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悔婚(下)

作品:《蓦回鸾

    眼看着天要下雨了,抬步辇的内侍加紧了步子,往太后宫里赶。  太子的脚才着地,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下的可真大。”他笑着入内,对太后一礼。  太后却冷冷道:“太子还笑得出来。”  方才在路上,太子已经听闻了早前发生的事情,和颜悦色道:“祖母又在为子珩的事情生气么?”  “太子说呢?”太后问,“莫非太子一点错没有?”  太子道:“孙儿总觉得有回寰的余地,故而不想劳动祖母。”  “过去了那么些时日,你想明白怎么回寰了么?”  太子一时不语。  太后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如今是没人能说动阿隽了,你我都不行。”  “方才王妃也在场,她说了些什么?”  说起鲁氏,太后不由地想起王瑶方才说的一番话。  “有件事情,我要问太子。”太后道。  “何事?”  “方才太子妃留下来跟我说起一件事。她说外头又起了风言风语,说是阿隽和鲁氏的关系不一般,太子可听闻过?”  太子一怔,随即起身道:“太子妃竟然跟太后说这事?市井流言,岂可当真,怎敢拿到太后跟前说?太子妃也是大家闺秀出身,竟如此不顾分寸。”  太后冷冷道:“这等闲话,也不是头一回有人传了。豫章王府是宗室,事关皇家体面。如今连太子妃都知道了,太子还要瞒我到何时。”  “太后息怒!”太子忙跪倒在地,“孙儿不过是不想让祖母伤神。”  “你是不想让我伤神,还是想袒护?”  “孙儿不敢!”太子解释道,“孙儿以为,这等流言过去并非没有,不过被一一证实是无稽之谈。豫章王府既关乎皇家脸面,那么更当慎重才是,未有证据以前,孙儿恳请祖母,切不可轻信流言。”  太后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最疼惜阿隽,但你可曾想过,他为何想方设法推拒这门婚事,甚至不惜开罪你我?要不是因着心里头有人,莫非还有别的道理么?”  太子愣了愣。  “这……”他干笑一声,道,“他厌恶王氏又不是一日两日,亦情有可原。”  “我也姓王,难道他还厌恶我?”  “那必是万万不会。”太子忙道,“不过孙儿以为,凡事要讲证据,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太后闭了闭眼,道:“原本以为这鲁氏有些用处,没想到接二连三生出事端。先前,她亲生父亲说她是假冒的,已是让我心生芥蒂,如今,又惹出这么些闲话来。既是要证据,也不难。到时候,莫要再包庇阿隽就是。”  “太后要做什么?”太子疑惑地问。  太后没有回答,只道:“你退下吧。太子妃还在偏殿等你,莫把她忘了。”  太子只得做了个礼,徐徐退下。  待出了大殿,王瑶已经在廊下等候。  “殿下,”王瑶赶紧迎上前来,神色小心,“殿下不会责怪妾吧?”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我说过市井流言万不可信,你竟违命。”  “妾不敢!”王瑶一脸委屈,忙道,“方才,璇玑已经向太后说出了世子拒婚之事,太子不曾见太后愠怒的模样,妾着实不敢再隐瞒。璇玑是妾的亲妹妹,她忍辱负重至此,妾又于心何忍?拒婚的是世子,太后怪罪的却是璇玑,岂非冤屈?唯有将实情说清,才好分辨是非。”  她说着,不由垂泪。  太子面露无奈,拿出帕子为王瑶拭泪。  “罢了,说了就说了罢。只是,”太子忽而压低了声音,“你跟太后说这话时,还有谁在近旁?”  王瑶忙道:“只太后贴身的几个宫人,再无旁人。”  “嗯,”太子沉吟,“此事就此打住,你万不可再添是非。”  “那璇玑……”  “太后自有论断。”太子道,“太后比任何人都想促成这门婚事,不会教璇玑吃亏的。可是你若添油加醋,不小心帮了倒忙,反倒会惹怒太后,明白了?”  王瑶知晓其中的厉害,忙道:“明白了。”  她说罢,又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不再生妾的气了?”  “阿瑶不过是心疼璇玑,我有甚好气的?走吧,回宫了。”  内侍赶紧打起伞。  太子眺望着阴沉沉的天,嘴角忽而勾出一抹笑。  他携着王瑶,一同步入雨中。  ——  孙微回到府里,雨已经停了。  她即刻找到司马隽,说起今日的变故。  “夫人如何回答?”司马隽问。  “世子不许妾插手,妾也只能推说不知。”孙微道。  “夫人做得好,”司马隽颔首,“太后无论问什么,只管推给我就是。”孙微看他轻松的模样,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  原来打算放任不管,可瞧他这副神态,孙微又忍不住问:“妾可蒙混过关,世子却是定然过不去的。太后已经召太子进宫问话了,世子待要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司马隽淡然道,“要成亲的是我,莫非他们还能将我绑起来行礼不成?”  “世子不可开玩笑。”孙微严肃道,“世子若惹怒了太后,她的手段多的是,权看她愿不愿意用来对付世子。”  “比如说呢?”  “因触怒太后而丢了封号的王侯又不止一个,还有被流放的,世子何不想一想?。”  眼看着司马隽定住,孙微道:“世子莫非以为世子这爵位坚不可摧么?世子的兵权已经被收了一半,难不成不会动世子的爵位么?”  “我并未心存侥幸,。”司马隽道,“只是我以为,该盘算的是若到了那日当如何收场,而不是防着那天到来。”  “能预防自是好,为何先思量收场?”  “因为防不了。”司马隽道,“无论我答不答应,那日迟早会来。”  司马隽看孙微脸色不霁,却道:“夫人好久不曾给我卜算了。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夫人现在就不算,看我的预感准不准?”  “自是不准,”孙微毫不犹豫地说,“可是妾说了不准又如何,世子从不会想照着妾说的做。”  “那是因着夫人学艺不精,”司马隽道,“夫人至今仍未解释明白,夫人的卜算之术,是跟谁的?”  “妾天生就会,不可么?”  司马隽却是一笑,道:“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孙微还想说什么,可触到他的目光,又不由地看向一边。  雨停之后,风中满是清新的味道。二人在廊下走着,司马隽望着院子里晶莹剔透的雨后世界,道:“夫人放心,我说过,夫人和夫人的家人,我都会安排妥当,必不食言。”  孙微看向他,只觉有什么塞在胸口。  她重活一辈子,自为的是让家人活着。  也是为了让他活着。  傻子。  见他再度看过来,孙微咬了咬唇,继续望向院子里,不理他。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ce5d8cdd.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