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件事的确很诡异，但你招安我只是为了处理灵异事件吗？我以为我有别的用处......”


    宋英姿被困在实验室十年，但这不代表她是个连变态都无法辨认的蠢货，没见过烂人还没见过烂人的蓝底通告吗？


    好歹也是首富之女，每当陈凯忙着调试仪器没空折腾她，宋英姿就会掏出自己的手机、平板、Alienware.....宋小姐足不出户，应季最新款却从来没缺过。


    所以她知道论坛的这位恶邻八九不离十算变态，从字面意思来看应该属于特别调查处的职责范围，但，至于让见多识广的上校眉眼带愁么？


    “你是不是以为裂缝只会吃人？”陆时衍手搭在桌面，随意把玩掌中的多功能军刀，眼神越过宋英姿和电脑眺向了窗外。远处苍穹碧空如洗，云层稀薄，蓝色天幕就这样无遮无拦地铺展。


    明明是很好的天气，但莫名其妙宋英姿有种看他能看见天幕背后的错觉，“不是这样的吗？”


    “不止，它们还能造人。”


    在宋英姿略微张开惊讶的嘴时，陆时衍收回远眺地视线，拇指无意识来回碾收锋利刀刃，语气是无可奈何的平静：“起初裂缝出现在偏僻冷清、无明显摄像设备的场所，安静潜伏，直到有倒霉蛋经过就会立刻浮现掳走对方。就是那短短的半年，裂缝掳走了上百人，可惜我们没发现，给了它们快速发展的机会。”


    “为什么你们没有发现，无故失踪上百公民，这算是危害社会秩序的大案了？”


    全国大大小小警察机构起码上万所，不可能说没有人起疑，哪有那么多吃闲饭的人，每个行业总还是有几个中流砥柱存在，宋英姿不能理解。


    “因为国内每天的失踪人口成百上千，也是在偏僻无人的地方，我们无法在相同的受害者中发现不同的犯罪者。”陆时衍说这话的语气依旧平静，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小事。


    宋英姿觉得不舒服，“那后来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失踪的人中逐渐出现了精壮男性。”


    啊？是指女人、小孩、老人柔弱好欺，突然失踪的话也合乎情理，但是壮年男性体格壮硕，不属于人类犯罪者的加害目标，所以当出现男人也失踪的情况大家才开始怀疑了吗？


    宋英姿的疑惑跃然脸上，以她匮乏的人生经验不能理解‘男人’和‘别人’的区别，她不会知道在这个社会，男人，是默许的比别人更高级的身份，自古以来都是。


    人贩子拐卖妇女儿童是为了繁衍男人的种族，反社会分子当街杀人会避开强壮男性，就连未拴绳的猎犬也选择攻击老人和小孩。


    男人，活在一个同质不同等的安全社会。


    宋英姿不会明白其中深奥，恰巧陆时衍也不希望她懂，他跳过这个荒唐的转折点，直奔结局，“江州派出所最先发现问题，他们估算受害者的失踪半径，以公共厕所为中心点扩大两公里搜寻，最后在一辆货车的行车记录仪上发现了凭空出现的裂缝。”


    ！


    陆时衍把电脑转回来，手指快速在键盘敲击，点开了一个文件夹，播放里面唯一的视频。


    从视频色调来看应该是深夜，路边漆黑无灯，只有较远的路口有展破败不堪的灯光，论照明，还不如天上半轮的月光。行车记录仪的像素也不好，画面中时不时闪现密密麻麻的黑白点


    货车停在樟树下，角度比较刁钻，画面的中心是脏乱的垃圾房，右侧露出半截道路。从视频色调来看应该是深夜，路边漆黑无灯，只有较远的路口有展破败不堪的灯光，论照明，还不如天上半轮的月弧。


    行车记录仪的像素也不好，画面中时不时闪现密密麻麻的黑白点。


    陆时衍拖动鼠标，画面跳转至1分32秒，一个穿着白色体恤，露出半边身体和一截结实手臂的男人走到了视频右侧。幸亏男人穿的衣服是白色的，不然高清如宋英姿的鹰眼也很难看清那是个人。


    男人走得很快，眼看着就要离开记录仪的拍摄范围，他走到破败灯光的照射下，只需要一步就出框了。


    然而这一步他没能迈出去。


    宋英姿清楚地看见，一团比夜还浓郁的墨色物质突然出现在灯下，按理说在如此强烈地对比下，灯光会变得明显，但是暗黄光晕像是被墨黑物体吃掉了，斜着挖了一大口，向下投射的灯光被黑色给抹杀了。


    灰衣男抬起头，像是要知道为什么头顶变黑，他应该没机会看清，仅一秒的时间黑色物质张开几米高的缝吃掉了他。


    在无人的寂静深夜，一个壮年男性消失了，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宋英姿指着屏幕上先前裂缝的位置，问：“这条缝出现的位置是固定的么？你们有没有继续蹲守.....”


    “随机出现，它很谨慎，同样的位置不会出现第二次。”


    宋英姿看着恢复如常的破旧画面，良久说不出话。


    陆时衍继续：“江州局长第一时间把视频送到当地特调处分局，当晚江州封锁消息，涉案人员全部约谈。全国特调处集体加班，连夜调查失踪人员，虽然没有再发现如此骇人的证据，但经过排查和推演，我们可以确定被裂缝捕捞的人类超百人。”


    捕捞，这个词语用得很微妙，宋英姿第一次学会这个词语，是在儿童读物渔民捕捞海鱼的时候，只有任人宰割的禽畜才会被毫无尊严地捕捞。


    “ 避开监控密集的区域，选择在夜晚或人烟稀少的时候行动，每一次失踪事件都经过精心策划。甚至，它们最先抓的都是无人问津的穷人。”


    “它们带走的不仅是生命体，还有人类的‘信息’。每一次失踪事件，都是它们对人类社会的一次‘采样’。而随着采样次数的增加，它们的理解能力也在飞速提升。”


    “它们有智慧。”


    宋英姿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爬上来。如果陆时衍说的是真的，那这些高微生物的智慧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它们不仅懂得规避风险，还懂得识别人类等级。


    “更麻烦的是，”陆时衍的语气开始变得凝重，“它们开始模仿人类。”


    高维生物想要模仿人类的最基本要求首先是，拥有一副人类的躯壳。


    “意思是它们会幻化人形？”


    多功能军刀再次弹射，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在静默办公室显得格外明显，陆时衍声而后至，“意思是它们窃夺人类的记忆，冒充人类的身份，顶替人类的位置。我们把它们称作，伪人。”


    所以那个深夜不睡觉在家到处爬的男人，不是变态，是.....伪人！


    很难形容宋英姿现在的感受，比当年得知家里开展幽灵粒子实验还要震惊，很荒唐的震惊。


    食物链顶端的位置多了把椅子，伪人想和人类并驾齐驱，等它们烦了，腻了，玩够了，会不会想成为巅峰座上的唯一？


    “时间紧迫多说无益，记住，你的任务是，不要让伪人和人类以及你的搭档亲密接触，杜绝被窃取记忆的可能，一旦确定伪人身份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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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杀！”陆时衍下达了最终指令。


    宋英姿大脑灌满雾水，意思是自己可以和伪人接触？她…..起了一个盾牌的作用？


    “你的身体经过粒子量化，与高微生物的能量场有一定的相似性。陈凯推测作为‘同类’，你可以和它们亲密接触，阻止它们靠近谋害人类。”


    宋英姿苦笑了一下：“听起来像是送死。”


    陆时衍回答的很冷漠：“我会送你最好的墓碑。”


    ..........


    “我的搭档是谁？”


    谈及搭档，陆时衍罕见停顿了一秒，似乎有些头疼，“暂定顾鹤。”


    暂定？我有那么难带么。


    为了提升任务成功率，陆时衍还是决定将潜在地雷的引线摆在明面上。


    “顾鹤是第一批进入裂缝的人，他的佣兵队遭遇模拟粗糙的伪人，那时候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识破。但人类和伪人在体质上存在天然鸿沟，你见过火焰吧？用金属、木头或者硬物压在上面，火焰不会立刻烧穿它们，而是原地形成凹槽向两边散开。伪人就是这样，现有武器穿过它们身体时，它们最自然的反应是原地散开，变成肉眼无法识别的微粒，我们的武器就不能产生伤害。”


    “所以即便是经验丰富骁勇善战的雇佣兵，即便伪人劣质的伪装把身份暴露无遗，人类也无法与之抗衡。佣兵队是仓皇出逃的，顾鹤的三个队友永远留在了里面。”


    陆时衍说到这里，目光沉沉地看向宋英姿，“”可以和你插科打诨，油腔滑调地撺掇你来挑衅我，但不代表他就喜欢你，愿意和你做搭档。他心里是介意的，非常介意。对他来说，搭档就是队友，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人。他的三个兄弟已经死了，现在要他心无芥蒂地和你搭档，对他来说……是一种讽刺。”


    从宋英姿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受到高层的迫害，成为了替罪羊，那从顾鹤的角度来看，空口无凭的宋家就是真的无辜吗？


    自己和父母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因为他们都没拿出过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倒霉又幸运。


    宋英姿倏地想起被追杀那晚，清洁工妇女嘶吼的声音以及头盔男人绝望的眼神......顾鹤没有和他们一样找自己的麻烦已经很仁慈了。


    宋英姿的心微微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搭档的最佳人选是顾鹤吗？”


    “是，只有他能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精准击中对手。”


    沉默良久，宋英姿抬起清瘦的脸直视陆时衍的眼睛，“顾鹤有他的立场，我也有我的责任。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会尽全力完成任务。如果他介意我的身份，那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不是他的负担，而是他的助力。”


    陆时衍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但转眼恢复平静。他微微颔首，“嗯，一队队长在走廊等你，你先去找他学习简易格斗技巧。”


    宋英姿点点头，转身走向办公室的大门，当她拧下门把手拉开门，映入双眼的，是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的顾鹤。


    他穿着短袖训练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脖子上挂着汗珠，显然是刚结束训练。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能听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英姿下意识地别开脸，避开了他的视线，心里莫名有些发紧。余光里，一队队长正在不远处等她，她垂下脑袋，快步从顾鹤身边走过。


    顾鹤抬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长腿一跨走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