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相合伞

作品:《恋爱要在纳刀后[坂本日常]

    1.


    阿豹看起来对于“成为搭档”这件事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是、怎么看你都和南云他们更熟吧……究竟为什么啊。”


    “其实我觉得工作而已,虽然对我来说是‘找个师父’,但实际上谁都差不多,毕竟我也很强嘛。”我抿唇思考,“我是真的想多和篁老爷子说说话。”


    “问题是我也没你想象的和他那么熟啊!你到底都在误解些什么!”


    阿豹扶额咂了咂嘴:“算了,如果你能保证某些人不来找我麻烦,我答应你也没什么大碍。”


    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2.


    由于工作真的很忙,我在大佛家寄宿的一周便如同细沙般飞快从指间流去了。


    搬家时,尽管我说了自己一个人就够,南云还是非常热心地过来帮我搬行李,而神神廻虽然表现得很嫌麻烦,却还是提早到场等着了。


    总不能是图那一个什么乔迁宴吧!


    我工资可还没到账!


    所以,他们几个就索性当做造访新居,一起去了我的新家。


    大佛在家里住了一晚上,说是要有来有往有始有终,我当然都全盘应下了。


    新房子还挺大,除了神神廻白天帮我整理的部分,我基本都懒得再动弹。


    事实上我并不需要那么大的空间,一个道具箱已经能解决基本上所有收纳问题了。


    余光瞥到沙发上突兀出现的黑色西装,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将其保持原样,没有收拾起来。


    南云落在我家的西装外套,我还是不要乱动好了。毕竟西装这种衣服,听说很容易就会不小心弄出不该有的褶皱。


    3.


    缓冲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没有任务干的最后一天,我颇为无趣地在家逗着艾露猫玩,心不在焉想着何时才能正式上岗。


    前一天晚上,神神廻告诉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他递交上去的考察报告出了问题。


    这并不是说神神廻的文书工作太差劲,相反,他做得太棒了。


    神神廻语气里满是尴尬,他吞吞吐吐地解释着说:“就是……会长大概觉得你是个全能的大规模杀伤武器……只做ORDER的工作太浪费了,所以、呃就是说……”


    “神神廻先生你就快点说清楚吧!”


    “你还得再见习一段时间。你懂的嘛,实习生哪儿的活都可以干的意思。”


    总之,我拿起手机,隔段时间便查看一下是否有给我发来的工作邮件。


    然而,任务没等到,line群组里却叮咚叮咚发来一大串消息。


    最近忙着在家里和杀联两端跑,确实没怎么看消息,怀抱着好奇心,我点开消息界面。


    4.


    滴汗。


    擦汗又滴汗。


    我所加入的line群组,总共就ORDER工作组和坂本家那一个啊!


    【早睡早起(11.5帮忙装修)】


    【葵:看起来要下雨了。小花没带伞诶,谁待会儿有空接她放学?@全体成员】


    【少糖:现在就只有信在店里值班有空吧?】


    【少糖:@信你快回复一下葵姐啊喂!】


    【信:(猫咪震惊.gif)】


    【信:刚刚被仓田爷爷叫去修自行车了TT我尽快赶回去……】


    【葵:夜子有空吗?可以去接小花放学吗?@夜子】


    然后,如同突然间空气被抽尽,群内陷入一片死寂。


    我似乎是一个什么不可说的存在。


    看了一眼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距离小花放学已经迫在眉睫,窗外黑压压一片,乌云从远处倾轧而来,遮去了城市上空大部分的光线。


    【夜子:收到。】


    5.


    就算“离家出走”也还是得帮忙接送放学啦。


    而且之前由于胆怯、由于没做好准备,告别的话语我也没能好好和小花讲。


    这次,就当作说明会吧。


    6.


    我没有伞,所以去店里买了一把应该足够两人合撑的大伞,以及一身儿童雨衣。


    所幸,小花的学校离我的新住址并不算远,在放学铃打响前一秒,我总算是赶到了校门口。


    雨滴淅淅沥沥落下,我后知后觉伸出手接住有些冰凉的液体,仰头时微风吹过,将无措的雨点卷进我眼里。


    我向后退了一步。


    透明的塑料包装早已被我撕开,我端着抖开的儿童雨衣站在人群中,视野被伞檐遮挡住些许,好在我的身高也算是较为突出,踮起脚尖便能观察到全局。


    视线相交汇的那一刻,明明是我俯视着错愕着跑来的小花,那个弱小的、不安的、想着要逃跑的人,却也是我自己。


    小花的年纪还小,她的世界里尚未掺杂那些无奈与不甘,只是眼睛亮亮地头顶着书包跑过来,抓住我的衣袖说:


    “夜子你离家出走回来了吗?太好了!”


    片刻,我重新整理好思绪,为她穿上雨衣,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着:“我可是找到了一份工资超高的新工作!想要我回家可没那么容易!”


    “走吧,我们回家!”


    7.


    雨越下越大了。


    为了方便,我和小花选择搭公交回坂本商店,一路上我们就像之前那样说说笑笑,曾以为会横在我们面前的嫌隙顷刻间消失不见。


    但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道歉终究还是得说出口。


    小花鬓角的发丝沾在脸上,我伸手帮忙理了理,略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小花,前两天我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提前说出口,也很抱歉唯独没和你告别……”


    她双手握住我的手,佯怒道:“是喔,小花很生气!所以夜子要给我买很多很多巧克力赔罪!”


    “啊,好,如果小葵允许你吃的话。”


    事实上,在这个家里,要说心智最成熟、内核最稳定的,小葵是第一的话,小花就是第二。


    她张开双臂向我笑着拥抱了上来,埋头在我怀里安闲地半躺着,她的云淡风轻并不只是孩童的天真,大概还有从母亲葵那儿耳濡目染得来的独特气质。


    因为信赖,所以强大。


    小花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


    就算短暂分开,我们也永远是家人。


    8.


    她撑着座椅,一下一下晃悠着双腿。


    “其实最没精神的人是阿信哦。”


    小花向我一一细数着这段我不在的日子,然后如此总结道。


    “小陆最多就是哀声叹气了几天,然后不太敢和你发消息。但是阿信却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哦!”


    “虽然后来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拼命工作着,但好像老是出错,让爸爸担心了好久呢。”


    车窗外的风景被雨痕模糊在远处,犹如胶片卷一般快速后退着,我不住地思索着那时在医院分别的情景。


    朝仓信似乎除了意外之外,看不出表情,当我想和他拥抱一下说再见的时候,他却低下了头。


    “难道说,他是舍不得我吗?”


    一道灵光闪过,我的瞳孔微微放大,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时的场面。


    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仓皇地离开,如果我再次转身,会不会就能听到他唇间停留的话语呢?


    “夜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反倒是年幼的小花为我指出了这一点,“阿信他除了爸爸以外,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吧?”


    “这样吗……”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9.


    而上天仿佛恰巧就是要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趁着想说的话还停滞在我喉间,将对话中那个主角送到了我面前。


    雨幕果真能隔绝人类的部分感知。


    一只沾染着灰黑色漆痕的手几乎与我同时附上了坂本商店尚未修复的移门,那一瞬间我心有所觉,但抬起伞时还是猝不及防与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啊,前辈!……”


    朝仓信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肥大的灰绿色工装裤,由于淋了雨的缘故,布料近乎透明地贴在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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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露出隐隐约约的肤色。


    大概是修车时粘上了污渍,他的脸颊右侧有一道长长的灰痕,不加注意就仿佛猫咪的胡须一般,随着他后退一步的动作颤抖着。


    他试图用平常的语气与我对话:“你、你来啦?”眼神却只是死死盯着地面。


    商店门前有装挡雨棚并不能成为我们就这样待在门边说话的原因,我先让小花回房去,收了雨伞,拍拍僵硬在一边的朝仓信:


    “听说你好像很不想我离开你的样子,是这样吗,朝仓?”


    “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一定是听错了!!”他捂着脸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可是再往后就要超出雨棚了。


    我歪头也走上前,把他往回提了提防止淋雨:“可是小花还说,你第二喜欢的人也是我?”


    “啊啊啊前辈!!!请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一副即将要去火并的表情……”我有些一头雾水,“还有,你衣服还潮着呢,不要紧吗?”


    “没事的。”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突然变得格外镇静,只是这依旧掩盖不掉他发烧的脖颈,“我不要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说。”


    10.


    交代好小花的事后,我和朝仓信并肩走在久违的商店街街道。


    他本来还嘴硬,强撑着不想和我打一把伞,但是在我目睹他打了一个喷嚏之后,便默默走到伞下来了。


    还顺手帮我接管了雨伞。


    雨势渐猛,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好像在被一柄机关枪扫射着。尽管是朝仓信本人提出有话要讲,可走了这么多路却依旧沉默着的也是他。


    手臂时不时摩擦着,我隔段时间便垂眸看一眼他的反应。


    结果就是我们磨蹭着,直到所有带座位的便利店全都坐满了,于是不得不又一次坐上公交车随波逐流。


    公交车上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就连座位也黏着水汽,令人坐立不安。


    我一直在等着他开口。


    “夜子前辈、不,我还能这么称呼你吗?”他面露胆怯地扯了扯黏在胸口的T恤,快速地朝我瞥了一眼。


    我倒是好久没听人这样叫我了,一想到之后的工作里反而要轮到我叫别人前辈,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嗯,不如说我很喜欢你这样叫我呢!”


    “……前辈。”他放低了声音,“我想说,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你对我们的关心,还有我……”


    他突然间又默不作声了。


    “你怎么样?”我追问道。


    “没、没什么。”他着急地摆摆手,“抱歉!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就麻烦你和我一起出来走了这么多路!……剩下的话,必须要等到我足以站到那个位置才可以……”


    朝仓信是一个特别容易热血的人,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他似乎又想象到了很久以后的未来,嘴角噙着笑傻傻盯着自己的手指。


    11.


    不过这莫名的觉悟似乎来得并不是时候。


    因为公交车不知不觉来到了终点站。我们必须下车了。


    再一次接触到室外刮着大风下着大雨的恶劣天气,朝仓信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生怕被我担心一样,我还没做什么反应,他便呵呵笑着摇摇脑袋,雨滴从发丝上坠落,后又沿着小臂流淌下去。


    我:“我新家就在附近,你一起过来吧。”


    好惨一只落水小狗。


    12.


    这暴雨实在来得莫名其妙。


    朝仓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愣愣地点了点头,转瞬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满脸绯红推着我的后背,一边喊着“那我们跑着去吧!”,一边为我撑起雨伞。


    好像生怕我、不,是他自己后悔了一样。


    那柄新买的黑色大伞斜靠在我家门外的走廊,沥下的雨水混着灰尘和脚印成了一方浅浅的、浑浊的水洼。


    “请进吧。”


    关门前,我淡淡看了眼依旧压抑的天空,这场天气预报未曾言明的暴雨,似乎还会下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