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郁禾根据江野发来的短信地址找到公馆。


    刚刚踏进大门，天花板上水晶灯便如瀑布倾泻而下。男男女女们手拿香槟，简直和白日里身穿校服，充斥着成年不久的青涩感截然相反。


    不少第一次参加聚会的学生手足无措，惶惶然站在角落不敢动弹，被迫成为他人谈资。


    系统很后悔没阻止宿主，它欠考虑了，宿主肯定应付不来现在的场面。


    它将视野转回，却惊奇发现自家宿主泰然自若穿梭于柔软地毯上。


    【宿主不会怯场吗？】系统忍不住问。


    郁禾自然道：【不会啊，和我以前需要参加的差不多。也不对，轻松多了。】


    问题得到解答，系统反而更加疑惑。宿主过去没有名字，连糖都没吃过，却对类似聚会很熟悉？


    什么样的世界能同时达成上面三个条件。


    “郁禾你也来了？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让开！你哪来的要和你加联系方式？郁禾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宿舍在同一层，要不要……”


    看起来原主很少来社交场合，郁禾一出现周围便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抢着难得机会试图搭上话。


    人一多，郁禾又不行了。游刃有余消失，只得强撑冷脸一步步往前挪。


    谁来救救他——


    “都堵着干什么。”毫不留情把其他人推开，江野不耐烦挤过通道，在看到郁禾的瞬间定住，“……怎么才来？”


    还是先别救好了，背对江野的郁禾苦起脸。他是想和江野搞好关系，但不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才磨磨蹭蹭的嘛，为什么那么快遇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野刻意在蹲他。


    “不理我？”江野不知道脑部了什么，硬是挤到他面前，“我又没怪你来迟，正好舞会要开始了，听说你很擅长交谊舞？”


    他把手抬起，意思不言而喻。


    郁禾懵了，他擅长什么？


    【“你”以前确实很擅长。】系统声音迟疑：【舞会本质上是财富和知名度的一种展现，如何在舞会上结交人脉是贵族们的必修课。但你离开郁家很早，这方面早就生疏了，也不喜与他人亲近。】


    钢琴曲奏响，小提琴声紧随而至，或真心或假意的夸赞接连响起。更有人围在他们身侧，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提出邀请。


    整个公馆没有一处是不热闹的，所有人都期待舞会开始。


    但，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怎么没人告诉他还有舞会的，郁禾一阵眩晕。他根本不会什么交谊舞，连生疏都不如，江野故意的吧！


    郁禾心跳加速，整个公馆的聚光灯都打在他身上，一想到会被所有人围观自己左脚踩右脚的天赋，顿时吓得连头发丝都可怜兮兮起来。


    他很想掉头走人，又不敢。只得绞劲脑汁想起借口，直接拒绝是不行的，必须想个完美的借口。


    不然江野不会善罢甘休。


    想了半天还是脑袋空空，郁禾视线不断在江野的手和下巴打转，就是不敢看眼睛。


    当那只手似是不耐往前凑，他是连手都不敢看了，默默低头打量做工精致的皮鞋，好似能看出朵花来一样。


    江野知道自己会被拒绝，他就是故意的。昨天回去他好好想了想，觉得自己只是一时情绪不对。


    都怪郁禾丢了魂似的哪哪不对劲，害他总忍不住去想。


    被拒绝拒绝就好了，郁禾不就这样嘛。


    江野看着郁禾冷脸垂眸，不对劲的心绪也随之平复，满意点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哪哪都舒畅起来，刚想张嘴说爱跳不跳甩手走人。


    可眼前人竟真的抬起了手。


    做、做什么抬手啊，难不成……


    郁禾心理斗争激烈，还是选择把手搭上去。


    他的手背洁白透明，每一根指骨都仿佛恰到好处，一眼看上去曲线流畅，薄薄皮肉紧贴骨骼，宛如轻纱红润纤薄，连下面淡淡的脉络都隐约可见。


    看得江野直接屏住呼吸。


    郁禾都打算好了，他要先答应再假装接到短信有急事不得不离开，希望江野能别太记仇。


    两只手即将接触时，骚乱起来的人群中有一人跌出，手上香槟正好撞他们身上。


    “嘶！”酒水顺精致西装的空袭钻了进去，郁禾被冰得连连后退，自然收回手掌。


    下意识握紧的另一只手只握到一片空气。


    全然顾不上衣服，江野对颤抖举着酒杯的男生怒目而视，猛然抓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男生踉跄后退，嘴里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江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够了。”江野根本没想起什么衣服，但想到被打断的邀请就莫名烦躁，目光中满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尖刺。


    “滚出去。”


    周围人都懂了，纷纷噤声，投去虚假的怜悯视线。


    郁禾硬是一句话都没插上，只得在混乱中小小拉了男生一把以防他摔倒，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换件衣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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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过他好像没有资格替江野发表意见。


    见江野只是让男生离开，他便以为没事了。


    “抱歉，我先回去换衣服了。”郁禾不用假装有短信，心情放松不少，很快进入状态淡淡开口。


    理由很正当，江野不好留他，公馆是他的，他可以直接上楼换衣服，可除了他的尺寸外一件都没有啊。


    “好，路上小心。”江野说得颇为咬牙切齿，心不甘情不愿，暗自下定决心在自己的各个房产里多添几件不同尺寸服饰。


    或者干脆开个私人聚会单独邀请，免得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跑来搅局。


    不对，他为什么要邀请郁禾！


    ……也不是不行。


    郁禾如蒙大赦赶紧溜走，生怕再有人拉他跳舞。到时候往鞋上踩个百八十遍，都不用等事情败露，怕不是当场就得人头落地。


    与此同时公馆二楼，原本要下楼的邵宴明见人走掉，重新靠回阳台，镜片后的双眸闪过审视。


    半晌，他站直身子，摸出手机找到联系人。


    邵宴明：【江野在怀疑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你应该知道我把你落下的痕迹推给其他人了，小心点。】


    “叮咚”，还没走出迷宫般院子的郁禾摸出手机。


    看到短信，他升起不好念头。


    系统冰冷说道：【你觉得邵宴明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你打算不着痕迹接近陆沉戈。看看能不能彻底坐视他的污名，洗清自己嫌疑。】


    郁禾：？？？


    不会吧，原主接近陆沉戈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栽赃嫁祸他？


    郁禾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怎么能这么做？】


    虽然原主该干的都已经干完了，但主动往别人头上扣黑锅，导致他被针对怀疑的事郁禾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系统：【宿主，做什么取决于你。】


    郁禾闻言思考许久，眼前一亮，快速发出短信。


    郁禾：【知道了，我自己会处理。】


    话又说回来了。


    谁规定不能阳奉阴违。反正他死得早，有谁还能来找他算账不成。更重要的是，他接近陆沉戈也不会被邵宴明怀疑居心了。


    郁禾心情好得哼起小曲，低下脑袋一看，聊天界面正在输入的提示不断反复横跳。正疑惑什么话要删删打打，短信发来。


    邵宴明：【你真要答应江野的开场舞？】


    郁禾：“……”


    不是，为什么要问这个，过不去了是吧。


    他该怎么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