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向卿这么一说，方梨倒有点印象了。


    只不过她记得这位的印象很是独特，高一那会，向卿被老师安排到陆闻舟身边成为同桌，那时郑佳欣总将向卿视为情敌。


    可如今，情敌的闺蜜成为了当初暗恋对象的老婆，关系链倒很是复杂。


    “还真的是你啊。”郑佳欣略显诧异，朝他们走来，“还以为我看错人……”


    话音还未落，旁边陡然响起一道声音，尖锐而又响亮，“你不能走！”


    方梨蹙眉偏头看了眼追上来的黎悦，眸光落在紧随其后的陈南阳身上，略带嫌弃别开眼。


    郑佳欣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连，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不是，你这人有完没完了！”向卿烦躁她如此死板，转身上前一步，“都说了与你身边那狗男人没什么关系了，你还要怎么着？”


    黎悦固执坚守着自己的观点：“如果他们之间没什么，那为什么我老公非得绕远路送她回家，还给她送早餐？如果她不喜欢，她可以拒绝啊！那为什么我老公还会坚持这么久！”


    向卿简直要无语彻底，白眼都要翻上天，“大姐，这拒绝得还不够彻底吗！就差辞职搬家了好不好！至于你说的早餐，留下来的都喂垃圾桶了，搞得谁家穷得连早餐都吃不起了一样。还有，麻烦你理智点行不行，我们早早老公真的比你身边这位帅多了，真不稀罕你家这位老丑男！”


    “那有谁可以证明？有老公？谁能保证你这话是不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黎悦显然不信，“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谁都能靠一张嘴瞒天过海。”


    向卿嗤笑一声，“那你还算不蠢，也知道这个道理。”


    “你——”


    “我可以作证。”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几人之间的争锋相对。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


    黎悦双手抱胸冷笑，“你谁啊，有什么可以证明的？该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方梨的老公，川泽集团现任掌权人，陆闻舟。”郑佳欣直白明了解释，“他无论在相貌还是家世都比你身边这位优秀得不知道多少倍。还有，我为我们女性同胞解释一句，我们是喜欢男人，但不是什么男人都看得上。”


    她眸光落在黎悦身边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眸光一划而过的厌恶，平静继续道：“而你身边这位，各方面条件没一点能比得上。长得矮、样貌差，婚内精神出轨被曝光也只敢在女人身后畏畏缩缩当个软饭男，看年纪应该也有四十几了吧，事业无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不要以为性别是男，人人都会喜欢。”


    “我们方梨，高中拿奖无数，高考以理科状元考入南大，名校研究生毕业，家境优渥，人长得漂亮身材还好，有稳定工作，身边还有各方面门当户对的丈夫。这样的女生会看上一个事事不如她的人？就算她现在没结婚，也不会眼瞎喜欢上这么一位一事无成的男人。”


    一番话落下，警局内顿时哑然失声，连带着匆忙赶出来的巡警都露出赞扬的目光。而平时大大咧咧的向卿也难得闭嘴将郑佳欣这一席话听完。


    良久后才彻底找回自己声音，压低声音道：“没想到当初为了个陆闻舟，险些跟我撒破脸皮的傲娇郑大小姐，这会居然这么仗义！我后悔之前骂她恋爱脑了。”


    方梨没评价，她与郑佳欣不算很熟悉，只是后来分班之后，她经常来理科一班找陆闻舟。


    后来半月一次的换座，方梨有一次被调到与陆闻舟成为同桌，自然也因此与郑佳欣的交集增多，后来渐渐熟悉，有时她还会给方梨带零食奶茶作为交换腾出位置的筹码。


    而方梨也娴熟挪位置给她与陆闻舟聊天，虽然只是她单方面的。


    他们都没想到郑佳欣这一番话并没有镇住黎悦无理取闹的举动。她好似总觉得女人才是导致现在局面的过错方，而唯独作为男性同胞的陈南阳只需要站在黎悦身后，对此事表示沉默看法就行。


    方梨没应对过这种事，可黎悦很明显不想放过她，固执想要讨要说法，也不管现在身处何地，就非得拦着她，不让她离开。


    第五次拦在方梨面前不让其离开，心中那股烦躁劲彻底被她激起，“你就非得这么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既然你想闹，那我奉陪到底！”


    方梨转身对着不远处局促的警员，拿出手机调出视频，“我要告陈南阳于十一月十五号凌晨一点故意划破我车轮导致我发生车祸，我要告他杀人未遂！”


    话音一落，全场人唏嘘不已。


    谁都没想到此事过后迎接而来却是如此惊天骇人的事实。震惊的不只有向卿他们，更有事发到现在都躲在后边沉默的陈南阳。


    陡然瞪大双眼看向方梨，脸上惊愕不似做假。


    如果不是当初天寒地冻，道路两旁设有小心行驶的警示牌，换作平时方梨开车的速度，说不定早已经出现规模较大的车祸。


    那时车祸发生得突然，车头直接撞向旁边人行道的行道树上导致追尾，车头右侧撞毁，后车位灯撞烂。


    方梨没多想，只以为是路滑导致的车祸。


    后来送入4S店去维修，被告知是车轮被划破导致的车辆行驶过程中车轮受压突然间泄气。


    那不是不经意什物陡然划破的，而是人为导致。划痕位置在车轮中央，划痕更是粗细不一。


    方梨手机里播放的视频正好是这段时间调取出来的，正好在事故发生前一晚，她将车停在河庭室外停车场上，周围有人诡异站着。


    陈南阳拒不承认，“你胡说！你怎么还能证明是我划你的车了！”


    “我的车是我哥送的。”方梨漫不经心调着手机的监控，“你不知道的角落都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不易察觉到的摄像头。


    许是怕对方看不清，方梨特地将手机亮度调高，还顺带着将视频放大，虔诚问：“这应该看得清了吧？”


    说着她调出个更为醒目的视频，视频中男人手中攥紧什物，蹲在那辆黑色迈巴赫前车轮处，先是左右环顾，确认周围无误，最后再低头对着车轮，手肘来回滑动。


    时间紧凑慢凑正好将近半小时。


    周围虽然环境漆黑，而在摄像头红外线记录下，男人侧脸更是醒目，就差将名字镶嵌在头顶。


    陈南阳想去抢夺，却被身旁警员桎梏住。


    这时的黎悦还想为男人辩解。方梨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你可以继续闹，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告诉所有人我是狐狸精，我勾引你老公，你闹得越大越好。如果你没成功让所有人来谴责我，那我一定会成功告你诽谤。”


    “你——”


    “还有一点，你老公精神出轨这事连你儿子都知道了，而你作为他的妻子，却还是相信他是无辜的。”方梨说，“有时候夫妻之间的过分信任也得分人，一股脑相信他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如她一开始所恼，如果人的感知是指向未来每一处可能会发生的预知，那么情感的自相矛盾便是不断阻碍自己避免的回旋镖。


    如果不是陈林那一句“我觉得爸爸好像很喜欢姐姐”，或许方梨真的会深陷‘自恋过头’的纠结中。


    那段期间，方梨的确很准确无误感知到陈南阳对她的异样情感。可对方已有了妻儿，家庭氛围幸福安宁。


    所以这样的想法冒出头时，在方梨看来根本就是在冒犯他们。


    而她默默将那个十分不妥的想法从脑子里驱赶出去，决心不再去细想。


    可方梨无数次避免她与陈南阳之间碰面以及私自独处，然而后者却总会百般自来熟与她娴熟交谈。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可能陈南阳本身比较热情。


    直到在好几次节假日匿名送来各种鲜花与礼物，甚至给她写着暧昧隐晦的诗句，而陈林那一句“爸爸好像很喜欢姐姐”彻底将此击得破碎溃败。


    可她作为医生，他作为患者家属，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撕破脸。而她只能默默将话题扯到患者病情身上，避免其他无关紧要话题的出现。


    如今，最后一层保护膜被她撕碎。


    不过还算成功，黎悦在听到自己儿子已然知道这事，原本的嚣张跋扈的火焰彻底熄灭，整个人怔愣在原地，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而陈南阳因为破坏他人车辆，疑似杀人未遂被关拘禁，后续大概率会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几人走出警局，顾珩时带着秦苏先行离开。向卿还没从其中缓过神，尤其是后面那些爆料，还有方梨车祸是人为的。


    向卿双手插兜，撇撇嘴，“怪不得那段时间总能在河庭门口见到他，说什么顺路送你回家。我那个时候还想，这人还真赶巧，什么时候不好，正好碰上你车维修期间就顺路。”


    “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啊？”


    方梨整个人埋在毛绒围巾中，只露出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眸，轻声说：“这视频是我哥发过来的，正巧赶上你们三个在警局跟他们吵。”


    最初方梨得知自己的车祸是人为时，只是调取周围监控，结果只是发现可疑之人，却没有实质证明这人是谁。


    后来不经意与容时宴说了这事，这会就将视频发过来了。本来他还想亲自过来处理的，被她拒绝了。


    “你哥回来了？”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陡然扑到方梨身边。


    她们侧头看去，是郑佳欣。


    方梨眨了眨眼，想起刚刚她维护自己的样子，主动道谢：“刚刚谢谢你啊。”


    “没事，实话实说而已。”郑佳欣挥挥手，稍顿一秒，揶揄问：“只不过你这一年运气不怎么好啊，遇到的男的都这么奇葩一个。我记得你之前身边围绕都帅得各有特色，怎么如今…”


    向卿走上前，肃然挑重点解释：“不是早早运气不好，现在年轻一点的男人都年轻气盛，看早早结婚了，自然也不会主动招惹。老一点只会看你年轻漂亮，想老牛吃嫩草，看到个漂亮的就下手。”


    郑佳欣附和点头，旋即又凑到方梨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与她商讨：“你刚刚是不是帮了你，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回报回报我？”


    方梨一怔，“你…”


    “以为你是好心，没想到却是有目的性。”向卿丢开她的手，将方梨拉扯到自己身边，“我们走，别理她。”


    “什么叫我有目的性啊！”郑佳欣不服气，瞪她，“我只是朋友之间帮帮忙而已。”


    向卿：“那你说说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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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


    “我要跟她单独说。”


    郑佳欣将方梨扯到自己身边，扯到一半却看见向卿一手攥住方梨的手腕被撒手，质问她：“我这是跟她说正事，你急什么！”


    向卿不爽，“有事…”


    方梨拉过她的手安慰，“没事，说不定真有正事呢。”


    “有正事直接说不好吗？”向卿小声嘀咕着，“有必要你俩躲着说吗？”


    郑佳欣瞧着她那副什么都要掺和的姿态，在心底白她一眼，直白告诉她：“我找她哥有事，难不成你知道？”


    果然，一听到是关于容时宴的事情，向卿娴熟般给她们腾出位置。


    郑佳欣盯着向卿躲得远远地模样，轻啧几声，“也就这点出息，怕成这样。”


    方梨：“说吧，找我什么事？”


    郑佳欣眸光再次落在方梨身上，宛然一笑，试探问：“你哥最近在南理吗？”


    “在啊，怎么了？”


    郑佳欣眼神飘忽不定地乱瞥，瞅见四周无人，除了不远处蹲着的向卿外，她突然觉得口干了起来，她舔了舔被风吹得干燥的唇。


    不知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她压低声音道：“那你能不能在你哥面前给我求求情？”


    给她求情？


    方梨狐疑问：“怎么了吗？”


    再次提到这事，郑佳欣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绯红，别扭解释：“我去年不是求着我爸让我进了一道选秀节目嘛，你哥是投资方。”


    “所以你这是让我给你走后门？”


    “什么走后门！”郑佳欣立马纠正解释，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红，“我这是看上你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愚钝？”


    方梨：“……”


    看上她哥了…好小众的词汇。


    郑佳欣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继续道：“我这不是想签约你哥底下的娱乐公司，想着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也多嘛。”


    方梨沉默几秒，忆起高中时期的往事，问：“你之前不是喜欢陆闻舟吗？”


    “你也说是之前了，喜欢都会变的。其实比起做你情敌，我还是更喜欢做你嫂子。”她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更何况陆闻舟都跟你结婚了，我总不能还上赶着当小三吧！”


    “……”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哥还挺帅的。”忽而想到什么，脸上涌现一抹纠结，“只不过嘴太毒了。”


    方梨觉察出她的认真，问：“所以你要追他？”


    “对啊！”


    “那我得跟我哥说一声。”


    郑佳欣不解，“这还说什么？”


    她进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追人，要是方梨将这件事捅到容时宴跟前，他万一对她无感，并由此成为拒绝她签约他的公司的理由，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方梨知道她在意什么，解释道：“那万一我哥现在有女朋友或者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主动撮合你追他，那不是挺不道德嘛。”


    郑佳欣还是觉得这挺没必要的，“这有什么的。”


    “首先他是我哥，我肯定要以他的情况为主。其次，如果他真有女朋友，你也能及时止损，总比你在追求过程中被人误解的好。”


    八卦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郑佳欣还是要成团出道的其中一员，这种绯闻可是忌讳。


    郑佳欣思忖几秒，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她喜欢人会热衷于去追求，但谁又能乐意被人冠上第三者的插足感情的帽子。


    “也行，万一他没有女朋友，你一定要跟我说啊！”


    方梨忽而想到另外个可能性，问：“那万一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呢？”


    这一点郑佳欣还是持有自己的看法，平静道：“这有什么的，追求爱情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喜欢他，但他们没在一起，既然这样，我还是有机会的。”


    喜欢而又没在一起，无非就那么几个理由，要么单相思、要么没戳破、再要么就是不合适。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为自己的爱情而奋斗一把呢？


    方梨叹了口气，她从高中就知道郑佳欣什么性情了。如果她哥那边没什么情况，或许介绍他们认识认识也挺好的。


    “那过几天我跟我哥聊聊…”


    “不行。”郑佳欣拒绝，“就明天！”


    “…行。”


    “对了，你哥也是南大附中毕业的，我之前怎么没遇到过？说不定遇到还能来个甜甜的校园黄昏恋呢！”


    “…他比我们大三届。”


    我们升高一，他就已经毕业了。


    郑佳欣痛心般表示遗憾，“没想到我跟你哥的缘分，居然卡在年龄这层。不过现在也挺好，来个晚年恋，这也不迟。”


    “……”


    “你怎么不说话？”


    方梨淡然一笑，“没事，在想明天你俩见面的事。”


    “其实不用太过隆重，吃顿饭，好好聊聊就行了。”郑佳欣矫揉造作矜持着，“恋爱嘛，就得慢慢来，我不急的。”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觉得你说的…挺对。”


    “我也觉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