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眠又双叒叕生气了。


    小蛋糕甜甜的滋味还在舌尖浓郁的萦绕不散，黎星眠已经气哼哼地撕了他好不容易写好的检查，摔门而去了。


    言轻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看着地上散落的“检查”碎片，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他一边沉默的掉眼泪，一边一块一块地捡起地上的碎纸片，又认认真真地拼凑起来，重新誊写。


    写着写着，和黎星眠相隔的墙壁上猛地又传来一声剧烈的 “砰”！


    言轻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过去。


    又一声砰惊天动地地传来。


    他知道黎星眠房间有个篮球架，篮球架就撞在这堵墙上，黎星眠肯定是故意将篮球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唬他。


    言轻抹了抹眼泪，难过地抿着嘴巴。


    他敏感地发觉，黎星眠好像很不喜欢自己说“想妈妈”“想爸爸”之类的话，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黎星眠根本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不喜欢他们。


    可他小小的心脏天然地偏向自己的亲人，如果黎星眠不喜欢，他也只能尽量不去招惹他。


    于是，在砰砰的声响里，言轻努力誊写完整份检查，就戴上耳机，躲在被窝里听网络课。


    老师温和的声音将外面的所有声音都隔绝开，他再也听不到黎星眠发怒的声音了。


    一直学到深夜，小崽崽才打着哈欠去洗漱。


    不知道为什么，哭过的眼睛又疼又痒，还酸酸的，像是长了一根小草一样。


    软绵绵的小手握在一起，用力揉着眼睛，直到他踩着凳子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才惊觉一只眼睛竟然肿成了一道缝缝！


    小崽崽惊讶地张大嘴巴，不知所措地害怕起来。


    他应该去医院的。


    往常，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生病的时候，就会被送进医院，吃苦苦的药，还会挨很疼很疼的针。


    但是，他现在没有爸爸妈妈了。


    小崽崽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慌地想着要怎么办。


    黎叔叔！


    黎叔叔给他买了儿童手表，可以直接打通黎叔叔的电话！


    言轻急忙跑回卧室，用电话手表给黎斯年打电话。


    电话拨出之后，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言轻用力揉着肿起来的眼睛，尝试拨出第二次，第三次……


    一连拨出五次，黎斯年疲惫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来，“轻轻？”


    黎斯年声音温和，“有事吗轻轻？”


    “我……我……”言轻慌张地想说自己的眼睛肿成了核桃，这会甚至只能眯起来，连书上的字都有些看不清了，可他还没说出口，听筒里就传来另一个声音，“黎总，我们该出面了。”


    对面似乎有很多人，声音很大的用各种语言吵着架，言轻敏感地听到一些人说，“机密”“尸体”之类的话。


    他在家里也曾经听到过这样的话，每当这个时候，爸爸妈妈都会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不要说话。


    无论什么事，都等处理完这些再说。


    黎斯年说了一句，“知道了。”


    紧接着又和言轻说，“轻轻，叔叔这边有点忙，有事的话，你先去找管家叔叔好吗。”


    言轻立刻不敢乱说话了。


    他乖乖地说，“好的。”


    “黎叔叔加油哦。”


    黎斯年顿了顿，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谢谢轻轻，”黎斯年说，“叔叔听到你的声音，就不累了。”


    言轻害羞地挂掉电话，摸着自己肿的视野都开始消失的眼睛，决定去找管家叔叔。


    他害怕管家，但身体最要紧。


    他长大了还要做医生，爸爸说，医生需要一双精准的眼睛。


    言轻打开房门，茫然地开始在别墅里寻找管家刘叔。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黎星眠提到喉咙的心脏又紧绷了几分。


    这么晚了，还出来干什么？


    饿了，找东西吃？


    将篮球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砰砰声，狠狠“教训”了小崽崽之后，一肚子火气终于消停了下来。


    黎星眠回忆着小崽崽说想妈妈的样子，气哼哼地自言自语，“不可能的，我绝不允许那个女人进门！”


    “坏崽！真是个坏崽！”


    他对他那么好，还帮他赶走了欺负人的保姆，可那个没良心的小崽崽却还是在想妈妈！


    黎星眠觉得自己的善意全都喂了狗。


    可他发完火，出了一身热汗，洗完澡又喝了热牛奶之后，心里顿时又有点内疚起来。


    言轻才三岁，他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崽崽，想妈妈不是很正常的吗？


    无论是谁，也不能剥夺一个崽崽想妈妈的权利啊！


    黎星眠又把自己哄好了。


    他将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听到小崽崽发出的声音，可听了好半天，对面的崽崽却像已经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声响。


    也是，都已经大半夜了，那么小的崽崽，也不知道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毅力认真学习的。


    黎星眠愧疚地在地摊上打空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策划，明天早上该怎么不经意地推开门，装作和小崽崽偶遇，然后顺势牵他的手，假装今天的一切都没发生。


    就在这时，黎星眠耳朵一竖，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


    言轻走出房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刘叔到底住在哪里。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除了房间和餐厅，他都不敢到处乱走，生怕给别人添麻烦，他甚至连保姆房在哪都不知道，遑论管家刘叔。


    他站在电梯口，连要按下第几层的电梯都不知道。


    眼睛越来越痒了，又痒又疼，视野也只剩下一道细细的缝缝。


    言轻用力揉着眼睛，生理性的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凝聚在下巴上，一颗一颗地掉落。


    “你要去哪？”就在言轻不知所措的时候，黎星眠从墙后探出脑袋来，“你生我的气，要离家出走……我靠！”


    黎星眠没崩住骂了句脏话。


    太可怕了！


    圆圆的眼睛肿地像只桃子，清透明亮的眼瞳就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缝！


    夜灯的光芒洒下来，还能清晰地看到纯净的眼白上爬满了红血丝！


    不但如此，小崽崽还沉默又汹涌的掉着眼泪，哭地又凶又猛，连衣领都被打湿了！


    黎星眠吓的脸色严峻，“快，叫救护车！”


    “刘叔！”黎星眠大声叫人，“刘叔！”


    为了方便照顾黎星眠，刘叔其实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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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廊尽头，本来就没睡的管家瞬间清醒，急忙跑出来看情况。


    “哟，这是怎么了？”发现并不是黎星眠有事之后，管家松了口气，还是说，“去公馆医院最快。”


    公馆离很多贵族私立学校都很近，这里的小孩很多，因此特别设置了幼儿医院，还特别返聘了知名的儿童医生。


    刘叔急忙换衣服，带两个小孩赶往医院。


    虽然是半夜三更，但这座小小的医院里还是灯火通明。


    言轻被拉去抽血，做各种检查，黎星眠就紧紧跟在他身边。


    针尖插入小崽崽白嫩的皮肤里时，黎星眠心里忽然狠狠跳了一下。


    他急忙看向生病的崽崽，却发现言轻好像已经习惯了打针一样，只是紧紧抿着嘴角，却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医生拔掉针头的时候，一滴像红宝石一样的血珠猛地渗了出来。


    黎星眠心里一跳，小崽崽却已经自己拿好棉签，用力将伤口按住了。


    做完所有检查之后，医生说，“是冷空气刺激的急性结膜炎。”


    “输液吧，大概一个小时就好。”医生配了药，忍不住夸奖道，“小朋友真勇敢呀，要扎针也不怕？”


    “不怕，”言轻软绵绵地说，“我要，当医生，不能怕打针。”


    “哟，”医生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真棒。”


    听到医生的夸奖，不知道为什么，黎星眠也忍不住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他好勇敢。


    连扎针的时候都面不改色！


    黎星眠与有荣焉。


    输好液体之后，小崽崽被安排在一张小小的病床上，可以躺下来等液体输完。


    医院有专门的儿童陪护，女人笑眯眯地说，“黎小少爷回去好好休息吧，这边我来照顾就行。”


    黎星眠睁大眼睛，一口回绝，“不行！”


    “我要在这看着他，”黎星眠猛地想起白天游乐场时那些落在小崽崽身上不怀好意的眼神，果断摇头，“我要看着他。”


    黎星眠黑幽幽的眼珠盯着脸色苍白的小崽崽，执拗地说，“我就要看着他。”


    刘叔也只能同意。


    黎星眠霸道地将陪护赶开，抢占着最靠近言轻的位置，吭哧了半天，才脸色臭臭地说，“我陪你。”


    言轻弯了弯眼睛，软绵绵地说，“谢谢哥哥。”


    他还是笑的很甜，似乎完全没有被之前黎星眠突然坏脾气发作的样子影响。


    黎星眠抓了抓脑袋，握住他冰凉的细软手指，沉默着哼了声，“还谢。”


    “你个傻子。”


    被凶了也不会生气，还因为他一点点的施舍，就继续乖兮兮地叫哥哥。


    黎星眠心里软了下来，努力维持自己当哥哥的尊严。


    过了不知多久，安静的空气忽然又喧闹起来。


    言轻耸了耸鼻子，隐约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趴在他身边睡觉的黎星眠也被吵醒，黑黝黝的眼珠带着起床气，像燃着一把暗火一样，沉声问，“谁啊？”


    说话间，一个鼻子流血的小男孩被送了进来。


    一头凌乱的金色头发格外显眼。


    金辙？是白天在游乐园遇到的那个小哥哥？


    言轻歪着脑袋，好奇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