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
作品:《姑娘最是离经叛道》 日子一日日过着,许欢言埋头书海不知岁月,直到门口呼啦啦闯进一群人,她才惊醒,竟已经过了半月。
“怎么了?”瞧着几人灰头土脸地跑进来,许欢言有些不解,忙迎上去追问。
“没什么,就是路上遭匪,玉料被毁了。”裴江遥平静出声,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大惊。
“什么!”许欢言急忙拉着他左右看,后又看向身后众人,问:“大家人都没事吧?”
“我放心吧,都没事。”荀南应着,沉默半晌,又嗫嚅出声:“阿言。”
她迟疑着拉住她的手,愧疚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没保护好玉料,你放心,这批玉料我不收你钱,待我修整过后便会临城,采买齐全后再送来。”
“不用,”许欢言摇摇头,拍着她的手宽慰:“自古玉料亏损便没有让玉石场担责的道理,更何况匪患无常,谁又能料得到?
不过两城一向安宁,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匪患?”
思索片刻,又问:“莫非你们走的不是官道?”
“怎么可能!”荀南大惊,“小道虽快,却终不如官道敞亮,我们运货向来只走官道。”
“那便奇了。”嘴里碎碎叨咕着,思绪也渐渐归拢。
渭南安宁多年,此前也从未听闻有什么匪患,便是退一万步,只当是近日窜出的流匪。可若当真如此,为何连裴江遥都没听到半点风声?
他在京身份虽不知,可瞧裴老夫人通身气度,便知定是非富即贵。
这般厉害的人,若真有危险,为何此刻还安详待在城内?
如此说来,定不是流匪。
落草为寇者,无非缺钱少粮。可这群人却只破坏了玉料,押运车队备的粮水,不曾少上半分。
由此可见,他们不为财,只为玉料不能安全送往渭南。
看来,此番人祸,针对的是我。
许欢言默默想着,神色渐渐凝重。
周围人不知她在想什么,只瞧她脸越绷越紧,不知不觉,心中竟也有些发慌。
“怎么了阿言?”
荀南最先出声。许欢言一回神,只瞧见五六双眼睛都盯着她,不由失笑:“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你要不然瞧瞧自己什么脸色呢,”裴江遥双手环胸,说话依旧不中听,“想啥呢,给你吓成这样。说出来,让小爷听听。”
许欢言都不想理他,颇为嫌弃地瞪他一眼,后又拉了荀南的手坐下,神色忡忡:“荀南姐姐,此番,可能是我连累你了。”
“这话从何说起?”
荀南一头雾水,十分不解,只当她是好心揽责,强笑着逗趣儿:“匪患谁都无法预料,你方才还让我莫要自责,如今怎的自己忘了?”
她笑盈盈地看着,只瞧着面前小姑娘摇摇头,定声否认:“不,此事怪我,是冲我来的。”
看出她不似玩笑,荀南反倒愣住,面上也多出些担忧,半晌,才问:“阿言,你为何这般肯定?”
许欢言抬头,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将半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话毕,又道:“此番定是于则买凶劫货,那日一计不成,他便生出这害人之心来!”
“这个狗杂种!”一声怒骂,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出来的。
抬眼望去,只瞧见裴江遥怒气冲冲的背影,许欢言忙喊他:“干嘛去?”
“我去找他算账!”裴江遥气得叉腰,“小爷的人他都敢动,我看他真是活够了!”
说着就喊谈葫卸车备马。
谈葫应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巴巴地望着许欢言。
“唉”心中默默叹气,颇有些无奈,“你站住。”
“阿言你莫拦我,今儿非要让这老混蛋尝尝厉害,不然他今日敢买凶截货,明日就敢杀人。”
“回来!”许欢言厉了声,问他:“你这般打上门去,不怕他将他告到府衙?”
“他告我?”裴江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还敢告我?我不告他都是好的。”
“你告他什么?你能告他什么?今日你若冒然打上门去,他告你寻衅滋事、殴打平民百姓,一告一个准儿,少不得吃牢饭,挨板子。
可你呢,你能告他什么?告他买凶杀人吗?呵,你有证据吗?”
“我......”
平日看惯了她或笑或怒的眸子,陡然对上这般黑沉的眼神时,裴江遥一时间竟心里犯怵。
支吾半晌,仍硬着头皮开口:“纵使你说得有理,也不能这么忍气吞声,白让人欺负了去。”
“自然不会。”
“哦?你有办法?”裴江遥忙不迭地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
许欢言垂眸,笑吟吟地冲他招手,在他附耳过来时,道:“没有。”
裴江遥:盯——
“幼不幼稚。”没好气地翻她白眼,末了,又忍不住控诉:“没有你喊我作甚,还装得那么神秘。”
“现今的确没有治他的法子,不过,吓吓他还是可以的。”
许欢言边说边瞥他,见他手中动作一顿,耳朵一个劲儿往这边凑,心中顿觉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
只见她俯身凑到荀南耳边,悄声道:“荀南姐姐我和你说......”
再后面,就听不清了。
听不清,那就再近点。
不知何时,他竟凑到了耳边。
许欢言一转头,只瞧见一个不知名物什在眼前无限放大,吓得直往椅子上跌。
而那不知名物什也只感到一阵温热,随后就听到暴呵:“裴江遥,你是不是有病!”
裴江遥揉着耳朵,默默缩进不远处的椅子,嘴里还嘟嘟囔囔:“谁让你不跟我说的。”
许欢言简直无语。
着实被吓到了,此刻也懒得再跟他闹,只把法子说了出来,末了又道:“你不是很闲吗?那这跑腿的事儿就交给你。”
“得嘞。”裴江遥喜滋滋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跑进来,问:“那玉料怎么办?依于则性子,恐怕城内都不会再有人卖玉料给我们。”
“怕什么?”许欢言扬眉一笑,“你家中不是还有批五年前的料子?”
“这个啊,”裴江遥讪笑着挠头,“前段时间我嫌它占位置,都打包卖出去了。”
“你——”许欢言一噎。
有时候真想两眼一闭,这辈子就能过去。
可显然这只是幻想。
木已成舟,此刻再去追问也无用,只想着如何解决眼前困境吧。
她转头问荀南:“荀南姐姐,你玉石场中可还有余料?”
荀南摇摇头,为难开口:“阿言你也知道,我那玉石场规模本就不大,场中最好的料子都给你送来了,余下的多有杂色,做不到这般洁净无暇。”
“好吧。”许欢言垂眉,半晌又道:“带我去看看玉料都碎成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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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的,说不准还能找出几块能用的。”
“嗯。”荀南颔首在前引路。
早在之前,车队便将玉料押到后堂,此刻正摆在后堂空地里。
多好的料子,入目白净无暇,触手更是温润细腻,真是可惜了。
两人细细瞧着,眼中是如出一辙地惋惜。
“于则这个挨千刀的,他也是玉雕一行的,当知这般品相的玉可遇不可求,竟真能狠心毁掉?真真是个挨千刀的!”
荀南怒骂,只恨自己早先没有察觉。
许欢言拍拍她肩膀,宽慰道:“因果循环,他会有报应的。我们先看看这些有没有还能用的吧。”
“嗯。”
两人挑挑拣拣一天,终是从一堆碎块里挑出两块较大的,或许还能用。
小心翼翼地抱着它们到仓库放好,这才敢呼吸。
晚饭时,桌上满是唉声叹气,一个个的都打不起精神。
许老爹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只当他们是在为新技法发愁,忍不住劝道:“你们这样可不行,技法创新本就是个耗费心力的玩意儿,怎能轻言放弃?人活得就是个心气儿,若是连心气儿都散了,必败无疑。接下来你们就专心钻研新技法,楼里也不要管了,有我在!”许老爹拍着胸脯,一脸大义。
后又看向许欢言,低声斥她:“阿言,你这样可不行,本来玉迎春就是你牵头创办,若你都这般提不起劲儿,其他人又如何能有信心?”
“爹,”许欢言抬头看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愁的不是这个,你先吃饭吧,别说了。”
闻言,许老爹反倒来了脾气,碗一撂,虎着脸道:“我虽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三月之期,如今不过才半月,怎就都泄了气!”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可也算是当头一喝,直瞧得人眼神都清明许多。
是啊,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一切自有办法,何必这般垂头丧气?
更何况,就算玉迎春倒了,也不过是在渭南城倒,天下那么多,渭南城开不下去,就去其他地方开,总有容身之处。此番玉料不是最紧要的,反倒研创技法更迫切些。
纵使最终玉料仍旧短缺,可技术在手,便是拿块木头雕,也能让人生出几分信服。
此前是她想岔了。
三个月后,最重要的不是交出雕品,而是交出新技法,新技法,才是那些买家看重的!
想通之后,乱如麻的愁虑也捋出了头绪,顿时一扫之前雾霾,拍桌而起:“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此时还未到绝境,怎么大家都跟霜打的茄子般,蔫巴巴的?”
话落只见众人抬眼,仍无半分斗志,许欢言顿了顿,又道:“大家怕什么?玉料而已,大盛国土广袤,临城玉石场又那么多,还怕买不到玉料吗!”
闻言,众人沉默,久久不语。
半晌,还是裴江遥率先出声:“对,天下这玉石场众多,玉料嘛,有钱不就行了?”说着又扯了腰间玉佩在手里晃,笑着开口:“而小爷有得是钱。”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中听,可却是实话。
一时间,竟都被逗笑。
经他这么一闹,桌上总算热闹起来,渐渐地,都有了信心。
许老爹撑着下巴,乐呵呵地瞧着他们吃酒作乐,看着他们趁着酒劲撒欢......
瞧着瞧着,也忍不住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