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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明月雾里

    下飞机后,李昱安排的人过来接温尔。


    老熟人,陈哥。


    年初一就让人加班,温尔心生歉意。


    “温小姐,新年快乐。”陈哥性格爽朗。


    他还是头一回见温小姐穿红色,一开始还不敢认,直到温尔一脸歉意地朝他走过来。


    “不好意思,过年还打扰你。”温尔言语诚恳。


    “温小姐言重了。”陈哥替她打开了车门。


    “我和老七老八他们是轮休的,等十五过了,我们会一直休到三月底。”


    黑色的宾利驶离了机场。


    陈哥想着即将到来的假期,眉宇之间扬起丝丝喜色,心情颇好的他又着补了句,“都是带薪休假。”


    温尔莞尔一笑。


    打开微信,入目的便是宋豫璋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


    两个雪人.jpg


    背景是灰暗又遥远的苍穹。


    照片里没有露出标志性建筑。


    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温尔,她知道宋豫璋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摄的。


    *


    从电梯出来,温尔再次回到这里,门口热闹的对联朝她笑着。


    温尔指纹解锁后进屋,一眼过去,没能在客厅里望见宋豫璋的身影,但屋里暖气是开着的。


    客厅尽头的玻璃门是合上的,连接着的露天阳台铺满了厚厚的积雪,灰暗的天空,像一张被铅笔涂满的纸张。


    阳台上,两只一高一矮的雪人依偎在一起。


    明明是某人自己堆的,还说什么陪宋云若玩雪时堆的。


    傻瓜。


    隔着明净的玻璃,温尔朝雪人弯弯嘴角,莫名的心酸。


    她径直去了书房。


    门是关着的,隔着厚重的实木板她并听不见声音。


    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拧,温尔推门进去。


    书房亮着灯,窗帘都合着,几盏灯光照在一排排书柜上,投出巨大的阴影,将地毯上的色彩吞没。


    整个书房,说不出的冷沉压抑。


    宋豫璋在看项目书,听见动静抬眼望去——


    一袭红裙不期然地杀入了男人冷清的瞳孔中。


    上次给宋豫璋买衣服,温尔也给自己带了两条裙子,一红一绿。


    想着今天是大年初一,便穿着红色。


    她很少穿过这么张扬的颜色,但却非常合适,衬着她柔美恬静的小脸万般明艳。


    摇曳的裙摆,翩翩追随着她的脚步,门口至书桌的距离不长不远,温尔步步生花,下摆扫过棕色的书柜,掠过书册的封面,一路踩踏在宋豫璋心尖上。


    她在笑,眼眸如星,笑容清浅。


    如梦似幻,一场不忍惊醒美梦。


    宋豫璋心口似被一只大手掐住,连呼吸都紧张起来,看着越走越近的人,一时间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想。


    他很思念温尔。


    从送她回宣南的那一分一秒开始。


    “你是不是傻瓜?”温尔绕过书桌,走到他身前才停下。


    宋豫璋不言,只看着她,确认眼前心爱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温尔弯腰,捧着他的脸,用力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稍稍放开,而后又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亲。


    “一个人过年,为什么不和我说?”


    即使是责备埋怨,也是温柔的声音,丝丝心疼。


    宋豫璋感受到她唇瓣的温度,确定她是真的来朔城找自己了。


    巨大的惊喜。


    攥紧他心口的大手消散无踪,呼吸说不出的顺畅,他胸口被一股甜甜的暖意填的满满当当。


    温尔见他漆黑的长眸一错不错地望向自己,他安静的不说话,却是满眼深情。


    温尔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唇角,同他笑道:“宋豫璋,你是被我吓到了?”


    宋豫璋舔了下唇角,反客为主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温尔刚落到男人大腿上坐好,一只大手便扶上了她的细腰,指覆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紧贴着触感柔软的躯体。


    宋豫璋掐着温尔纤细的后颈,手指用力,强行按着她回吻过去,一点反抗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甚至说得上粗.暴。


    偏偏温尔在今天过来。


    在所有人都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来找他。


    天知道他多想更温柔的亲吻她,可他对温尔的渴望让他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轻柔地吻心爱的人。只想动作在用力一些,再粗鲁一点,在她花瓣一般柔软的唇上疯狂的索取。


    温尔被被锁在他的胸膛与书桌之间的空隙里,她被紧紧地按向宋豫璋,这个不温柔的吻太深入,几乎要让她窒息。


    宋豫璋感受到她急促的喘息,感受到紧紧贴着自己的那具纤柔的身躯,鼓动急躁的心跳。


    密不透风的贴合。


    好似,她本就是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她眼眶泛红,抬手拍打着宋豫璋。好不容易宋豫璋稍稍松开了她,她伏在他肩头大口呼吸着氧气,不曾想下一刻,又被宋豫璋抱到了桌子上亲了起来。


    温尔连回应都做不到,由着他不断索取着。


    好在这一次,他的吻是温柔的。


    热息覆盖,浅浅的木质冷香令人沉迷。


    温尔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小手撑着他的胸口稍稍隔开距离。


    气息潮乱,温尔一双眼好似哭过一般的红,细细喘着气,“等一下!”


    宋豫璋克制地停下,朝她点了下头,声线磁沉:“怎么了?”


    说着,他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两颗的扣子,手撑着冰凉的桌面,作势又要吻她。


    温尔扭头,及时止火。


    他的吻落在她的侧脸上,这令他小小失落。宋豫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脸转过来。


    在吻落下来前,温尔快速邀请他:“跟我回家过年吧,宋豫璋。”


    不是‘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过年’。


    温尔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免去宋豫璋心中那些否定的想法。


    *


    宣南


    天色早就暗了,窗外灯火通明,流光溢彩,整座小城躺在节日的喧闹里。


    已经过了六点,温尔还没回来。


    杜雅芳早早地煲好了汤,铁锅里的粗盐下埋着她拿手的盐焗鸡,高压锅里炖着牛排骨,还有一些配好了菜,只等着温尔和她朋友回来了就开炒。


    七点二十落地宣南。


    机场出来,宋豫璋接了通电话,不多时一辆车漆锃亮的库里南滑行停到面前。


    车里走出的人,温尔认识。


    前几天在宋豫璋书房见过,纪凌。


    “牌都没打,绕了一大圈去你家,紧赶慢赶可算是把车给你送来了。”纪凌将墨镜摘下,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


    宋豫璋跟温尔居然是来真的,这让纪凌想起当初宋豫璋和温尔官宣的时候,他觉得不可置信,但他们的共同好友苏绪却一脸平静,半点波澜都没的那种。


    宋豫璋接过钥匙。


    纪凌又朝温尔看去,友好地打招呼,“新年快乐,嫂子。”


    不管什么时候,听见着为时过早的称呼,温尔都会脸红的难为情。


    宋豫璋跟他说了几句,打开车门,绅士地让温尔上车。


    车门关上,宋豫璋绕到另一边,打开驾驶座的门之前他发现纪凌还跟着,不由挑眉,“你怎么还没走?”


    圈子里男男女女那点事儿没什么好奇的,但对象是清心寡欲的好友时,那就不一样了。


    这叫关心好友的恋爱状态和进展情况,回头纪凌还能跟苏绪一起点评一下他们的好友在感情里的地位高下。


    纪凌把玩着墨镜,厚着脸皮搭讪:“宋哥,这年初一的就过来了,赶着初二去见丈母娘?”


    宋豫璋冷沉的长眸不带情绪地扫了他一眼。


    纪凌觉得宋豫璋是被自己说中心事。


    他挑眉,揶揄一笑,颇有几分得意:“见丈母娘我有经验啊,我跟你说——”


    “给你提个醒,”宋豫璋冷声打断了他,“零域上市的事不用等了,尽快办下来。”


    纪凌一片茫然。


    不是,我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在跟我聊什么?


    大年初一聊工作?


    “…哥,今天大年初一啊。”


    宋豫璋坐进车内,系上安全带,抬眸看向还站在一旁的青年,他淡声道:“六月有新政,你全责?”


    纪凌瞬间没了吃瓜的心思,正了脸色,“什么新政,我怎么不知道?”


    宋豫璋启动引擎,声音淡漠如常,“上午发你邮箱了,你没看。”


    宋家积累的人脉和宋豫璋自己拓展的圈子,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很多政策在还是一个想法建议的时候,金字塔顶尖的人便就闻风而动了。


    纪凌不会傻到打破砂锅问到底,收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退到路边,朝宋豫璋挥挥手。


    纪凌送走宋豫璋和温尔,后面适时地开过来一辆大G,司机替他打开后车门。


    “纪先生,现在回南音公馆吗?”司机问。


    纪凌看了眼今天凌晨三点收到的邮件,哪还有半点打牌的心思,本来零域上市按照之前计划安排在十月。但宋豫璋点了他一句。


    “不去,回家。”


    加班加班加班!


    卷起来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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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秀优秀优秀!


    不和苏绪比,毕竟苏绪高中就和宋豫璋认识了。


    但,同为宋豫璋留学时的好友,以他的聪明才智,总不能比李昱这小子混得差吧!


    这事搞砸了,指不定李昱、苏绪会怎么笑他!


    *


    七点五十。


    杜雅芳陪着书音看电视。


    她怕书音和居安饿了,提议他们先吃。


    书音下午零食吃多了,肚子还不饿,嚷嚷着要找姐姐。


    正好此时,门边传来敲门声。


    杜雅芳眼中担心的情绪一扫而空,边起身边自言自语道,“回来了,肯定是珍珍回来了。”


    她跛着一条腿,想走快也走不太快,肩膀一上一下地蹒跚到门口。


    温尔站在前面,宋豫璋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温尔出去时没明说,但杜雅芳也猜到是宋豫璋。眼看温尔和宋豫璋一起回来,她眼中顿时浮现和蔼的柔光,热情地招呼她们进来。


    陪书音玩耍的居安听见动静,也站起身来。


    这半年他也见过宋豫璋,所以并不陌生。温尔拍戏在忙,宋豫璋独自来过三次,每次都是带他和书音去医院做定期检查。


    让居安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个男人多有权势多富贵。


    是宋豫璋说的话。


    他说,‘这些事不用让她知道,毕竟珍珍还挺会给自己找压力的’。


    居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豫璋说,‘你们是她的家人,我应该替她照顾你们’。


    书音显然也对宋豫璋有印象,抓着宋豫璋喊哥哥,笑眯眯地摇晃他的胳膊,呵呵地笑着。


    温尔惊讶,书音竟然还记得宋豫璋。


    而宋豫璋也没觉得书音吵闹,他很自然地在听书音讲着没什么逻辑的话,都会回答。


    温馨的晚饭过后。


    温尔在厨房洗水果。


    杜雅芳在旁边水槽清洗餐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倏然,杜雅芳道:“下午小雨来过,就你刚走没多久。”


    温尔微微诧异,有些后知后觉的遗憾,没遇到。


    “有他电话吗?”


    杜雅芳点头,“有有,等会我给你。”


    温尔应了声,这么久没见的朋友也真是令人怀念。


    她切好水果,端到客厅。


    居安刚拿了块西瓜。


    书音捏捏手,“哇,好漂亮的西瓜,姐姐你看,好漂亮的西瓜哦!”


    “要吃,吃瓜!”


    温尔正要给她拿,居安便先将手里的递过去。


    书音笑嘻嘻地接过,咬了口,“甜,甜!”


    居安看着无忧无虑的少女,眼中一片欣慰的笑。


    书音又抓了块瓜,递到居安面前,“吃,吃,哥哥吃。”


    宋豫璋在阳台接电话。


    整面的落地窗,居高俯瞰,能望见不远处的江河,正在进行着热闹的烟花表演。


    书音拿了块苹果,递给他。


    “吃,苹果。”她仰着头,大大的眼睛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笑呵呵的望着宋豫璋。


    宋豫璋接过,和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便挂了。


    “谢谢书音。”


    烟花炸开。


    书音已经不怕了,还兴高采烈地在原地转圈,蹦蹦跳跳,她一晃一晃地朝温尔跑过去,另一只手抓着居安的胳膊摇。


    “烟花,烟花!姐姐!看。”


    初一的晚上,杜雅芳看着这么多人在一起,心中说不出的熨帖。


    书音想起江边看烟花,吵着闹着。


    最后,一起去了。


    凉风清寒,空气里是燃烧的火药味。


    温尔牵着宋豫璋的手。


    书音也想牵居安,但居安松开了手,只让书音抓着他的胳膊。


    攒动的人群,热闹的烟火气。


    他们穿过长街小巷,走走停停,紧抓着一分一秒的温柔岁月。


    江畔边早就挤满了人,书音小孩子脾性地往前走,居安不住地和人说着抱歉。


    宽广无边的河面,倒映着似金灿银的烟花。


    天空巨响,烟花拖着尾巴在夜空里画星星。


    又消失不见。


    宋豫璋点了两根仙女棒。


    温尔见书音眼睛亮晶晶的,她笑着将两根都给了书音。


    书音摇摇头,分出一根还回去,“姐姐玩,音音也玩,好漂亮啊!”


    温尔眉眼清浅,回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宋豫璋清矜冷色的容颜在各种霓虹烟火的灯光交错下,也染上了温柔烟火。


    寒风冷月的时节,恰好是风花雪月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