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禾得知噩耗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坐到教室，心里已然第八百遍询问系统。


    【怎么回事？东西真的是我拿的？我和邵宴明做了什么交易？】


    郁禾严重怀疑自己下场凄惨与江野脱不了干系，看看陆沉戈昨晚的遭遇吧。换成他当场得嗝屁，他哪能不害怕。


    可问题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他都和邵宴明狼狈为奸了！他还有救吗？


    【你不需要知道，邵宴明答应你的事没做成你就死了。】系统耐心重复：【对你的任务来说是完全不重要的剧情，不用去刻意解锁。】


    知道郁禾接下来要问什么，系统干脆先回答：【违背人设没有任何惩罚，要求宿主按人设进行只是突然的改变会引起他人怀疑。并且宿主不能保证偏移人设后还能刷足好感……不过宿主不用太担心。】


    可他……不是很想死那么惨啊！


    心不在焉在纸上留下划线，郁禾又忍不住要去看旁边。


    他不敢直接看，于是便忙碌地东看一下西看一下，渐渐缩小范围，最后才如愿以偿锁定到目标上。


    陆沉戈换了身干净衣服，全然看不出昨夜里发生了什么。


    但郁禾这会看到给自己背黑锅的陆沉戈忐忑得很，眼睛装了放大镜似的一下发现他额边鲜红划痕。


    更忐忑了。


    【系统，我还是觉得不……】


    【哪里不好？哪里都好！】系统再次强调：【龙傲天被其他人怀疑、针对、报复，随便什么。你才能趁着机会对他好，刷足好感度，多好的机会！】


    【……】


    郁禾觉得再说下去系统快爆炸了，无奈咽下话语，深深叹气。


    一时间，他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难言，全都一股脑怼到陆沉戈身上。


    沉浸在复杂心绪中的郁禾没发现，陆沉戈书写动作一顿，轻轻蹙眉。


    上午匆匆而过，直到桌板敲击声响起，郁禾才惊觉已是到了午休。再想到自己居然无视了老师整个上午，他不免感到惭愧。


    而江野眼睁睁看郁禾扫了眼教室后低下头，像是完全没把他放进眼里的冷淡模样，顿时来了气。


    “我们乐于助人的校花看上去好像有心事啊？”江野语气都开始变冲：“昨天还特意帮那小子开脱，我记得你最不喜欢管闲事了。哈，总不能是看上他了吧。还是说——”


    “他是你的替罪羊啊？”


    江野视线在两人间打转，笑得满是恶意与诱哄，“怕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罢了……想要直接和我说啊，我又怎么会怪你？”


    话全是乱说的，不过是想恶心一下郁禾。


    偏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郁禾无比紧张。


    他是真的干了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件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郁禾喉结滚动，决定使出最稳妥的装傻。


    然而到底是第一次被迫做贼心虚，郁禾止不住聚簇。明明脸上是一贯冷淡，可真要看到他在阳光下颤动格外明显的纤长睫毛，与因仰视羔羊般露出的白净脖颈……


    可怜得很。


    转过头只听见声音的江野没发现不对，放下书了陆沉戈却看到了，目光停在他雪白衣领上许久，拿起了根本没翻页的书。


    “这事不会结束，不想私下解决就准备好付出更大代价吧。”江野冷冷道，见剩下的同学在悄悄打量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


    郁禾呼吸停滞，哆哆嗦嗦攥紧圆珠笔。一半是让陆沉戈帮他背了口黑锅羞愧，另一半是陡然升起的害怕。


    更大的代价不会说的是他的结局吧！


    “喂，别怪我没提醒你，推迟的新生聚会改到周六了。”江野转回头，咧嘴一笑：“你该不会心虚不敢来吧？”


    郁禾努力控制住往后躲的念头，茫然问系统：【新生聚会？】


    【鸢尾公学的传统活动。】系统解释：【原剧情江野因为你的多管闲事故意不通知你，让你错过了聚会。不是重要剧情，宿主拒绝即可。】


    郁禾心里纠结犹豫，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毕竟江野那模样，实在不像是会热心邀请同学的人，他的不怀好意甚至都不怎么遮掩。


    意识小人呆呆躺在地上数秒，突然挺直腰板坚定道：【不，我要去。】


    系统扭曲成问号：【为什么？宿主明明很不想去，既然怕江野做什么不去就好了。】


    意识小人果断摇头，碎碎念着像是在说服自己：【不能不去，什么都不做才会真的让害怕的东西成真，还不知道龙傲天去不去，万一发生什么怎么办……】


    系统：【……】


    是它想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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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还挺有事业心的。


    还有个原因郁禾没说，如果江野是导致他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那么假设他和江野关系变好，哪怕一点点，他下手会不会轻点呢？


    “怎么，不会真的心……”江野没听到回答，习惯性就要张口嘲讽几句。


    一直不搭理他的郁禾却率先抬眼，目光清灵灵望过来，那双干净润泽的瞳孔清澈，像是可以包容任何情绪。


    阳光照得他肌肤雪白，单薄而脆弱，好似一掐就能融化在掌心。


    “知道了，我会去的，谢谢。”他开口，声音干净无比。


    嘲讽的话应声卡在喉咙，江野不自在后退一步。


    见鬼了？！


    他刚才怎么会闪过“在郁禾面前说脏话好像不太好”这种念头！


    ……郁禾居然还向他道谢？


    好比平时对你冷淡爱答不理的猫突然走过，柔软尾巴尖绕着你的小腿一勾。他可能是无意的，自己都没发现，但不妨碍被勾的人冒出一肚子杂乱心思。


    “行。”半晌，江野硬邦邦吐出个字，其余的话硬是一句都挤不出口，莫名其妙的烦躁让他拿起包转身就走。


    不知不觉，吃瓜看戏的同学也搭伙离开，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郁禾思绪乱转，握住圆珠笔的手无意识在空白页上画起鬼画符。


    连自己的手在动他都不知道，但一直旁观的陆沉戈起身，借着高处优势看了个清楚。刚开始只是转着笔，后来笔尖落到纸上。随笔尖滑动，四不像的文字一一出现。


    陆沉戈盯着盯着出了神，视线游离，从笔尖滑到手指。方才教室的对话幕幕闪过心头，往回定格在郁禾望来的那双眼上。


    被盯着的郁禾毫无所觉，只觉周围凉飕飕的。视线像是只无形无色的手在身体上下来回抚摸，接着穿透皮囊与血肉，攥紧每一根血管。


    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拉起外套盖住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紧接着响起衣服摩擦声，有什么东西撞到发出哐当巨响。郁禾让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到，身子又狠狠抖了一下，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沉戈：“……”


    陆沉戈默默垂下近乎漆黑的眸子，扶正因失态不小心撞到的椅背，什么念头都没了。


    远去脚步无声，教室只剩郁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