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木棉的一万六千岁生辰。


    夜幕黑沉，一室静谧。


    木棉结束了一天的庶务，回到自己的房间。


    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地，月亮格外的圆，洒下的银辉照亮了这个烟火人间。


    那人离开了三百多年，但又好像从未离开。


    一步不错！


    人族……


    原来才是未来吗？


    可惜，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看这个世界的未来。


    越是了解，木棉越是觉得真相可怕。


    如此看来，其实神明也并不是良配。


    ——她看不清楚，神明到底有几分算计，而颜儿……在神明眼中到底是什么……


    ——即使神明身陨……


    木棉走进屋子，就看到又是一年的礼物，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很显眼。


    木棉欣慰地坐到桌前，伸手打开盒子。


    颜儿每一年都会给她庆生，送一份生辰礼，也还会在她自己的生辰那日，再送一份礼物。


    因着她说：女儿的生辰，是娘亲的受难日。


    所以这些年来，她每年都会有两份礼物，分别在二月十六和冬至那天出现在自己的桌子上。


    木棉都有些习惯了。


    而礼物出现，也证明着颜儿还在。颜儿亲手做的、带着颜儿气息的礼物，就是她还活着的最好依据，倒也可以让她放心些。


    这样算是报平安了……


    不过自从颜儿离开去创造仙境后，她们母女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比起礼物，还是再见一次颜儿要让她开心。


    唉~


    都有三百年了，还未走出来……


    木棉如今也只希望，量劫再晚些，又或者，简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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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荒……


    木棉心心念念的女儿就在这里。


    将因着替换《大道无情诀》而成为新的防护罩的六欲印多做了些防护后，林颜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抿了抿唇。


    她缓步走到两人面前，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清清冷冷的人儿像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少了太多生气。


    但那种只可远观的高贵气质越发的浓厚了，让人不敢凑近。


    变了，也没变……


    沈澄意心道。


    还是那好像月亮的人儿，只是月亮终于升到了九天之上……


    不过仍旧干净美好……


    沈澄意对着林颜温和笑笑，心里想到：他也不是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了，不是吗？


    “清明，还想请你帮个忙。”林颜道，声音冷淡又疏离。


    沈澄意还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好，你说。”虽然因为林颜的疏远心底有些酸涩，但是沈澄意如今已经能够完美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一定守好魔杵。然后，妖魔界可能会入侵，一旦六欲印破碎，这接下来，可能就要完全靠你了。”


    林颜眸光微闪，说话声音却没什么起伏，明显还隐瞒了些什么。


    “我知道，这本来就是魔尊的责任。算什么帮忙？”沈澄意洒脱道。


    “哪怕，你可能因此会死？”林颜反问。


    沈澄意一愣，随后笑着道：“死又何妨？我本就要死的，是我爹娘护着我活到现在，是当年那些族人护着我活到现在。还有……”他顿了顿，雌雄莫辨的脸上再一次出现那很久不曾有过的、意气风发的笑。


    “还有青妍姐和长庚！”


    林颜沉默了。


    良久，她才道：“没事的，终有一日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相信我。”


    她的声音很冷静，一字一句让人认真倾听，莫名相信。


    也会让人知道，这些话不是安慰，而是承诺！


    沈澄意眼里闪着微光，多情眼里都是愉悦的情绪。


    “我信你。”他道。


    一如多年前。


    他心道。


    林颜看着他那闪着光的眼睛，没再多说什么。


    很久之前的林颜不懂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吗？


    是懂的，但她不会在意。


    同样，很久之后的林颜，也不会在意。


    当年未再有纠葛，如今也不会有因果……


    随后，林颜看向谷梁予怀。


    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白色的身影消失，谷梁予怀突然拍了拍沈澄意的肩膀。


    “干什么？”和这人相处了三百多年，沈澄意真的有些习惯他的不客气了。


    “安慰安慰你啊~”谷梁予怀风流邪肆的俊脸上带着同情的意味。


    沈澄意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需要你来同情？神弃之人可不止我一个，甚至，在场你还是无冕之神抛弃的，不应该更得同情？”


    沈澄意毫不客气的扎刀子。


    谷梁予怀失去笑容。


    沈澄意看到他不开心，嗯，自己开心了！


    果然，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两个人相顾无言，良久，还是谷梁予怀打破沉默。


    谷梁予怀：“大哥不笑二哥，说到底，都是想撬墙角的，有什么可说的？”


    他摊摊手，看了眼天上泛着微弱红光的六欲印。


    “你说，‘那边’什么时候会来。”谷梁予怀转移话题道，不想继续互相捅刀了。


    “我想，肯定很快。不然她不会来。”沈澄意不假思索道。


    “那之后，也就是愿望成真的那一日了……”沈澄意轻声呢喃着。


    谷梁予怀看他一眼，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小屁孩！


    六七千岁的人被看成小屁孩，如果沈澄意知道了，恐怕会更加无语。


    说着像是你是什么经验丰富的老手似的，不也是一个走不出去、画地为牢的呆子吗？


    西荒被抛弃太久了，新的纪元，总不是那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了，这里的族人也会有出路。


    这就很好了，他自己活不活，也就不重要了。


    至于山巅明月……


    本不是他的……


    有一句话说的对：年少时不应该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往后余生，总会想起她的音容，再也忘不了……


    但也还好，他心中还有族人，族人顺遂，倒也不那么遗憾了……


    谷梁予怀看不懂沈澄意身上的负罪感和责任心，但他也不需要懂。


    在这里，他更多的是一种“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的心态。


    没事时养养那株花，有事时看看能不能作死自己，活一日是一日。


    余生偷得满是闲，浪得几日是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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