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竹子吟

作品:《夫人,你的马甲掉了

    腊月二十三,诸事不宜。


    杜罗衣在抱月居避风头。


    褚妈妈祖上是赤脚医师,虽说早已摆手不干,到她这一代也还是流传下几幅方子,说有助于妇人滋补,这两天天天给周冉喝不说,有时一时兴起还逮住杜罗衣,非要她也补一补。


    按褚妈妈的说法,杜罗衣也到了该发育的年纪了,可现在这样子,莫说亭亭如盖,就是连雨后春笋的苗头都没露出来。


    杜罗衣看着褚妈妈和周冉鼓鼓囊囊的两坨,再看了看身边和自己同龄却胸脯傲人的白芷,无言争辩,闷头就来了抱月居。


    被杜想容骂也好过被size羞辱!


    出乎意料,杜想容今天格外平静,见她来也只是招呼她坐,再让大丫鬟春梅奉上她平日爱喝的牛乳茶,便拿了一本书自顾看着,跟平日杜罗衣一来就要她检查课业的那副模样完全不同。


    虽说她平日也是冷冷淡淡的,可今日给人的感觉像是丢颗石子进去也泛不起涟漪的湖面。


    杜罗衣捧着牛乳茶嗦了几口,斜眼看着春梅,无声问,“二姐怎么啦?”


    春梅看了一下杜想容那头,见她没反应,才小心附上了杜罗衣耳朵,“大公子前几日传信,说松鹤堂要放年学了,约莫是今日就归家。”


    平日里听春梅她们提过,杜府大公子,也就是杜永目前唯一的儿子杜嘉与小公子目前在松鹤堂上学。


    据说杜小公子才学出众,开蒙没几年便凭一首《咏竹》“他人怜我直节生来瘦,我笑他人不知高材老更刚。”[1]轰动都城一时,培养出无数进士的松鹤堂闻此消息,堂主亲自出马,将杜嘉与接上了山。


    杜罗衣刚开始听到这句诗的时候第一反应:拼......拼好诗?


    她挠了挠头,还是忍不住问春梅:或许,你们知道王安石和唐寅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才安下心来。


    毕竟,保护知识产权是每一个公民都应该做的事情,即便是一个已经死了并且还穿到不明朝代的公民,哈哈。


    只可惜,天才总是昙花一现。杜小公子上山读了数年书,今年已经16,除却那年短暂的名冠京华后,便再也没有做出过令人神魂震慑的文章。


    不过眼下,自己的亲哥哥归家,为何做妹妹的不见一丝喜色?


    莫非,这里头有文章?!


    “为何大少爷,呸,”杜罗衣想到自己的身份,悄声改了口“为何大哥回家,二姐姐会不开心啊?”


    “奴婢不知,”春梅也苦恼,“小姐幼时最爱黏着大少爷了,自大少爷去松鹤堂读书后,每逢大少爷来信或归家,小姐便都会闷闷不乐......”


    哎哟,不简单不简单。


    一个天才少年,去最顶级的学府读了几年书,反而变成庸人了,这不合常理。


    要知道,人家仲永也是小时候是天才,是他爹妈毫无远见,带着他去应酬,才浪费了他的读书天赋,这才有的“伤仲永”,杜嘉与如今的平庸完全就不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再联想到杜想容的异常,一个合理的猜测从杜罗衣脑中生成。


    她望向独坐在榻上的杜想容,青葱的手指还停留在书上,只是半炷香过去,那书页却纹丝不动,书的主人早已神游。


    杜罗衣叹了口气,茶也不喝了,抬手叫白芷和春梅她们都下去。


    杜想容这才回过神,虽心有疑虑却没出言阻止。


    “何事?”她抬起眼,望向已经朝她走过来的杜罗衣。


    “二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不管杜想容作何反应,她便开了口,“从前有户人家,夫妻俩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兄妹俩感情很好,哥哥比妹妹年长两岁,每逢哥哥散学回来,妹妹便会缠着哥哥给她讲学。妹妹在读书这方面展现了过人的天赋,哥哥起初不以为意,直至他看到了妹妹做的诗。诗的韵律、意境都远超了哥哥现在的水平,甚至是学堂里所有孩子的水平。哥哥心动了,他誊抄了这首诗到学堂里给同窗传阅。”


    杜想容的脸色变了,她放下了手中的书。


    杜罗衣紧接着,“可哥哥没预料到,这首诗的传播程度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轰动了京都最好的学府松鹤堂。松鹤堂朝他抛来了橄榄枝。他抗拒不了这份诱惑,便带着对妹妹的愧疚和对前程的向往上了山......”


    杜罗衣讲不下去了,因为她亲眼看见,杜想容的表情,从不平静到不屑再到了她看不懂的......哀伤。


    来到这里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杜想容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


    杜想容抬头,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这才开口。


    “不,哥哥才不愧疚。妹妹听到哥哥要上山读书的消息,刚开始只是觉得万般不舍,直到她知道,哥哥所谓的惊艳京都的绝作是她一时兴起作的那篇。”


    眼前的少女背脊直挺,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痛苦和不可置信,杜罗衣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小的杜想容。


    女孩拿着手稿气冲冲地去找在书房的杜嘉与,企图以“君子须以诚待人”的道理去叫醒她以为一时犯了糊涂的哥哥。


    却得来了一句,“容儿,女子学业上再有进益也是无用的,待哥哥学有所成,届时你出嫁,哥哥必定多多给你添些出嫁礼。”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对了,此事你切勿告知爹娘,”他思索了一会,“算了,你告诉也无用,爹娘也不可能让你代替我去松鹤堂的。”她第一次,在向来被称誉“温润如玉”的哥哥脸上,看到了刻薄和一丝微末的怜悯。


    “你知道吗?那首诗不叫《咏竹》,它叫《竹子吟》,”杜想容的话中带上了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我那时一听这个名字,便觉得好生难听,咏竹,跟咏猪一样。”


    杜罗衣没笑,她只觉得有一腔怒火自心间升腾。


    “奶奶的,装什么呀?平庸便平庸,还非得盗取自己妹妹的成果去打肿脸充胖子,不要脸的狗玩意儿!”


    杜罗衣破口大骂,丝毫不管这话在旁人耳朵里是有多大不敬。


    因为,旁人已经全部被她遣走啦~


    “那二姐姐,你真的不打算跟爹和母亲提这事儿吗?”杜罗衣稍微冷静了一下,继续追问。


    “不必,”杜想容嘴角噙了一抹冷笑,“连你都能稍微猜出来些始末,跟我们最亲的爹娘又何尝不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了,前程往事不必再理会,我早已不在意,”杜想容又拿起了书,却还是忍不住叮嘱,“晚间用饭时,你只管乖乖吃饭便是,切勿多嘴。”


    杜罗衣虽忿忿不平,却还是乖乖点头就范,“明白了。”


    杜家难得的大团圆,前几日杜嘉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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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传回时,姚老太太便早早吩咐了下去。今日杜嘉与前脚刚回到杜府门口,后脚福寿斋的席面就已经支起来了。


    和杜嘉与一同归家的,还有二房的长子杜宣润。兄弟俩踏进福寿斋那一刻,姚老太太是胸也不闷了,气也不短了,平日不离手的经书也不念了,恨不能多生出几个手,把她俩乖孙上上下下检查个遍。


    满屋的姑娘被忽视得彻底,谁也不敢多言,只兀自饮茶。


    杜老太爷也高兴,可他看不惯妻子这喜怒形于色的习惯,哪有半分做长辈的样子。


    假意咳了几声,姚老太太丝毫没察觉,还在那里“乖乖”长“乖乖”短。


    杜老太爷咳得一声比一声响,姚老太太终于回过神,讪讪地找补,“哎呀,你们看我,太久没见到与儿和润儿了......”


    杜家的姑娘旁的不论,看眼色那是没得说,看姚老太太这样,便也都轻笑着将此时揭了过去。


    杜华浓又冒出来逗趣儿了,“莫说祖母了,我们姐妹想哥哥们也想的紧呢......”


    这个巧讨的好,既掩盖了姚老太太重男轻女的事实,又直接向杜嘉与和杜宣润卖了个好。


    姚老太太满意了,她第一次正眼瞧了杜华浓,给她递去了个嘉奖的眼神,杜华浓眼中喜色更甚,还要再说些什么。


    外间的下人回禀说席面已备好,请主子们入席,杜华浓只得不甘住嘴。


    众人便簇拥着杜老太爷和姚老太太朝外间涌去。


    杜家人口说不上多,满打满算也就开了两桌。长辈们坐主桌,晚辈们便聚在了旁边小一些的桌上。


    因是自家人,便也没顾太多规矩,两桌之间也没设屏风,众人说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杜华浓吃饭时也不安生,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杜宣润刚开始还能笑着应答两句,后面被问的不耐烦了干脆闭口不言,只闷头吃饭。


    不过杜嘉与,杜罗衣抬眼望去,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杜华浓的疑问丝毫没有不耐。说话也是恰到好处,眼底含着笑,回答问题也并非一板一眼,而是温和中又带着一丝幽默,把原本还在对杜华浓怒目而视的杜瑶台也逗得弯了唇。


    “回来路上匆忙,也没给妹妹们带上礼物。不若这样,明晚全家出去看灯会时,我再把这礼物补上。届时你们看中什么,皆由大哥买单。不过可别太贵啊,你们大哥可不想带着两袖清风归家......”


    众人都被逗得前仰后合,杜罗衣假意提起唇角,实在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死装。”


    杜嘉与似有所感,“六妹妹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大哥哥这趟回来似乎壮了些哈哈。”杜罗衣打了个马虎眼。


    “哦,这样啊哈哈,”杜嘉与还是那幅温和的做派,“近日松鹤堂增添了门骑射课,练了几个月,壮一些也正常。”


    全场估计只有杜想容听清了杜罗衣说的那俩字,低头不语,眼中却久违地带上了些笑意。


    杜老太爷小酌了几杯,听到了杜嘉与那番言论,又低头闷了一杯,“局势不稳啊,这年头连读书人都要习武了。”


    杜罗衣听得云里雾里,只想着过几天再问问杜想容杜老太爷这话是何意。


    因为目前,有更值得她关注的事情,历经一个多月!她终于!可以出一次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