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


    第一眼看这个世界，只有满目的雪白。


    我注意到，一朵破冰而生的花朵。


    那是这片空白中，唯一的生命。


    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为什么，是我心中最常出现的一句话。


    创造我的人，叫我杀戮的武器


    但最后，他遗弃了我……


    “回神了。”


    空荡之地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与雪花飘落消融不同，不用如何分辨，因至今为止，我也只听过这两种声音。


    我正疑惑，对方将一个小方块放到我手心中，看去发现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方块。


    原来声音不是幻觉，我坐起身来，看向不知何时，坐到我身旁的人。这漫天的飞雪越过，发梢都未曾沾染对方分毫，那人仅坐在此地，便成为一片银白中独特的存在。


    “这是糖，可以……可以让你补充能量。”


    见对方拿起一块放到口中，我也学着动作将小方块放入了口。糖入口即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口中弥漫。


    这是什么？


    “这个味道是甜。”


    甜……


    他靠近我，我没有动，任由对方将手放在我的头顶。


    在我的认知中，头顶是一个脆弱的位置，不能轻易被人触碰，但当他触碰时，我没有躲闪，而他只是一瞬便拿开了。


    我觉得很奇妙，将手放在对方刚碰过的地方。


    “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在我心中一直有很多疑问，这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些问题就只能停留在问出的瞬间。


    如今来了一个人，他回答了我问的每一句话。虽然我不懂他说得是什么意思，可我终于遇到一个能问下去的人。


    我问他，为什么要给我糖？


    “庆祝，你的新生。”


    我问他，为什么要庆祝新生？


    “新生指一个生命的开始，即指一个人刚来到这世间，也指与过去告别。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更何况你两者皆符合。”


    我眨了眨眼，不太懂，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一个袋子放到我的手心。袋子绑着口，打开后发现里面装满与方才一模一样的糖。


    我拿起一个问他，为什么要给我糖？


    “一个新生命刚到这个世界，先尝过甜的滋味，会更好支撑着走过今后的路，毕竟，我们身在苦境啊。”


    我不懂。


    不过，我知道他说这个东西很重要，我将小袋子上的绳子捆好，好好放到我怀里。


    “你想跟我走吗？”


    他当时就这么直接问我，我现在都感觉有些意外。


    我不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时，自己在想些什么。我只记得，在他向我伸手的瞬间，便将手握了上去。


    或许，因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又或许，因他能够解答我对这世间的疑惑。


    这就是，我与龙宿初见。


    龙宿说，故事是人所创造的，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近来练字，我决定用我的笔，写下属于我的故事。


    2.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


    这是龙宿给我的书中，提到的一句话，那本书讲述一个剑者和他的剑的故事。


    无情伤人，伤人不留，所以无情是能够杀死一个人吗？


    龙宿笑着讲我有慧根，不过理解得还不够透彻。


    我不知道哪里不对，便去问他。


    他没直接回答我，而是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了解的。


    总有一天，是哪天？


    龙宿给了许多话本，让我仔细阅读话本中的故事。按对方的话说，如果我能够理解话本中人物的行事原因和准则，便能真正了解如何去做一个人。


    我似懂非懂，拿起对方给我的话本，一本接着一本看。


    我想成为人。


    想了解、明白，但是越想了解，越不懂。


    话本中的是与非，明明清楚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在不停颠倒、逃避？


    是所谓的欺骗吗？


    但是，欺骗又能带来什么？


    我记得其中一个故事，一对友人，相伴相知，却因立场不同，不得不相杀，当一剑入另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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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时，他们却回归了最初的时刻。


    一人为刺伤好友而悲伤，说要治好对方，但突来一剑回刺，穿破了心口，面上的泪伴着耳边那句轻声欺骗，倒落在血泊之中。


    一瞬间，我心口一紧，突觉似回到了凝晶雪峰，或许这就是冷的感觉。


    欺骗与被欺骗的感觉，跟身处在凝晶雪峰一样吗？若我成了一个人，也会被人欺骗吗？


    我合上了话本，打开口袋，将一颗糖放在口中，靠在亭间的柱子上发呆，不知不觉坐到了晚上。


    看了这么多天的话本，我觉得做一个人好累，他们会经受各种苦难，欺骗，可能不知道哪一天就丢掉性命，为什么他们还那般坚持？


    不懂。


    冷风吹过，突然的温暖让我回神，抬眼便见龙宿站在自己身边。我按住他放在我头顶的手，他也不躲。


    第一次见他这般做时，我便想这么做了。


    他因我的动作而笑，这个动作会让人开心吗？


    龙宿靠坐在另一侧柱子边，问我有什么不懂。我将刚才的疑问告诉了他，他听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让我看天空。


    宫灯映照下的天空一片光亮，看不到一处阴霾。龙宿唤人将灯一盏又一盏灭了，然后对我说，你现在再仔细看。


    随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灭了，光亮不在，夜色逐渐遮住院中的景物。


    当灯完全灭了，只剩一片黑暗。


    可当双眼适应黑暗，淡淡的月光洒落，照亮坐着的两人，让这院落不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你说，月色美吗？”


    美吗？我不知道。但若美，你又怎会那般紧皱眉头。


    “吾以前也是不知，当熄了宫灯……会有这般美景。”


    我看向淡淡的月光映照下的景色，似乎再多上一分夜色，事物便会消失不见，但它存在着。


    光明会掩去黑暗，黑暗却遮掩不全光明吗？


    龙宿，你既知晓，又为何会为这点光感叹？


    突然觉得，就算我将这些话本完完全全看完，明白了故事中人的行事，也明白不了，你的心情。


    或许……


    这也是一种做为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