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她们的日记

    发现陈敬宪的成绩和自己越来越近,除了为自己的进步高兴,周倾渡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兆头。


    因为陈敬宪的成绩退步了,自从知道陈敬宪也要选理科后周倾渡每次看排名都会注重看两人的理科科目。他的数学就没下过九十五分啊,怎么上次才八十多,物理也是比上次低了。


    她回头望向陈敬宪的座位,空的,年华鸣的座位也是空的,不用想,一定是去打篮球了。


    不过还没等到周倾渡想去找陈敬宪聊聊成绩,李风早就发现了陈敬宪连续两次月考的退步


    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高泽勾搭上陈敬宪的肩膀,“陈兄,办公室和老李谈话的是你妈吗?”


    “嗯。”陈敬宪点头,中午回家他刚给妈妈传达了老师想和她聊聊。


    “这样啊。”高泽摸着下巴,“你爸去世了?”


    陈敬宪身形一怔,“你怎么知道?”除了宁聿,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在办公室听到的。”高泽一脸嬉笑,“你爸不是死了还没半年吗?这才多久,你妈就化妆出门花枝招展的……”


    话没说完陈敬宪的拳头就一声接一声地揍在了他脸上。


    高泽推开陈敬宪,“卧槽你个疯子,你打我干什么?”他捂住被打流血的鼻子,另一只手指着陈敬宪怒骂。


    “陈敬宪!你冷静!”宁聿及时跑到陈敬宪身边紧紧拽住他,他看到愤怒冲遍陈敬宪全身,他咬紧牙关颤抖着,那猩红的眼睛里全是眼泪。


    周倾渡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陈敬宪,如此陌生。她想上去问他怎么了,又不想再次激怒他。


    “陈敬宪!高泽!来我办公室!”前门是听到班里有学生打架而飞快跑来还在大口喘气的李风。


    “陈敬宪,下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了,你一点都不想进更好一点的理科班吗?那是你的前程啊!”


    “还有你高泽!垫底的成绩我也没说过你吧?你一直遵纪守法我也从来对你都是笑脸相待的吧?但是都要期末考试了,你们俩能不能争争气都好好学习?”


    皱眉输出两句后李风拿起茶杯大口喝着,“说,为什么打架?”


    高泽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说我爸死了没多久我妈就花枝招展地出门。”陈敬宪漠然开口。


    李风听完难以置信地看着低头的人,“你还是个学生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跳起来狠狠按住高泽的头,“给陈敬宪道歉!你全责!”


    陈敬宪根本无心听他那几句对不起,如果这不是在学校他一定会狠狠揍死他。


    “你先回班里去吧,我来教育他。”李风向陈敬宪摆摆手,“敬宪,老师希望这件事别影响你学习了。”


    可是李风知道这种话孩子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呢。


    陈敬宪麻木点头,走出几步又转过来,“谢谢老师。”


    安静的自习课,陈敬宪在从窗户钻进教室的黄昏里,在那么多因他抬头的同学的目光里回到自己的座位。


    落座时木质桌椅的吱呀声格外清晰,他继续像个无事发生的人那样写作业,喝水,改错题。又在下课后向因打斗而东西掉一地的同学道歉。


    接受道歉的同学安慰他没关系,桌上的橡皮擦骨碌碌滚到陈敬宪脚边。


    他弯腰捡起,周倾渡看到他后颈脊椎凸起尖锐的棱角。


    “手受伤了吗?”自习课上她伸手揪住他校服的一角轻声问,希望他这个时候还愿意和她说话。


    陈敬宪摇摇头却没有回头看她。


    看来他还是怒气未消,于是周倾渡不再说话,看着他除了上课学习,下课就一个人在座位上盯着手指发呆。


    直到放学铃响,一片忙碌收拾东西的人中周倾渡看着陈敬宪慢慢整理好文具与书,又慢慢背起书包。


    “我们,一起回家吧?就我们两个人,好吗?”周倾渡抢先起身拦住陈敬宪,“我今晚不和你们一起走了。”她对他身后的乐嘉竹说到。


    “哦,没问题!”乐嘉竹虽不理解但也同意了。


    走廊里爆发的笑闹声恰好掠过窗台,卷走了陈敬宪喉结细微的颤动,“不用了周倾渡。”他小声说,“我不想你心情被我影响也变差……”这几个小时他除了低头学习,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我们不说话,就一起走回家可以吗?”她用同样小的声音问他。


    路灯下回家的路,两个人第一次在这条路上什么话都没说,直至在十字路口分别时才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头顶的风扇嗡嗡作响,湛蓝的天空里是朵朵棉花般的白云,以及远处若有若无的热浪。


    望着窗外刺眼的光,周倾渡蓦然意识到,夏天来了。


    夏天的天空总是湛蓝,夏天的黄昏也是最好看的。


    为即将高考的高三学子喊楼这天,距离高考还剩三天。


    周倾渡看着漫天的草稿纸与卷子从上方飘飘洒洒下来染成一地白雪,从高一到高三所有的楼层都在大喊着、尖叫着。


    高三那层甚至有人把校服系在拖把棍上举着满楼跑。


    “汉莱中学!我再也不来了!我的高中!我真他妈讨厌你!真的……”楼上一位学长这么喊着,下一秒就抱住旁边好友的怀抱大哭。


    周倾渡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学姐怀里是一摞高出她头顶的各种练习册、试卷、与草稿,她将它们毫无顾虑地扔下,“高考顺利!”她向被自己扔下的纸张大喊。那是她最后释放的一切,希望是她七月通知书的序章。


    “xxx,考完和我谈恋爱!”相对安静的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这样的男声,“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你家门口摆摊!”


    “好!”一个女孩大声回答,接着是整栋楼在起哄。


    “我高考完也要这样说。”方小晓站在周倾渡旁边笑嘻嘻地看向宁聿站的方向。


    “可有保洁阿姨们忙的了。”周倾渡笑着摇摇头望向楼下一片狼藉。


    “你可别说煞风景的话啊!”乐嘉竹戳戳她的脸。


    最后的最后,在天将黑之时高一高二一起对楼上大喊“祝高三所有学长学姐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喊完之后又是一大堆卷子落下。


    “楼下的!政教处主任那个地中海,你们可得小心……”


    “别说了!来了来了!地中海来了!”听见楼上的尖叫,楼下也大笑着。


    “主任唱个歌啊!‘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主任!他来了快!快跑!”楼上的人在继续起哄。


    喧嚣的教学楼,周倾渡走到陈敬宪身边,突然的心安让她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的大脑刚刚会那样躁动。


    “陈敬宪,下下一个夏天,你就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了。”


    陈敬宪柔和的目光还在那些飘落下的白纸上,“嗯。”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在心里这样说。


    汉莱高中作为高考考场之一,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拥有了两天假期。


    考试当天下着小雨,端午节和高考重叠在一起。


    周倾渡发现因为高考,校门口文具店经常买的中性笔都贵了一块钱,走出文具店还在心里抱怨怎么能坑单纯的学生啊!


    早上和爷爷奶奶一起去买超市菜路过汉莱,她看到门口很多等待着孩子的家长,每个孩子的身上都有父母殷切的盼望和家人的期望。


    周倾渡想到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窗外人间惊鸿,窗内梦想角逐。


    为了期末考试周倾渡常下课缠着乐嘉竹给自己讲题,还有陈敬宪,甚至还有成绩和自己差不多的年华鸣,总之这个题谁会谁来讲。


    四个人常常围成一个学习圈,期末考试前这样的学习圈在班级里疯狂涌现。


    六月的最后三天,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加油。”进考场前陈敬宪对同一考场的周倾渡说。


    “加油。”周倾渡也给他打气,希望我们还可以在一个班,这句话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如果陈敬宪可以去更好的班级,又有何不可。


    周倾渡终于在期末时走进了乐嘉竹的考场,乐嘉竹坐在第三个位置。尽管她的位置在乐嘉竹后面十名,周倾渡也很满足了,这是她一步步走来的。


    “加油!”乐嘉竹撑着下巴对路过身边的好朋友说。


    “加油!”


    政史地三门课的卷子对周倾渡来说简直是噩梦,写一道题纠结一次,甚至后悔没拿骰子来,做到后面大题,周倾渡几乎是捂着脸写的。


    最后一科是英语,外面开始下起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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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盆而下的大雨夹杂着风扑向窗户,“砰砰”的噪音在寂静的教室回响。


    没有人抬头,所有人都着眼于桌上自己的三分地。


    考试结束,天空应景地放晴。


    所有人写下自己的选科表交了上去,周倾渡和乐嘉竹都选了理科,在理化生后面打上对勾后签下自己的名字。方小晓选择了文科。


    期末考试前李风特意叮嘱所有人:“选科这件事要和家里人商量好再做决定。”于是那晚周倾渡给爸爸打了电话,他和爷爷一致认为理科好找工作。


    但这不是周倾渡心中所想,可是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不知道。


    潮湿的路面不断散发蒸腾的热气,陈敬宪走在周倾渡身边,前面嬉闹的那几人抛起校服外套在庆祝期末考试结束。


    方小晓趁此挽住宁聿的胳膊,他还是一副皱紧眉无奈的样子,却害羞地不敢正面和她说话。


    “周倾渡。” 陈敬宪的白鞋始终落后周倾渡半步,那语气好轻,“那天我一直不敢看你的眼睛,是因为我不想再落泪,而不是我不想和你说话。”


    “我知道如果我抬头,当我看向你的时候我会有多脆弱,眼泪一定会从眼眶倒灌进喉咙。我只是在赌我自己的气……”他未发觉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梭校服的边角。


    “可是陈敬宪,我只会为看到更全面的你而庆幸。”看着前方的路,周倾渡如此平静地安慰,“我不想知道高泽那天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因为那会再让你回忆一遍。那些话一定狠狠在你心上划了一刀,但是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陪着你,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


    周倾渡停顿,到嘴边的话暗含着她心里何种想法她很清楚,但这只是对好朋友的极度关心吧?


    那就说吧,告诉他吧。


    “不要在没有我的地方独自流泪,好吗?”


    眨眼如蝴蝶掠过,陈敬宪看向周倾渡含笑的眼睛满是震惊。


    “而且,流泪不全是脆弱的表现,人也会因为爱而流泪。”


    一定是夏天太热的缘故吧,她说的这些话在陈敬宪心中不断升温,燃烧尽他的每一寸。


    只有周倾渡能听见的声音。


    他说,他的每一个拳头都是因为想起父亲在遗书里说,希望他和妈妈可以是开心的人。


    他要妈妈开心,不允许别人破坏这份开心。


    “所以你做得很好啊。”周倾渡轻轻拍上陈敬宪的肩膀,怎么还是这么瘦?骨头那么突出。“陈敬宪,好好吃饭好吗?不要不快乐。”


    夏日黄昏的风吹起白色校服的短袖袖口,前面的朋友大声向两人招手,红灯要结束了。


    陈敬宪笑着扬起头,又看向她点头,“好。”


    高一的暑假是无法忍受的燥热、不停歇的空调声、冰镇饮料和甜腻的西瓜、湛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还有耳机里周杰伦的歌。


    蝉鸣里像藏着一把碎铁屑不断在它体内振响,从补习班回家的路上,周倾渡仰头,无数光斑在翠绿的叶脉间因风逃窜。


    风吹过,树叶如同河水一般柔和舞动,是多么明媚的生命力啊!


    下午三点的沥青路面上一辆又一辆车在热浪中驶过,空气里悬浮着某种粘稠的颗粒。


    汗湿的衬衫粘在后背,随步伐掀起又落下,像被烈日反复掀动的书页。


    树荫下卖冰棍的老太太摇着蒲扇,塑料泡沫箱渗出细密水珠,凝结成珠帘似的冷雾。


    当又一滴汗珠滚进锁骨凹陷处时,皮肤上的灼热叩响这个季节的名字。


    周倾渡看着桌子上刚刚学习的电磁内容,她想知道这些在现实中是如何运行的,会不会有一个眼镜可以透过物体看清那个难以捉摸的微观世界。


    可这好像不是她现在的任务,因为一翻开练习册她的好奇就被吓跑了。


    于牧维看到七月底的夏日周倾渡和乐嘉竹站在马路那边,刚下车的方小晓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蝴蝶结腰带,头发上也是黑色的蝴蝶结发卡,白色蕾丝边的袜子套在黑色方口皮鞋里。


    周倾渡欣赏她跑过来像雀跃的迪士尼公主,连同身边站着的乐嘉竹也看得出神。


    那是她们一起为方小晓过的第一个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