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闻笛思春(七)..

作品:《我该上位了

    他的抽屉里现在就放着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取出来立刻就可以签字结束关系。


    沈书渠迅速在心里思考离婚后需要处理的一系列事宜,财产分割、手续移交,最好不要公开,没必要添这一层麻烦。


    如果他打算再婚可以说是补办婚礼,选择公开可以循序渐进。


    虽然有点委屈对方,但这样至少比二婚听起来好一点。


    沈书渠在心里理完一整套逻辑,将所有情绪一并压回去,平静道:“我会守的,你放心。”


    陆闻轻拇指从他的喉结缓缓上移,以手指代替唇舌,从唇角到唇珠再到唇缝,仔仔细细地摩挲了一遍。


    喉咙泛起干痒,陆闻轻不自觉俯下身。


    —叩叩。


    沈书渠猛地偏过头,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进来。”


    叶缘探头进来,先看了陆闻轻一眼:“沈总,您五分钟后有个会,需要推迟吗?”


    “不用,我马上去。”沈书渠立即起身,救星一般拿起文件。


    陆闻轻握住他的手往回一拉,沈书渠一时不防备被他拽到怀里,下意识用完好的那只手撑住他肩膀。


    “眼镜。”


    沈书渠鼻梁一凉,视线骤然清晰。


    “我等你下班,晚上带你去个地方。”陆闻轻替他整了下并不乱的衬衣领子,轻轻推了一下,“去吧。”


    沈书渠轻舒了口气,快步出了办公室,活像是劫后余生。


    陆闻轻坐在沈书渠的椅子上,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一整面的落地窗纤尘不染,旁边木架上放着一盆蓝紫色的龙胆花。


    文件归类整齐,上面压着一支斑驳残旧的黑色钢笔。


    大部分人都会在办公室放一些杂物,譬如照片、衣物或者午休毯之类,摆设可以投射出一个人的偏好,从而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


    沈书渠的办公室里几乎没有私人物品,连咖啡杯都是公司统一配备,仿佛只准备在这里待上几天就离开。


    他拿起那只千疮百孔的钢笔端详了一会,惊讶发现是DI六年前出的纪念款,全世界仅此一支。


    笔身上有刻字,但因为外壳有些变形难以辨认,只能看出最后一个字是枝。


    陆闻轻给简芬妮发了条消息:六年前那支纪念钢笔被谁买了?


    简芬妮很快就回了消息:六年前我还没到D呢,我只听说这笔是拿来展览并不售卖的,不知道对方用什么办法拿走的。听说是要送爱人,你见到那支笔了?


    陆闻轻莫名觉得这支钢笔像极了沈书渠,漆黑笔身矜贵冰冷,送他的人一定也是这么想。


    这笔千疮百孔,但他又时时带在身边,应该就是那个“白月光”所赠。


    既然是送爱人,为什么又结婚了?


    沈书渠理性缜密完美无缺,爱上他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从这支笔上市算到他和沈书渠结婚,也就一年不到?


    一年不到就变心的男人,也值得记这么多年,陆闻轻把笔往桌上一搁,瞎了眼的东西。


    沈书渠一场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回来时发现陆闻轻在休息间睡着了,推门看了一眼又悄悄退出来。


    下午叶缘把温怀瑾的病例放在他桌上,刚要说话就被沈书渠抬手示意:“轻一点。”


    叶缘不明所以,但还是放轻声音说:“我把温老去世前后共三十年的病例都查了一遍,他从二十五年前开始心脏就不好了。第一次病发是在 视察新厂址的时候,不过当时身边跟了医疗人员所以问题不大,您怀疑他的死有问题吗?”“还不知道,这件事别声张。”


    叶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我明白,对了,过几天陆影帝要开始贺岁档的路演,还跟往年一样吗?”


    沈书渠思忖片刻,说:“烽火传媒今年贺岁档也有一部电影,你帮我包两场,再送个花篮。”


    “我没有包场吗?”一道沙哑嗓音陡然插进来。


    陆闻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慵懒倚靠门边慢条斯理打了个呵欠。


    “沈总,未免太偏心了,我给你赚的不是钱吗?连个花篮也舍不得送。”


    办公室恒温,他双眸惺忪,衬衣半解露出一小片胸膛。


    叶缘被帅得心一麻,用文件捂着半张脸。


    “陆老师,您、您怎么睡…”叶缘舌头打结,想起刚才沈书渠让她小声一点,估计就是怕吵醒陆闻轻。


    她脑子里瞬间浮现五百章他爱他他爱他和和他在一起的恩怨纠葛。


    陆闻轻略微歪头朝她笑了下:“叶助理,你们沈总的休息室是不让睡吗?”


    叶缘脑子运转卡壳,有一种发现大秘密随时会被boss们干掉的危机。


    “呃.……是,您是第一个在他休息间睡觉的人。”


    “是么。”


    “沈总从来不让人碰他的私人物品,尤其是眼镜,上次应酬有人………”


    沈书渠放下笔,点点门:“出去。”


    叶缘如蒙大赦,火速卷上文件滚了。


    沈书渠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陆闻轻,正好撞入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话便卡了一下:“你、别听她乱说。”


    “哪句是乱说?我不是第一个在你休息间里睡觉的人?”


    沈书渠青筋一跳:……你困不困,再睡一会吧,我下班了叫你。”


    陆闻轻在里间睡觉,沈书渠总是走神,时不时就会想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在满是他气味的区域里睡着。


    他会留下气味,晚上要不要干脆留在办公室睡。


    六点下班,沈书渠去休息间叫醒陆闻轻。


    他睡得很沉,漆黑睫毛覆盖下来柔和了几分锋利,多了些温和。


    “你是来叫我起床,还是来暗杀我的?”陆闻轻猛地伸手把沈书渠往身上一拽。


    沈书渠被他吓了一跳,镜片后的双眸闪过几分惊吓:“我、准备叫你,既然你醒了就起来吧。”


    “准备好了吗?”


    沈书渠被迫伏在他身上,耳朵有一点发热,连被他松松搭住的腰也不自觉发软。


    “准备……什么?”


    陆闻轻一只手握着他手腕,勾住他腰的那只手紧了紧,微微靠近他耳朵低缓含笑:“你不是来叫我起床吗?不叫,我怎么起?”


    沈书渠:“你不是醒了吗?”


    陆闻轻握着他的手放在枕头上,活像是沈书渠在强制他一样,“醒了,但起不来,刚才是你自己说叫我起床,出尔反尔。”


    他这意思是非要补那个流程,沈书渠和他近得呼吸可闻,只要低下头就可以亲上去。


    他怕自己再待一会就要忍不住,只好深吸一口气,低声叫他:“陆闻轻,起床了,我下班了。”


    他这样叫人,有一种在叫爱人起床的错觉。


    陆闻轻心头微热,几乎想把他按在床上尝试一下昨晚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看看他的腿是不是能分得那么开。


    “.…可以起来了吗?”沈书渠拿开他的手,撑着床起身时屈起一条腿,腰身本能塌出一个很微妙的弧度。


    他腿很长,腰又细,一闪而过的塌腰只想让人握着那截腰压得更低。


    陆闻轻喉咙一滚,心想真是自讨苦吃。


    两人一起下楼,陆闻轻顺手拉开车门,一只手搭在门上等他进去。


    沈书渠:“我只是扭伤。”


    “扭伤还失望了?下次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惊喜,去交警队领你?”


    沈书渠果然不说话了,车行到一半,他发现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我们要去哪儿?”


    “诱拐你离家出走。”陆闻轻单手握着方向盘,偏过头来发现他有一瞬间失神,“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沈书渠恍惚了一下,脱口笑道:“骗人连饵也不准备啊。”


    “美色不算饵?”陆闻轻空出一只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下:“沈总,你要是条鱼,钓你恐怕要准备一只座头鲸。”沈书渠眼尾微叠,笑说:“座头鲸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拿它当饵是犯法的。”陆闻轻凉道:“不犯法也没见你咬。”


    临近年关,处处张灯结彩,连锦盛办公楼里都充斥着新年的氛围。


    沈安最近一个月老实得很不正常,甚至学会了按时打卡。


    沈书渠懒得管,只叫人盯着他。


    陆闻轻随剧组路演,沈书渠连包十一场,以公司名义给他订了花篮庆贺。


    陆闻轻拍了张图问他:这是什么?


    沈书渠开完年内最后一场会,边走边给他回消息:公司给你庆祝路演成功的花篮。


    陆闻轻:你的呢?


    沈书渠:一起送的。


    陆闻轻:公司是公司的,谁知道是公司谁送的,也许是门卫二大爷送的呢?说不定他是我的影迷。


    沈书渠心说那包场也是二大爷包的吗?那几万只烟花也是二大爷给你放的吗?


    沈书渠:我没给二大爷开那么高的工资。


    陆闻轻:算了。


    沈书渠收起手机进办公室,差点撞上从里面出来的沈安。


    “你在我办公室干什么?”


    沈安慌了一瞬,下意识把头发往袖子里藏了藏,“爸让我来告诉你回家过年,我话带到了,随便你回不回。”


    沈安这个人听不懂太晦涩的话,沈书渠懒得浪费时间,索性直白道:“我会回去的,我回去的那一天就是你跟你妈滚出沈家的那一天,你最好做好准备。”


    沈安一悚,骤然想起余欣的话,难道他真的后悔了?


    “凭你?”


    沈书渠像看傻子一样看沈安:“沈家的权力在谁手上,他说让谁做继承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我是说过放弃,那又如何?有法律效力吗?”


    沈安醍胡灌顶,沈氏权力只在沈正兴一个人手上,沈书渠至少还有个锦盛,余欣手上可是一点股权也没有,如果他突然改变心意那他们岂不是全完了?


    "我只要锦盛,如果你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沈安笑道:“你想利用我什么?”


    沈书渠没想到他还长了一点脑子,意外道:“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你很清楚我只爱陆闻轻,沈氏我不是一定要争。”


    沈安思忖几秒,笑道:“大哥,你真是个痴情种啊。”


    路演安排很满,有时候一天要跑三个城市,陆闻轻肉眼可见地瘦了一些。


    沈书渠半个月不见他,突然觉得很难熬。


    除夕那天在雁城,沈书渠戴着口罩坐在最后一排,身旁是一个年轻女孩儿,举着一个应援卡小声问他:“你也是陆影帝粉丝吗?”


    沈书渠偏过头,对方塞给他一个陆闻轻的Q版娃娃,热情道:“要一直喜欢陆影帝哦。”


    沈书渠接过来,礼貌道谢:“会的。”


    路演结束快十二点,沈书渠坐在隐蔽角落看着陆闻轻和主创们离去,这才拿上娃娃出影厅。


    相思暂时缓解,沈书渠抽出几分精力想离婚以后是不能这样见的。


    他能祝福他找到真爱,但大概做不到看陆闻轻和别人恩爱。


    他捏着娃娃,一抬头就看到陆闻轻单手插兜站在门口,赫然是在等他。


    “一进来就看到你了,跟人家女孩子说什么悄悄话呢?”


    陆闻轻走近了,拿过他手上的娃娃晃了两下:“喜欢我啊?”


    沈书渠借着娃娃为借口,很轻地“嗯”了下:“做得很好看。”


    “人好看还是娃娃好看?”


    “人。”


    陆闻轻将娃娃丢在他怀里,顺手摘掉遮了半张脸的口罩:“包这么严实干什么也不嫌闷,怕人认出来?”沈书渠其实是怕他认出来,才这么几天不见就要跟上来。


    “沈总,是特地来看我路演的么?”


    沈书渠还没说话,先听见一声惊叫:“哎是你呀?”


    刚才送玩偶的年轻女孩儿一路小跑过来:“哇哥哥你好帅,你也是演员吗?我没看过你的戏诶,给我签个名可以吗?能合照吗?摸摸头合照行吗?”


    陆闻轻冷声警告:“乔雨葵。”


    乔雨葵被他吓一哆嗦,滴溜溜站直往后退了半步,很亲昵地挽住陆闻轻的手臂:“小舅,你给我介绍一下嘛。”


    沈书渠吃了一惊,小舅?


    陆闻轻说:“我外甥女,应该还算听话,介意吗?”


    沈书渠摇摇头:“不介意。”


    乔雨葵立刻撅起嘴,小声反驳:“什么叫还算听话,我明明就很听话,你上次说送我项链结果我连面儿都没见到,我还不是原谅你啦!”


    陆闻轻抽出手臂,按着乔雨葵的脑袋往后推了半步:“你妈呢?”


    乔雨葵被他按得跟个僵尸一样,艰难地回过头冲着不远处的女人喊:“妈妈!小舅在这儿呢。”


    女人穿着很干净的米色高领毛衣配驼色大衣,皮肤很好几乎没有皱纹,看起来像是才三十几岁的样子。


    陆闻轻松开乔雨葵,牵住沈书渠的手给陆施月介绍:“我爱人,沈书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