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率领士兵离去后，侯府仿佛被一层阴云笼罩。罗瑶继续着日常的工作，却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氛围在悄然蔓延。


    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等发月钱的时候才发现来侯府也才月余。


    罗瑶得的月钱不少，之前逃难的时候身上的银钱都用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枚师傅临终时留给自己的金顶针戒指，实在舍不得典卖，幸好在走投无路之前找到了李家。


    现在终于有自己赚的银子，罗瑶心里高兴，想着留一部分存着，另给阿俊买点东西。她不由得想起李大娘生前提到要给阿俊也做双鞋，当时因为没有鞋样子，怕尺寸不合适，所以没做。


    还有初次见面时对方对透花糍这道点心好像也很是喜欢。


    罗瑶思来想去，她是府内大丫鬟，又在侯爷近前，来去倒也还算自由。长安城里鞋铺子里短腰靴做的精巧又漂亮，倒不如趁着空儿直接买了和点心一起给阿俊送去。


    于是当日轮值结束的阿俊就听到其他侍卫促狭地提醒他，护卫所的院门外有人在等他。


    看到那抹秀丽的身影时，阿俊很是高兴，但是一看自己其他路过的同僚眼睛都快黏在罗瑶身上，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于是赶紧跑过去拉了人，到远处隐蔽处说话。脸上既有欢喜又有几分埋怨。“你怎么来了？这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多不方便。”


    罗瑶看着阿俊着急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温暖。她举起手中的包裹，笑着说：“我给你买了东西。”


    阿俊微微一愣，罗瑶打开包裹，拿出那双短腰靴，说道：“你试试合不合脚。”


    看阿俊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靴子，罗瑶又拿出一盒透花糍，“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这个，不知有没有记错？”


    阿俊看着手中的靴子和点心，心中满是感动。


    罗瑶被阿俊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头，说道：“你喜欢就好。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合适，就想着你可能会用得上这些。”


    阿俊小心地把靴子放在一旁，打开点心盒子，想要拿出一块透花糍给罗瑶，但是又怕自己手脏，一时有些迟疑。


    罗瑶一看就笑了，说道：“你吃，我平日里伺候主子们，这些点心吃的不少。”


    话一说完，却感觉阿俊僵了一瞬，笑容也变得些勉强。


    罗瑶心想，阿俊果然还是对自己伺候侯爷这件事不那么痛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也沉默了下去。


    没想到阿俊却主动说道：“阿瑶，你差事做得可还开心？”


    罗瑶不知她为何如此问，只好含糊地点点头。


    却见阿俊神色更差，似乎看了自己半天，看得罗瑶心里开始不舒服时，才又开口：“有人跟我说，看到中秋夜那天你和侯爷出去玩了，还......还搂在一起。”


    罗瑶一听，脸色瞬间变白，她急忙解释道：“阿俊哥哥，那只是意外。当时情况危急，侯爷只是为了救我才……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阿俊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说道：“真的只是意外吗？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阿瑶，你是不是对侯爷……”


    罗瑶拼命摇头，说道：“阿俊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对侯爷只有敬重，绝没有其他的心思。”


    阿俊看着罗瑶焦急的模样，心中的怀疑稍稍减少了一些，但他还是无法完全释怀。他说道：“阿瑶，之前是我想错了，怕老夫人不高兴才让你别辞了这份差事。”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道：“阿瑶，要不你别在侯府做了吧。你在侯爷面前伺候，不谈别的，夫人那处估计也不高兴。”


    罗瑶心中一动：“可是夫人那边说了什么？”


    却见阿俊矢口否认：“没有，夫人那边能说什么，你别瞎想。”话锋一转又再次让罗瑶辞了差事，说他安排好了，之前他们两人都来城里，田租借给了伯母家种，如今伯母家儿子儿媳和孙子住在他家，女主回去也不会是孤身一人。


    罗瑶看着阿俊郎朗二滩的样子，一时无言。当初她要辞，是阿俊不让，如今已经尘埃落定，却又要她辞。


    她想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软柿子好拿捏，所以可以不用顾忌自己的感受。


    最终念及收留之恩，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


    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我刚领了差事没多久，而且外面也不太平。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阿俊听了罗瑶的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竟然酸言酸语地说道：“阿瑶，你是不是在侯府待久了，就看不上乡下生活了？还是说你对侯爷.......？”


    结果就是两人不欢而散，可罗瑶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府上竟然真的传起了风言风语，说罗瑶要被抬成妾了。


    罗瑶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心中又惊又怒。虽然自认清白，可如今谣言四起，她百口莫辩。


    偶有一次遇到彩碧，对方更是眉目讥诮得看她一眼，转头跟身边的小丫鬟说：“你啊，别这么实心眼，要像有些人啊，八百个心眼子，这不，都要攀上高枝了。”


    那小丫鬟立刻会意，跟着附和道：“彩碧姐姐别别打趣我，我哪有那等本事。这高枝儿哪里那么容易，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罗瑶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她想要反驳，却又觉得跟这种人争论毫无意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离开。然而，彩碧的话却如同一根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


    就在当日下午，钱嬷嬷拦住了罗瑶：“阿瑶姑娘，夫人唤你，跟老奴走一趟吧。”


    罗瑶心中一紧，她知道夫人找她定没好事。但又无法违抗，只能默默跟着钱嬷嬷前往夫人处。一路上，她思绪纷乱，不知道夫人会如何发难。


    来到夫人的院子，罗瑶紧张地走进房间。


    林西珍端坐在主位上，前段时间为着她爹被围困一事，她担惊受怕，又发了一场高热，勉强好了之后元气大伤，明明才刚入秋不久，竟已在手上拿着暖炉了，脸色也毫无血色。看着罗瑶的眼神更是冰冷冷的。


    “跪下。”夫人冷冷地说道。


    罗瑶咬了咬嘴唇，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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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下。


    “你可知我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夫人的声音冰冷刺骨。


    罗瑶微微垂首，说道：“奴婢不知，请夫人明示。”


    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府中那些谣言，你可听说了？”


    罗瑶心中一颤，并不答话。


    林西珍却笑了：“错了，倒也不是谣言，之前你也听到，我本就要给你这个体面。只是那次侯爷拒了。”


    “如今侯爷在外，我也不好替他做主收了你。等侯爷回来，再旧话重提也不迟。”


    罗瑶连忙伏身，说道：“奴婢绝无此意，还请夫人不要再提。”


    林西珍哼了一声，语带讥诮：“如无此意，怎么听说，你不愿离开侯府呢？”


    罗瑶心惊，银牙紧咬，这是她和阿俊的私密话儿，夫人如何得知？


    那边夫人又继续说道：“我不是那小气人，既然你不愿做妾，如今在这府上风言风语传得难听，对姑娘家的名誉也不好。如果你愿意离府，我自不会亏待了你。”


    只见在夫人的示意下，钱嬷嬷转头取来一个盒子，走到罗瑶面前打开。


    罗瑶只觉悲凉，今日无论她作何选择，都一样会被印上一个烙印，不是写着“攀高枝”就是写着“贪富贵”，何其好笑，她如今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她在这些主子心里自是毫无分量，但是在阿俊心里呢？可曾真有一点地位。


    她不想怀疑阿俊，但......


    “夫人，我可以答应离开，也不要这些银子，只想问您一句话儿。”


    夫人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外，说道：“哦？你想问什么？”


    罗瑶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阿俊......李俊是何反应？”


    这句话是试探，如果夫人这里没有和阿俊接触，自然不知对方是何反应。


    夫人并没有说话，旁边的钱嬷嬷却笑了起来，带着恶意说道：“你以为呢？未成亲的妻子和自己主子当街搂搂抱抱，他能是什么反应？阿瑶姑娘，你也是运气不错，那李俊啊还愿意要你，这银子你收不收没关系，你那准夫君李俊可没少收，也是夫人心善，给你们提前送的贺礼了。”


    罗瑶听闻此言，心终是直直落了下去......


    看着罗瑶离去的身影，钱嬷嬷转头对夫人说道：“夫人，这般处置，是否太便宜了这小蹄子？”


    夫人微微抬眸，神色淡然，缓缓说道：“面上自然要做到位，不然侯爷回来，该如何交代？”


    钱嬷嬷心领神会，连忙问道：“那面子下面……”夫人眼神一凛，冷冷地看了钱嬷嬷一眼。


    钱嬷嬷立刻恭敬垂首，说道：“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安排，一定做得干干净净。”


    夫人轻轻拨弄着香炉，烟雾袅袅升起，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已经得到捷报，侯爷跟我爹已经里应外合，守住了奉天，击退了勃国。想必不过多久，侯爷就可以回来。”


    钱嬷嬷赶忙回应道：“老奴一定在侯爷回来之前了结此事，绝不让她再掀起什么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