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三次了
作品:《和亲妻》 亓官聿伸手把盖在姬窈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确保她不会再次着凉。
他蹙眉瞧着姬窈红彤彤的脸颊,心底再没升起半分旖旎的心思,看了许久,他抬起两根手指阖眸抵在眉骨处。
没过一会,外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哒哒哒”的扰人心思,京墨在内室外头半跪下来,“王爷,太医已在营帐外头侯着了。”
亓官聿没睁眼眸,从容道:“让人进来。”
京墨闻言站起身,不一会随行的太医提着药匣子进了内室,他将匣子放在地上后向亓官聿行礼:“微臣见过王爷!”
亓官聿收回手,睁开眼睛没什么情绪的看一眼,他轻“嗯”一声又收回视线,他将姬窈的手臂从薄被中拿出,又拿了帕子放在她手臂上,紧接着他站起身让开位置。
“先给王妃把脉。”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沉得很,让人听了胆寒,太医不由得哆嗦一下,连忙道:“是是是!微、微臣这就给王妃把脉……”
“这就给王妃把脉。”
亓官聿并不是有意吓人,只是姬窈情况不太好,他也没那么多耐心去照顾别人怕不怕他。
他看见太医吓得抖的双腿却没说什么。
太医站起身又弯腰拿了药匣子,他颤巍巍走近床榻,先瞧了瞧姬窈面色,接着就在床榻边的矮凳落座,他伸出手搭在姬窈手腕的帕子上。
饶是再怕亓官聿,医术却是他学了半生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此刻手也不抖了,腿也不颤了。
太医神情严肃,语气却是恭敬,“敢问王爷,王妃今日可是做了什么?”
亓官聿的视线一刻不移地盯着姬窈,太医的话让他本就自责的情绪又多了几分,声音不由得更沉了,“早间骑了马,接着又受到惊吓,她在外头睡了一会才回的营帐。”
“那就对了,王妃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中有所郁结,且不像是一两日了,她先前哭过?”
亓官聿眼皮动了动,薄唇轻启,“嗯。”
“是了,王妃这是心底郁结太久,突然发泄出来有所疲劳所致,微臣开两贴补气的药,先给王妃用着,高热会退下去的。”
亓官聿闻言垂眸去瞧,郁结太久么?何事让她日日夜夜想着念着,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
太医不动声色的抬头同亓官聿对视,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事关姬窈身体,亓官聿难得有几分耐心,“你大可放心说,本王不会怪罪于你。”
“只是那些惹人烦忧的事情或许已经成了王妃心结,若是解不开,药材再好要是心中事没有个了结,也不过治标不治本啊——”
……
清音给沈葭煎了药,端进内室的时候亓官聿还守在姬窈身旁,此时早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清音屈膝行了礼,出声劝道:“王爷,您先……”
亓官聿轻摆左手,清音立刻噤了声,他伸出手去,“药放着,你出去吧。”
“是…”
清音出去后,亓官聿俯身去贴姬窈的额头,高热已经退了,他松了一口气,刚想起身,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
姬窈睡了许久起来,声音格外的虚,“夫君……”
亓官聿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像是心头被人重重一击,他竟有些慌乱,向下对上姬窈不怎么聚焦的视线。
亓官聿听见姬窈唤他,心中莫名酸涩,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她眼睛肿着眼尾还带着些红,面颊染着红霞,姬窈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先前哭得厉害她声音嘶哑着开口,“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午膳的时辰了。”
“我竟睡了那么久,那葭儿……”姬窈说着话双臂撑着床榻就要起身,手臂却没什么力气,又要倒回榻上,亓官聿手疾眼快将她捞起来。
她跟着坐直身体想要下床,亓官聿拦着她,轻声道:“我派人给她说了。”
姬窈垂下眼皮,声音不大不小,“多谢王爷。”
这声王爷与先前的夫君二字不知差了多少,亓官聿眸子眯了眯没说话,姬窈也不说话,屋子里头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良久,亓官聿轻叹一声,“还难受么?”
“不难受,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亓官聿转身把药端起,汤匙搅了搅又舀起一些递到姬窈唇边,“先把药喝了。”
姬窈此时整个人软软的带着些怯,她抬眸去寻亓官聿的目光,却看不到温柔,刚醒来难免情绪低落,若按关系来说,亓官聿是她在启国最亲近的人了。
她现在只是想要一丝安慰的眼神,可是他的眸中只有无尽的冷漠,姬窈竟也觉得有些累了,两国关系如何,她一个病人也无能为力。
感情好不了,那就算了。姬窈也来了脾气,她推开亓官聿的手,冷冷道:“不劳王爷费心,药我待会自己会喝,你先去用膳吧。”
姬窈说完话就又躺回去,伸手拉了身上的薄被转过身去,再也没看亓官聿一眼。
即便是神机妙算的摄政王此刻也怔愣了,他完全没弄清楚状况,为何刚才还唤他夫君,如今又气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以为是药太苦。他把药放回矮凳,语重心长地开口,“是药都苦,我让人去准备蜜饯,喝了药再吃,会好些。”
亓官聿说完就要唤人进来,姬窈似乎有所感觉,她及时出声制止,语气一如方才,“不必了,我现在不想喝。”
姬窈算是在药罐子里头泡着长大的,再苦的药她也都试过,心情好了有人关心就会撒娇想要吃蜜饯,如今她没那个心思吃什么蜜饯,更不想同身旁这冷漠的男人说什么话。
摄政王又如何,不伺候了!
姬窈语气实在生疏冷漠,自成亲以来亓官聿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的声调,他微微挑眉,被气的冷笑出声,却还是克制着,哄慰她,“弗儿,你先把药喝了,其他的我们慢慢说,可好?”
姬窈鼻头一酸,捏着薄被的手指搅紧,在没说话的几息里,她把所有示好答应的语气试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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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出口的话却还是冷漠得很,“你我没什么好说的。”
姬窈说完话的下一瞬就后悔起来,她是听过亓官聿的手段的,尽管自己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是她身后是大虞,自己这样任性,若是两国因为她开战……
亓官聿如墨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姬窈的侧脸,他被气的极了,语气也冷了下来,“姬窈,起来喝药。”
“姬窈”两个字砸在头顶,她彻底愣住,成亲后他不是揶揄的唤她王妃就是长公主,后来得知小名就叫弗儿,名字是极少唤的。
亓官聿从未对姬窈红过脸,先前是没必要,后来是舍不得。今日当真气急了,才唤了她的闺名。
但在姬窈看来,这就是无形的战书,她双手把薄被拍得“啪”一声响,旋即用尽力气起身。
姬窈仰着头蹙眉,无意识咬了有些泛白的嘴唇,“你这么凶做甚,我不是让你出去么?用得着你管我?”
她提高音量又说的很急,质问的话一句句砸向亓官聿,气势凶得很,话音却早已因为哽咽厚重起来。
没人敢这么凶她,就连父皇母后都不曾,亓官聿竟然这么凶的说她,那她也不要再在意他了。
亓官聿侧身抬眸,心里还是有气,却不自觉软了声音,“这就凶了?”
姬窈的鼻尖眼尾泛红,无声同亓官聿“对质”。
亓官聿没再打算让姬窈喝药,他撩起眼皮,“为何生气?”
没有预兆的生气让亓官聿措手不及,他顾及姬窈还在生病,语气同方才比起来算得上平和。
姬窈不答,只一味地瞪他。
亓官聿拗不过她,他唇角微动“嗤”笑出声,被气的。
“弗儿,我是不是同你说过,心里有事要说出来,第三次了——”
亓官聿的故意停顿让姬窈呼吸停滞一瞬,她终于在他眼眸中看到了一丝笑,却不是温柔的笑。
姬窈气自己不争气,心里的怒火被亓官聿一句话化解了个干净,她承认亓官聿强硬些她更容易听得进去,亓官聿眸中带笑却格外危险,姬窈不敢直视就要偏过头去。
亓官聿抬手扼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让她直视自己,太医先前说她高热退了就什么大碍了。
他盯着姬窈,目光探寻眼中笑意更甚,什么身上没力气,他看她有力气得很。
“你说——”他故意停顿,姬窈下意识问,“什么?”
亓官聿轻笑出声把人带至面前,两人隔得近,呼吸纠缠着。他垂眸目光落在姬窈没什么血色的唇上,旋即往上与她目光相交,“想我怎么罚你?”
姬窈刚要开口,亓官聿的拇指竟开始在她唇上摩挲,她说不出一句话,只得听到亓官聿的声音在帐中响起,“算了,你这张嘴今日说了太多让本王生气的话,是不是欠教训?”
亓官聿骨子里就是强势的人,他会低头会认错,却不会放任。之前说过的没有下次,如今是第三次了,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不给些惩罚,姬窈那张嘴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