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时曜侧着头看她，嘴角划过笑意。


    还好，那半小时没有白捣鼓。


    “过来我身边，让我看看你。”


    凌婧宜点点头，走到床沿，靠近他的那一刻，眼睛又不由得再度发酸。


    池子深不在，她也没有这么顾忌，俯身抱住了时曜的脖子，把头埋了进去，轻声啜泣，“吓死我了，你出车祸那天真是吓死我了……我真的好怕……”


    那种淡淡又很好闻的气息再度钻进她的鼻子里。虽然无法用词语准确地形容这种冷香，但她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难得现在靠着他，她就肆无忌惮地用力吸了吸。


    时曜用打着点滴的手揽着她的腰，不动声色地轻轻用力。


    她一下没站稳，跌坐在他的怀里。


    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弯起，“怕什么？”


    她有些难为情，撇撇嘴，垂眸不去看他：“明知故问。”


    “我想听你说。”不知道是不是趴在他身上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有些不同，有些低沉，又添了几分沙哑，分外蛊惑人心。


    “就是……很害怕会失去你。怕我们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改变不了你的命运……”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不流通，她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但凌婧宜更不愿意抬起头，免得让他看到自己脸红的模样。


    “我当时也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还好有你救了我。”揽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别说傻话了，明明是你救的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会被撞……”


    一说到这件事，她的心又不由得揪了起来。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现在你的血留在我的身体里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所谓的“血肉相融”，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有时候摸着胸膛，都会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暖意，仿佛她一直陪伴着自己。


    凌婧宜坐起，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有些嗔怪，似乎在怪他胡说八道。


    这样磨蹭了一下，她脖子上的驼色羊绒围巾松动了些。颈脖间露出浅浅的红痕。


    时曜皱眉，抬手轻轻扯掉她的围巾，看着那一圈尚未消散的淤青。


    “脖子还痛吗？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好多了。只是还有一些勒痕没完全消退。”凌婧宜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脖子。


    这段时间嗓子偶尔还是会有些干痛，不过这些她觉得没有必要特地提起。


    “我这些是小伤，不算什么……倒是你，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严重吗？”


    说实话，他没有像当初林雨凝那样长睡不醒。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只是她当然希望时曜能恢复得更好，能更早下地。


    “如果我说我的手可能就废了，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你别吓我！”凌婧宜大惊失色，尔后看着时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看就是在骗自己，这才有些羞恼地锤了一下他，“别拿这些开玩笑！”


    时曜撇嘴，“下手真够狠的，有你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那也是因为你先骗我……”她轻声嘀咕，然后又抬起手揉了揉他被打到的地方，“所以医生到底怎么说？”


    “身体基本上能恢复，就是手神经有些损伤，以后可能没法弹钢琴了。”时曜抬手捏了捏她立马垮掉的脸，“但是我还可以给你弹吉他。”


    凌婧宜轻轻捧起他的手，有些心疼地轻抚着，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内疚，“不用你弹吉他，我只要你好好养伤。现在还会疼吗？”


    “不是很疼，另一个地方比较疼。”


    “哪里？”


    时曜的手被她握着，他没有抽开，只是用食指远远地指了指。凌婧宜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指自己的嘴。


    他这嘴巴哪里有受伤？虽然微微有些苍白，但还是透着血色，淡粉的唇色看起来比她的还要好。


    “我看不出哪里受伤了。”


    看得出来她在装傻，他也不想跟她绕弯子了，“我都受那么重的伤了，你主动一次都不行吗？”


    时曜微微皱着眉，嘴唇轻抿着，低垂的琥珀色眼眸里无端添了几分委屈。


    再搭配上他身上的病号服，手里打着的石膏，轻易就能勾起她的恻隐。


    这样的他确实很难让人拒绝。


    “那就一次……”她抬手捂着他的眼睛，打算飞快在他嘴唇上啄一口。


    但不知道她后撤的意图是不是过于明显，她的脑袋突然被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紧接着，下唇就被用力咬了一下。


    凌婧宜吃痛，左右摇头挣扎着，“唔……这里是病房……”


    “哦……”他的手忽然松了松，“不管。”


    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又被轻轻咬住。


    温暖柔软的舌尖试探般地轻轻触碰着嘴唇，微凉的唇畔尝起来又软又甜。


    真是让人舍不得放开。


    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一股微弱的电流蹿进心底。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凌婧宜才如梦初醒，触电般地立马往后退。


    房门被推开，池子深走了进来。凌婧宜仿佛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立马退到病房的角落。


    时曜却弯起嘴角，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眼里堆满笑意。


    “你今天早上偷吃什么了？”他一边问，一边轻轻摸着嘴角。


    吃了什么嘴巴这么甜，让人亲了一口还想继续亲？


    “啊？”凌婧宜不解地看着他。但他只是笑而不语。


    看着凌婧宜那副心虚的样子，脸颊还在发红，衣服好像还有点乱。而时曜笑得那么开心，池子深直觉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虽然心里好奇，但他还是强忍住没有问。


    凌婧宜心虚地看着床边的百合花，自己之前还在腹诽林雨凝和刘楠在病房明目张胆地腻歪，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了这样的人，还是升级版的！


    “池子深，你刚才去哪了？”为了避免尴尬，她主动开了口。


    “没去哪，就是在外面的小卖部买了点吃的。”


    池子深将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人，“医生怎么说，你还要在这里躺多久？”


    “我也不知道……估计整个寒假都要在这里待着吧。”时曜无奈地靠在床上。


    “那真是太可惜了，卡池又更新了。出了两张新卡很好用……”


    两人聊起了游戏。凌婧宜松了口气，目光转向了窗外。


    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了新消息的提醒，凌婧宜低头一看，是林雨凝发来的信息。


    【你爸爸说过几天要来给我做采访呢，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凌婧宜听过爸爸提起过想要写深度报道这件事。当时她就很怀疑林雨凝会不会答应。


    没想到她最终还是答应了，而且还想请自己陪着。


    凌婧宜自然不会拒绝。


    -


    “在那里做了几次兼职之后，我确实是觉得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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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但是我又确实需要那笔钱做妈妈医药费和生活费，所以才一直没有离开……”说着说着，林雨凝抱膝坐在病床上，眼睛也垂下了。


    “但是我留了个心眼，我买了一支录音笔，偷偷地藏在身上……所以就，录到了那些……证据。只可惜……都没了。”


    林雨凝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她知道答应采访就等于自揭伤疤，她也不管林雪原的劝阻，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也想要跟这段经历做个彻底的了断。林雨凝心里明白，最好的方法是面对，而不是逃避。


    然而旧事重提，依然让人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凌婧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坐在床边，搂着她的肩膀。


    靠着自己的肩膀，凌婧宜感觉她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凌婧宜飞快地看了一眼凌寒，他打字速度很快，飞快地在笔记本上打着字。


    凌寒对这支录音笔也是印象最深。毕竟就是这支录音笔，让凌婧宜遭受了那些凶险，差点就回不来了。


    “后来苏平是怎么知道你藏着那支录音笔？”


    “后面我收拾的时候实在太慌张了，所以不小心掉了出来。我很快就捡回去了，但估计还是被他们注意到了吧。”


    “明白。那学校的事情，你能说一说吗？当时只有你和一班的吴芷馨老师在天台，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林雨凝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的眼神变得空茫，整个人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天放学，我准备回家，但是收到了吴芷馨的短信，让我上天台……她在天台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包括我妈和我弟弟……她还说，现在学校里都是关于我的闲言碎语。我活着就是在抹黑学校，迟早有一天，我的家人也会知道我的事，也会以我为耻……”


    说着说着，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凌婧宜立马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递给她。


    林雨凝用纸巾擦着脸，忽地就把脸埋在纸巾里，哭了出声。


    这些黑暗的回忆如同暗流，猝不及防地把她卷进了令人窒息的深海中。


    虽然吴芷馨已经自首了，但她仍然无法原谅。


    凌婧宜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又转向凌寒，“爸，我看这个采访就到此为止吧。再这样下去雨凝会受不了的！”


    凌寒深色凝重地点点头，然后合上了电脑，“我明白。雨凝，谢谢你。你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毕竟自己也是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儿。凌寒看着这个场景心里也不好受。


    这些天，凌寒也打听到，苏平供出了更多的名单，受害的自然不止红色笔记本上的那些女生。警方那边自然口风很紧，没有流出其他受害者的信息。


    但靠着他目前所知的信息，他采访了那些红色笔记本上的受害者家庭，还有赵梓茵和林雨凝，报道也接近完稿。


    但凌寒心里没有丝毫接近成功的喜悦，反而愈发的沉重。


    “叔叔，你这个录音文件可以给我一份吗？”林雨凝看着凌寒手里拿着的录音笔。


    “哦……当然可以。我转头给你发一份。”


    “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采访结束，凌寒先离开了。凌婧宜则继续留在病房里陪林雨凝。


    “你要那个文件做什么？”凌婧宜有些不解。


    她看着林雨凝收到录音文件，犹豫了片刻，很快又操作着手机，把文件转发给了刘楠。


    “你……”凌婧宜怔住。


    “嗯……我想让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