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初幸
作品:《强抢表嫂》 贪狼与巨门走后不久,守在殿外的破军,等来了王尚寝、李尚寝,以及几位女史。宫中按前朝制,共六局二十四司,其中,尚寝局掌帝王燕寝与妃嫔进御诸事①。
“见过中贵人。”
为首的两位尚寝对破军行半身礼,破军让至一旁。
几人立于殿门口的正中间,秩然成列,尚寝在前,女史持册在后。她们谦卑地行跪拜大礼,异口同声道——
“尚寝局启禀陛下,宫妃合房事宜,已筹备妥当,请陛下过目。”
殿内,李昭陵听见了她们的声音,心中没由来地烦躁。
他一直知道,帝王肩负着繁衍后嗣、延续血脉的责任。为了江山永固,为了千秋万代,历代先王不懈延嗣续,他的父皇亦是,他也应当如此。
然而,他私心忖度,皇嗣承继之事,一旦失其法度,便是累赘重负,将致宫闱淆乱,社稷动摇。
先帝子女众多,为了权势,个个勾心斗角,撕咬攀扯。李昭陵还是太子时,就不胜其扰。他厌恶极了日夜关切天子进御的尚寝局,更厌恶这些有着豺狼虎豹之心的兄弟姊妹。
即位后,他将他们统统打发到了封地,画地为牢,圈地自守,并命刺史日夜监视。若有叛逆者,刺史可先斩后奏,就地格杀,不必请旨。至于尚寝局,很是空置了些时日。
只是如今,不得不依着尚寝局行事了——时候已到,事关国祚,不容有失。
他若再不进后宫,怕是许多想撞柱死谏、名流千古的言官御史们都跃跃欲试。那些被赶去封地的、如同丧家之犬般的皇子帝女,也会滋生野心,膨胀欲望。
也罢。
随他们罢。
为帝为皇,子嗣自然多多益善。
“进。”
李昭陵道。
女官们忐忑地进殿,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和紧张。
时隔多年,尚寝局终于要摆脱其他几局的冷眼与忽视了。这次,不成功,便成仁。后宫妃嫔第一次进御之事,她们尚寝局,一定要办得尽善尽美、体体面面。
回想当初,先帝病重,无力临幸妃嫔,尚寝局等同虚置。本以为新帝即位,尚寝局可运作起来。谁知,新帝为洗清得位不正、血脉存疑的流言蜚语,竟以全慈父孝子的佳话为由,为先帝守孝三年。
李昭陵三年服丧,不在后宫过夜,尚寝局又无事可做。
当初纳妃时,李昭陵不过十五岁,于敦伦之事尚未开窍。先帝本意,是想先纳东宫妃妾。可后来,变故突发。
几位贵人迎进东宫的当夜,宫中便出了一件天大的丑事——国子监祭酒范殊竟与宫妃私通,且那妃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帝宠妃、太子公主的生母、位同皇后的宸妃谢玉璋。
之后,便是多事之秋了。范殊案、欲废太子、先帝病重、守孝、重设国子监……到现在为止,李昭陵并未真正与哪位嫔御合房,也没有临幸其他宫人。
这是尚寝局乃至整个后宫的疏漏。
因为,按制,太子、帝王,第一次幸,需由史官记入言行录中。
现今,丧期已满,国子监重启,钦天监推演、尚寝局制册、帝王驾幸,才是大事。此事,事关重大。再往后拖延,怕是要等到六月之后了。
钦天监演算出,四月二十九,就是后日,为良辰吉日,最宜帝王初次驾幸后宫。四月过去,就是五月,五月被称为“毒月”,不宜行房。今年是热月,乃毒上加毒,不利子嗣绵延。夏月难熬,帝王应修身养性,后宫都不宜侍寝,以免损伤龙体。
尚寝局严阵以待——帝王心情不佳,若此次因阴雨而致延误,错失良机,进了五月,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再熬过七八月,等到秋冬,等上大半年,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女官们鱼贯而入,跪候听旨。
李昭陵平静地扫视着册上的名字,心中无波无澜。许久,他的目光停在了“兰仪宫,谢昭仪”和“兰芷宫,王昭容”这几个字上。初幸嫔御,在此二人中择定。
驾幸后宫,应按照月华阴晴圆缺之序,从高阶嫔妃开始,到低阶嫔妃结束,如此循环往复。后宫中,谢清姝的地位最高,与帝王的关系最近,实至名归,理所当然由她初幸。
但李昭陵有自己的考量。
在前朝,谢清隽是他的肱股之臣;在后宫,谢清姝暂居妃嫔之首。他们兄妹二人,独揽了他的前朝后宫。长此以往,并非好事。谢家能扶持一个皇帝,就能扶持第二个皇帝。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权衡利弊后,李昭陵更倾向于昭容王柠。王柠乃是王氏之女,他该给予王柠应有尊荣,以达到王谢两个大族互相制约的作用。
美中不足的是,王氏乃世族,清贵显赫,与他非亲非故,忠心远不及他的母族兼亲族。
抉择不定时,李昭陵意外地想到了姜柏枝。他记得,谢清隽说过,晨熙是姜氏女的闺中密友——真蹊跷,她二人虽同在渭水,可一个在云梦,一个在云华,是如何认识的呢?
没有思忖多久,李昭陵的指尖轻点其上,终于选定了嫔御。
是谢清姝。
谢清姝作为妃嫔之首,将第一个得到帝王的临幸。
这是无上尊荣。
这也在尚寝局的意料之中,在所有人看来,谢昭仪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实在太特殊了。她不仅仅是妃嫔之首,也是帝王的亲表姐,与帝王有相伴之情。
她名清姝,又字晨熙。
昭仪谢氏,晨光之熙。
光辉千万缕,她将是最夺目耀眼的。
果然如此。
“遵旨。”尚寝局施礼,齐声,“兰仪宫昭仪谢氏,毓出名门,恭谨守礼,将于四月二十九,得帝之初幸。奉帝皇之口谕,晓谕皇天后土,持节,记册,钦哉。”
随后,她们退下。
-
四月二十九,黄昏,兰仪宫。
宫殿已布置过,碧瓦朱檐,悬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宫女太监们都与有荣焉。他们无不期待着帝王驾幸,此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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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姝的地位才算稳固,若来日诞下皇子,坐上皇后宝座也不是不可能。
而兰仪宫的主人,谢清姝,却没有在意这些浮华虚名。
她身着繁复华裳,其上绣云鹤,以彰雅韵。层层叠叠的裙摆曳地,好似雾中含苞带露的花朵,幽静而神秘。她眼波如画,柳眉弯弯如新月,唇若丹砂。
她手握一柄白玉梳,有一搭没一搭地理顺着瀑布般的长发,悠然自得。当她偶尔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时,从容不迫的神情中掠过一丝罕见的娇羞,又转瞬即逝。
悸动消散,她的目光自铜镜中抬起,落向了窗外那株栽在盆中的小小柏树。她醒来,回到现实之中,凝视着这座宫阙。此刻的她,心跳如鼓。
她在等待,等待她的君主,她的丈夫。
今夜之后,她就真正地成为了李昭陵的妃嫔。她将舍弃谢氏女的身份,成为李昭陵后宫中众多妃妾的一位。她将失去自己的名与字,成为史书上寥寥的四字——“帝妃,谢氏”。
但她,愿意。
谢氏是圣上亲族,自圣上出生,便立誓效忠圣上。她的哥哥如此,她亦如此。自她有记忆起,周围之人便谆谆教导她,要遵妇德,成为贤妇,成为李昭陵的后妃,成为未来皇帝的生母,成为谢氏一族的皇后。
这是她的使命。
哪怕她困守于宫墙之内,哪怕她要与许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哪怕她不能与丈夫举案齐眉。可,只要谢氏不衰,只要能陪伴李昭陵,她甘之若饴,万死不辞。
也许,午夜梦回,她会遗憾:何以兄长能成为朝堂上的肱股之臣,忧国忧民,看尽这民生百态;何以她只能做小伏低,藏于帝王的后宫,默默忍受着牺牲。
只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注定被遗忘,被束缚。她与兄长最大的差别,便是男女之别。她自认,若她是男子,不会比兄长差。她性情坚韧,遇事果决,兄长则太过悲天悯人、优柔寡断。
梦醒终无痕。
不过没关系。
她会成功的,一定会。哪怕,她要以女子之身,经受世间更多的磨难。她要向这世间证明,她是李昭陵身边最好的臣,是李昭陵身边最贤德的妇,更是未来新帝身边最慈爱的母。
她,谢清姝,不会输。
殿外传来喧哗声,大宫女快步进来,告知谢清姝:“昭仪娘娘,圣上的銮驾已至。”
谢清姝颔首,将象征恩爱的鸳鸯双金簪插在高耸的发髻两侧,起身迎接帝王。大宫女跟在她身后,替她整理裙摆。她婷婷袅袅,如同潇湘妃子。
至宫门口,帝王仪仗正好到。
谢清姝低眉,行跪拜大礼,柔声道:“兰仪宫昭仪谢氏,叩见陛下。”
“晨熙不必多礼。”
李昭陵叫了谢清姝的小字,将她虚扶起,随后,与她同行,进入了内殿。跟随的宫人自是喜不自胜,都笃定,初幸之事,一定水到渠成了。
只是,万事万物,总有意外。
毫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