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婉平原封不动的，将昨日的俞无求如何找上她的事情说给了金聿听。小厮在传达还没结束的时候，金聿脸上的神情就逐渐陷入僵硬。不能换掉王至淳这个监工，那么他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呢，他扶额，还听到俞无求说那祝柏路不能重用不可用的时候，他真的想要发脾气的。


    但是小厮的话锋一转，对金聿说道：“大人也不必纠结这些，县主说了，这祝柏路也不是不可以用。俞大人虽然还是此处的县令，但是不听他的话又能如何呢？县令在初霖县，已经不是最大的官了。”


    最大的官是师婉平，而师婉平对金聿抛出过橄榄枝。


    “明白了，也请回去告诉县主，不日后镇水塔监工的事情，可以继续推进。”金聿等小厮走后，秉烛思索，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祝柏路可用，他可以不听俞无求的话，那么王至淳也下不掉，那么监工从原来的一位变成两位并列监管，这是最好的能堵住俞无求也能达到他们起初的目的，师婉平心中想的也是这个意思。


    金聿连夜写下了告示，点了祝柏路的官，与王至淳并列监管。告示一出，初霖县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都说王至淳和这祝柏路二人同时监管，那么这热闹可有得看了。


    金聿特地派了自己的心腹青竹混在人群中打探。这青竹是懂得起哄的，等那百姓摇头的时候，装作不知地开口：“方才您说这二人之间有渊源，不一定能相处好，这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新来的吗？”那百姓看着青竹如此无知，便皱起眉头，“这些事情在我们初霖县都是老黄历了，无人不晓的。”


    “巧了吗，我正是刚来此地的，只听说这里民风淳朴，县令爱戴百姓，百闻不如一见，我可是慕名前来想要在此地安居。”青竹张口就来，随意说着。


    “爱戴百姓，”那些人一听到这些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如今新来了一位女县主，听说是有好名声的，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从前我们这里的县令说是对待百姓不错，可是到底也都喜欢作场面名声，这不，他说是为了新县主建的官邸，从我们这里征集了钱财，可修建官邸的时候全都是按着他的喜好来了，果不其然，县主没住进去，他倒是得了便宜。”


    “你要说这二人为什么不能共事啊，还真的与县令有点关系。”


    那些百姓说，从前王至淳还没有到县尉这样的官职，不过是个在修建城墙中的总管头头，看着手底下的那些劳力人夫制作砖瓦，而他每日看着有哪些砖瓦合格，哪些砖瓦要重造，他将此一一记录在案，向上呈报，报给谁呢，报给了眼前这位祝柏路的哥哥祝柏歧。


    “可是这祝柏歧，我听说是死了，这是怎么死的呢？”青竹继续引导发问。


    “这说来也奇怪，这祝家的兄弟命似乎都不是很好，好人没有好报的，偏偏监工的祝柏歧死在了城墙下，被砖头砸死。按着道理也能救回来的，可不知道怎么，那砖头就只往祝柏岐的头上砸，都没等人发觉，祝柏歧已经一命呜呼了。”


    “后来这王至淳，代替了祝柏路他哥哥的活计，你说他怎么能不带着恨意和王至淳一起共事？到时候打起来事小，若是闹出人命来，我们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青竹将这些消息全都在师婉平和金聿面前说出来后，师婉平先看向了金聿。


    “金大人，你怎么看？”师婉平想先看看金聿的意思。


    “人我是不会撤的，他们既然有这样的渊源，那么就一定要让他们二人共事，才能揭开王至淳身上的秘密。”金聿下定了决心，他看向师婉平，对师婉平点头。


    “县主，王至淳的镯子还在县衙中，我将它封存了起来。若是王至淳不查清楚，那镯子底下压着的两条人命，就是白死，我不希望他们枉死。”


    师婉平说：“好，那么我们就从王至淳入手，好好地查下去。”


    师婉平也没有闲着，她派人去查了，初霖县是真的有闹过水害，厉害让人害怕的只有一次，那次雨连续下了好几个月没停歇，也是有妖鬼邪祟的传言，才让俞无求和王至淳害怕了，才开始要向上奏请，要修建镇水塔，但是那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金聿听着这些话，思索良久，才看向师婉平：“县主，一年多前的事情，那时候的水害频繁，俞无求和王至淳为何心虚修建镇水塔，这是不是个很重要的节点？”


    “你的意思是...”


    “一年多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面对着连日不停歇的雨，竟然能有心虚。”


    这些鬼神的事情，金聿不信，他觉得之前能套出尤樾真话的师婉平也不相信。只有心虚的人才会相信。他们心虚什么，他们在害怕什么？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这个我找人去查，金大人你多关注关注着祝柏路和王至淳，有些事情我不能面面俱到，毕竟我年纪也还小，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金聿当然是可以堪当重任的人，他自然领命。但他看向师婉平：“对了，县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这个也许能帮得上的吧，”师婉平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金大人要不要帮我找个厨子。”


    “找...什么？”金聿问。


    “找厨子，”师婉平勾唇笑了笑，“我来到初霖县，口味有些挑剔，又不想要麻烦府上的人每日都替我出门去寻觅好吃的。所以我正苦恼着怎么选一位最好的厨子来我的府上呢。金大人可有什么好的推荐，金大人府上的吃食，是怎么做的？”


    金聿还以为师婉平是有了什么新的进展，他没想到师婉平担忧的还是自己的私事。金聿忘记了，师婉平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也还是会在意自己的穿着，还是会想着自己要吃什么的少女。


    “好，县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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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将自己的忌口和爱吃的口味写下来交给我，我去给县主找一位厨子过来。”


    “嗯，很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合我的胃口，那么我还可以奖励金大人一个愿望。”师婉平不用苦恼这些自然是好的，她将自己碗中的茶喝了一小口，猛然又想起什么，她看向金聿。


    “金大人，爱喝茶吗？”


    “什么？”金聿还不明白师婉平的意思。


    “俞大人倒是爱喝茶，听说他在县衙中藏了许多的好茶叶，只是他搬离县衙的时候，也将茶叶拿走了。县衙此刻是不是没有什么好的茶叶，若是初霖县有贵客，那么金大人要怎么招待呢？”


    金聿虽然是代领替俞无求做事，可是以后却是要接手俞无求当上县令的，这县衙中空空荡荡，如何能成样子呢？


    “我知道金大人对这些没有研究，我从京城来的时候带了些茶叶，这些日子也让人去找了些名贵的好茶，等下金大人领了去，以后若是有人登门，这些礼数也不至于怠慢。”


    师婉平的话落在最后一句，她对金聿说：“金大人，为人做官，不能只有一颗赤忱之心，那些礼数和规矩，虽然厌弃，但是也不能抛却。有时候，这些礼数规矩，或许也对你有帮助呢。”


    金聿只是低头：“多谢县主教诲。”


    金聿还未离开，青竹再次来报：“县主，金大人，祝柏路那边有情况。”


    “他们似乎是打起来了。”


    告示一出，另一边的祝柏路刚上任看到王至淳，神色就有了异常，不知道是为什么。那王至淳也不是相让的主，直接就是冷言冷语的讥讽，估计是心中也有怨气，本来是自己一人监工的活计变成了两个人的，还是个来路不明的普通人，祝柏路凭什么能一跃枝头成为凤凰，王至淳当然要生气。


    一来二去两人直接扭打在了一起，那王至淳本来就是县尉，手上有着力气，拳脚功夫也不相让，可是那祝柏路却一点不怕，怎么劝都不听，口中还嚷嚷着让王至淳还哥哥的命。


    “祝柏路要为自己的哥哥报仇？”这没听说过了，金聿震惊，“他哥哥不是被砖块砸死的吗？”


    “小的也不知道这其中是怎么个事儿，他们二人随后就继续扭打着，不分胜负。那些细节，祝柏路也没有再说，这样一打，那些修建镇水塔的劳力倒是不敢讲话了，都只忙活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又一次提到了祝柏歧，也许当年祝柏歧的死也有蹊跷，也和王至淳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金大人，你去一趟吧，看看他们二人是什么情况。如果他们二人都不听，你就拿着我的令牌，把他们都给押进牢中，我亲自来审问他们。”师婉平让玲珑把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令牌拿出来，交到了金聿的手中。


    王至淳，这样一个人如其名的人，到底在初霖县背负了多少命案纠缠，恐怕很难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