了言语般,呆愣在原处,福王怎么敢?这可是谋逆的罪名!无怪乎忠勇伯出言要立代储君,这是算准了天子和太子皆丧命于刺客手中。


    “微臣奉命守护天子安危,然福王以利诱之,要微臣将天子一言一行告知与他。且又在冬猎之前,命微臣做内应,放刺客进别苑。微臣假意应承,实则早已将这一切禀告天子。”


    若说刚刚巩鹫的话已是令众人震惊不已,随后的这一番更令人思绪出窍。他言语中的禀告天子是何意?


    就在此时,无常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霍英,你真是令朕失望。”


    这是天子的声音!天子没死!


    众人慌忙抬头去看,天子肃然而立,他的身边姚公公、宋昭仪和崔御女皆侍候在身侧。忠勇伯和一众为福王说话的朝臣们抖如筛糠。


    除霍元御外的其他皇子、公主们面上皆是泛起了喜悦。


    巩鹫出言时,福王便知大势已去,他本以为冬猎能得偿所愿,未曾想却是请他入局。在听到霍行的声音后,他更是丢弃了面具,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


    “皇兄好算计。”福王自嘲一笑,“臣弟终究不如皇兄,以为算尽了一切,其实不过是替皇兄做了嫁衣。”


    “当初替臣弟改名时,皇兄也是如此罢。”


    众人闻言瞪大了双眼。


    福王姓名改过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这是源于老皇帝梦中受仙人指点,祈求颂国风调雨顺的缘故。福王这样说,莫不是其中是天子在推动。


    这等秘闻朝臣们即便再好奇,也不敢探究,人人沉默垂首,恨不能遁地走。


    霍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生了怒。


    福王却并不在意,只平静地望着碎玉扳指,左手处空荡荡的,后来的终究不合适。


    “皇兄可敢告诉朝臣,父皇当初属意的到底是谁?”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恨不能捂住耳朵。人人心中皆是害怕,害怕福王会抛出更多秘闻,害怕天子一怒,无常殿血流三尺。


    “霍英!”皇帝沉声道,“你面上无心权势,暗地里在朝堂中安插耳目,这些朕都容忍了。”


    “银甲卫探知你养了数千暗卫,朕都一力压下。朕念着兄弟之情,几次三番宽恕于你。”


    “如今,你竟冥顽不灵,犯了谋逆之罪。”


    福王冷冷一笑。


    若霍行当真在乎兄弟之情,又怎会插手父皇立储的旨意。这些都只是他在朝臣面前的遮掩,他想要明君的名声。


    他偏不让他如愿!


    福王咬牙,正欲继续时,霍丛雁在宫人的搀扶下出现了,带着哽咽唤了一声:“父王……”


    她伤势未好,一张脸惨白如雪,见殿内众人脸色怪异,又惶然得不知所措,像是误入了兽群中的野兔。


    福王沉默一瞬,终究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今日是臣弟输了,臣弟会在天上看着皇兄完成父皇的遗愿。”


    说罢,福王左手翻转,露出藏在袖中的匕首,自刎于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