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禾是睡前刷手机才看见的那条短信。


    意识内的系统看他放下手机后直挺挺瞪大双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忍道：“宿主害怕的话可以不去。”


    虽然是个提高好感的机会，但……说实在的，当然好感进度已经足够快了。


    出乎系统预料，郁禾的拒绝不带丁点迟疑：“不行！”


    空气凝固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它的宿主小声开口，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要去的，我……不喜欢那样。”


    系统顿了顿，模糊感受到宿主不断摇晃但始终存在的坚持，没再开口。


    ……


    第二天，郁禾换了身休闲西装踏出房门，坚定地像是要去参加联邦区长竞选。


    临走前偏头偷看隔壁，昨天还乖乖回房的人早已不见身影。


    又去哪了？


    郁禾掏出手机纠结要不要问上一句，气势自然落下几分。


    等纠结持续到楼下，郁禾习惯性抬眼，宿舍大门隔着层层透玻璃撞入视线。


    下一秒，他“哐当”一声撞回楼梯口。


    剩下没多少的镇静逐一装上小翅膀沉默飞走。


    ……他怎么在这啊。


    郁禾不甘心反复探头，看一次心就往下沉一点。


    他认命了，人不可能眼花三次。


    宿舍外，邵宴明背靠低调黑色轿车，温和有礼地应付路过向他问好的学生，看上去在等什么人。


    郁禾当然没认为邵宴明是在等他，问题是江野早上给他发消息说要来接他，他答应了。


    而现在离约定时间只有十多分钟，万一他们撞上了怎么办？


    邵宴明可是因为他和江野跳交谊舞起过疑心的，要是撞见他上了江野的车，这哪里还能说得清！


    郁禾紧张地在心里盘算，其实只要他能五分钟内应付完邵宴明，剩下的时间有多远走多远，应该可以勉强避开局面。


    想到这，他以平生最快速度板起脸，飞步向宿舍大门奔去。


    门口的邵宴明分神看了眼手机，抬眼郁禾凭空出现。不过他的惊讶没持续多久，很快温和说：“郁禾，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郁禾……郁禾僵在原地。


    那一刻，郁禾脑内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瓜在短短三分钟内思考了什么。回过神来，他已经砰一下大力关上轿车后门，结结实实坐上真皮座椅。


    直到车子在他的祈祷中驶离宿舍区域，郁禾颤抖余光瞥见江野几乎是紧挨着发来的短信，才重新捡回呼吸，顿感身子僵硬难忍。


    宽敞车座对面，邵宴明镜片后双眼若有所思。他没想到郁禾答应得如此干脆，想都没想就上了车，甚至迫不及待似的。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郁禾果然已经察觉到他的态度，以及他们之间的约定到底有多么脆弱，所以有了食堂那次的试探。


    而今天他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想必郁禾应该放心了。


    思及此，邵宴明干脆开口：“放心，我们的约定永远有效。”


    至少他现在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郁禾：“？”


    刚缓过神的郁禾就听到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原主和邵宴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想了想，郁禾谨慎道：“嗯。”


    气氛一时和谐无比。


    打破安详的是响起的叮咚声。


    郁禾手指紧了紧，心虚感满满地悄悄捏起手机。


    江野：【我到了，你人呢。】


    江野：【还没起？？？】


    江野：【……我上去找你。】


    郁禾看到最后一条信息，瞬间慌了，顾不上邵宴明连忙给他打字。


    郁禾：【不用。】


    郁禾：【你不用来接我了。】


    对面卡顿般发来一连串问号，郁禾知道完了，绞劲脑汁思考起借口。


    想着想着还真让他灵机一动，立马抓住救星般发了过去：【你自己过去吧，我要先去拿给你的东西。】


    他想不出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变卦，干脆什么都不说。


    好在对面不知道想了什么，消息迟了三分钟才回过来。


    江野：【这样啊，那你去吧。】


    过了没多久，又来一条。


    江野：【我不是好奇啊，打算送我什么？】


    他怎么知道卡尔准备了什么！？


    一撒谎郁禾的嗓子就发虚，当着邵宴明的面和江野偷偷聊天心里也发虚。


    虚上加虚，这会手指都是颤的。


    郁禾哆嗦着打完字，在心里感谢聊天软件的伟大发明，至少他精挑细选的消息看不出任何情绪。


    郁禾：【礼物应该保密。】


    对面终于不吱声了，郁禾松了口气，差点没忍住原地躺下。还好理智回笼，他故作镇定喝了口水，却在看清窗外景色后卡在嗓子眼里。


    “我们去哪？”郁禾茫然问道。


    好像……不是去公馆的路？


    不会……不会邵宴明已经知道他和江野私下有联系吧。


    有些事情一旦冒出就很难控住，郁禾恍惚察觉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认为是江野动的手。


    明明谁都有可能。


    紧绷神经刹那闪过无数恐怖画面。郁禾喉结滚动，一点点、小心地掀起眼皮。


    “江野没通知你？”邵宴明疑惑问，“他把地点改到了学校宿舍。”


    这时手机一亮，郁禾快速扫了眼。


    江野：【本来想去接你的就没说，不用去公馆，直接来我宿舍吧。】


    “……”


    现在知道了。


    郁禾讪讪坐直，保持好姿态不敢再说话。但又实在好奇，“怎么突然改地方？”


    邵宴明抬手推动镜片，声音冰冷，“谁知道。”


    【嘶。】郁禾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偷偷和系统吐槽：【怎么感觉……他们的关系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系统：【……】


    大概吧。


    一路无事抵达目标，郁禾还奇怪去学校宿舍开什么车，真正看到所谓的“宿舍”后，他沉默了。


    【鸢尾公学宿舍分为学校建造和私人投资两种，前者免费提供给在校生居住，后者则是妥协下的行为。】系统出声解释。


    【说是投资，其实是把多余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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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划出来给联邦那几位具有特权的家族，让他们入学的继承人们能在上肆意建造自己满意的“宿舍”。】


    懂了，这是真学区房。


    不，郁禾艰难抬头，觉得它应该叫学区行宫。


    郁禾刚想抬腿下车，却听系统播报时惯有的电子音没有停下。


    【你看着眼前熟悉大门，恍惚想起一个月前在邵宴明精心策划下溜进这栋宿舍的事情。你明白自己有求于人，邵宴明根本没把这件事当真，不过是一次玩心。可惜结果是，你成功了。】


    放下的脚缩了回去，隐于车内的黑眸瞪大，渐渐染上惊慌无措。


    先一步下车的邵宴明就要发现异样，郁禾见状咬牙，手一抖扒拉住车门，努力将自己拔了出去。


    他像个被迫重返案发现场的犯人，除了心虚就是心虚。只能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


    来都来了。


    踏进大门，郁禾都不敢移动视线，紧紧盯着脚下金丝地毯，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来这做过贼。


    来来往往的其他学生只见他半垂着眸，格外冰冷的神情满满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以至于往常会跑来献殷勤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


    一路安静让郁禾成功调节好心情，看到大厅最里端坐着的江野和卡尔二人，他也能勉强维持表情坐下。


    江野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走近，眼睛危险眯起：“你们一起来的？”


    没等郁禾思考，邵宴明率先回答：“嗯。”


    郁禾眼皮狂跳。


    不是？到底要不要假装保持距离了！


    默默坐到最角落的沙发，郁禾总感觉场面有点眼熟。果然没过多久，笑容灿烂的卡尔凑了过来。


    更眼熟了。


    “怎么没和江哥一起过来啊。”卡尔自然熟地挤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个正正方方的精致盒子，“给，答应你的东西。”


    【他、他真是个好人啊！】


    郁禾感动地对系统表达敬意，面上不动声色接过，真诚道：“谢谢。”


    系统谨慎翻了翻卡尔的背景资料，盯着几行小字陷入沉默，【宿主……要不还是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郁禾闻言仔细思考，觉得系统也说错。可也不能当着面检查，便暂时压下心思，试探起另一件事：“待会的老套游戏是什么？”


    “原来你不知道啊。”卡尔问完了然点头，“也是，那时候还没开学。很无聊的游戏啦，本来是新生聚会上前前前任会长提出来的。


    “规定只要有人能在聚会结束前找到事先藏好的某个东西，举办者就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找到的人达成一个心愿。”


    “后来邵哥觉得无聊取消了。”卡尔耸耸肩，顺势指向江野，“本来没什么的，但江哥一听是邵哥取消的就说要在自己每年生日重办游戏，专门膈应邵哥。”


    郁禾初闻还挺惊喜的，这是件好事啊，如果他赢了岂不也能许个愿！


    扭头一看，围坐在周围的人没一个起身，显然不屑于参与游戏。而按照原主的性格，合该是他们其中一个。


    但郁禾仔细权衡利弊，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想到个好主意，决定在三人视线下偷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