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加班

作品:《crush是血族女爵

    礼拜六,奥黛要加班。


    特族局的人手不太够,女爵专家有时候还得兼任监察员一职,对局内各事务进行调查和监督。


    徐让对她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调查室内,奥黛坐在最中间,她按下录制键,对左右两侧的工作人员说:“可以开始了。”


    ——这是她这几天的新工作,以女爵的身份,对已经与人类结合的血族进行抽查回访,进行婚姻质量评估,从而判断他们是否具备继续在一起生活,以及被初拥的基础。


    为了捍卫两族婚姻的纯洁性,如果发现一方有恶意骗婚的现象,要及时帮他们解除婚姻。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对新婚夫妇,丈夫是一位叫维塔理的吸血鬼,妻子是一位叫池曼的星城人类。


    丈夫的目光十分深情,说两句话就情不自禁地盯着妻子。妻子的脸色很是惨白,形销骨立,说两句话就要咳很长时间。


    婚姻报告上显示池曼患有癌症,这也是特族局所担心的——担心她想利用血族的初拥摆脱癌症的痛苦,才和维塔理步入婚姻的。


    “报告上显示你们认识仅四天就结婚了,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坐在奥黛左边的监察员问道。


    维塔理刚要反驳,却被池曼用手摁住了。奥黛留意到,她的一双手苍白无力,像是干枯的树皮,上面布满了针孔。


    “的确太仓促了。”


    池曼偏过头,目光看向维塔理,语气缓缓:“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人,还有很多时间,也许我会和他慢慢地认识,当朋友,谈恋爱,然后结婚。但是,我没有时间了。”


    维塔理紧张地反握住了池曼的手,纠正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池曼只是淡淡地笑了。


    坐在奥黛右边的监察员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星江上认识的。”池曼低下了头,咳了一声。


    “‘星江上’是什么意思?可以具体一点吗?”


    “嗯……那个时候,我跳江寻死,他跳江救我。”


    被震撼住的监察员们停下了笔,隔着奥黛面面相觑。


    奥黛看了她半晌,语气轻轻:“为什么不想活了?”


    “因为活着,很痛苦啊。


    我的胃里,长出了一个恶魔,掠夺我的营养,蚕食我的血肉,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我,太疼了。做完手术以后,有一天晚上,我妈没来陪床,第二天我才知道,医院的陪床系统更新,要刷脸认证。她进不来,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很难想象,她一个智能手机都用不明白的人,在那么冷的楼下研究了一晚上,问阿姨,舅舅,表妹,路人,医生,病友。然后录入人脸,转头,摇头,张嘴,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当时我想,我还要给她添麻烦到什么时候呢?我还要这样痛苦地活到什么时候呢?”


    “然后,我跳了江。没想到,却被维塔理救了下来。”


    池曼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桌子,语气平平地陈述着。但当她说到维塔理时,顿了一顿,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羞赧。


    黑桌上的木质纹路,像极了数月前翻滚的江浪。


    冰冷的江水里,身着蓝条病号服的女人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红色的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深沉:“你好小姐,很抱歉我来迟了。你的守护天使因为渎职被开除了,现在由我来代班。呼唤三遍我的名字,我来带你上去。”


    “你……咳咳,你叫什么?”


    “维塔理。小姐,我叫维塔理。”


    “维塔理——”她拼命拍打着他的手臂,怒吼:“让开!我要去死!我是要去死!”


    “嘘,小姐。其实,叫一遍也可以。”


    话音刚落,她只觉身体被猛然往上提,黑色的翅膀轻扇了几下,对方轻而易举地把她拽离了水面,世界在她的眼里忽然变得特别渺小,连生死都特别渺小。


    她和他,就这样相识。


    在春寒料峭的江水里,柳暗花明的末路间,东方欲晓的黎明前。


    左边的监察员问:“那你爱他吗?”


    因为吸血鬼异于常人的能力,很容易让人类对他们产生吊桥效应。因此甄别人类是否对吸血鬼产生了真正的爱意,也是调查评估的一大重点。


    “爱?”池曼认真地想了想,随即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如实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但和他相处的那三天,我确实觉得活着不再那么痛苦了。认识他的第四天,我想,如果这是我生命里的最后一天,那么不和他在一起就太遗憾了。”


    “所以,我们结婚了。”


    监察员看她一眼,笔尖停在了评估报告上“是否相爱”的那一栏。


    迟迟下不了笔。


    这是爱吗?


    什么是爱?又有谁能来定义爱呢?


    一定要漫长的时间才能产生爱吗?


    ——她们也不知道。却再一次的,对自己的工作感到迷茫。


    一阵沉默过后,奥黛抬头看向维塔理:“你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吸血鬼不会在日出前还在无遮蔽的地方徘徊,更不会冒着被第一缕日光灼伤的危险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趋利避害,这是他们的天性。


    除非,他一早就认识她。


    果不其然,维塔理被问得一愣,手指无意识地扣住了桌沿,表情有些紧张。


    池曼转头看他,秀气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显然也读懂了丈夫的隐瞒。


    “你,早就见过我吗?”她问。


    “……”维塔理没有说话。


    棕色的长睫微微低垂,遮住了他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是啊。不过你已经不记得了。”


    星江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早在她的少女时期,他们就见过了。


    一个受了重伤的吸血鬼,误闯了春游的鬼屋,其他少男少女都害怕地四散,唯独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以为是什么NPC的过关任务,她大咧咧给他拔掉插在背上的银刀,帮他扔掉用于置景的十字架和大蒜头。最后,她捞起袖管,一副心大的样子说:“是不是还要吸血——我看那些动漫都这么演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哑声问。


    黑暗的鬼屋洞穴,她看不大清他的样子,而他却能将她天真的单纯尽收在眼底。


    怎么会有人不怕他呢?她为什么这么不设防?


    忽然有些生气,她这样毫无戒心,要是被吸血鬼利用了怎么办?


    池曼本想告诉他自己的大名,可是少女的中二病犯了,于是扬起下巴,直接报出了自己的网名:“迪士尼在逃韩信。”


    “什么?”好长的名字。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默默记下。


    “有机会带你打游戏。我韩信,贼6,真的。”


    话音刚落,尖牙戳破了她的手腕,他残忍地想,这就是天真的代价。


    然后,他听见了她的尖叫。


    尖牙立刻离开了她的手腕,舌尖很小心地舔了一下她的伤口。


    浅薄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游走,靠着她血液里的那一点儿力量,他终于得以离开鬼屋。


    “韩信,我会找到你的。”


    离开之前,他这样说。


    后来,他手刃仇敌,找一个叫“迪士尼在逃韩信”的人类整整十年。


    在她决心去死的那一刻,他才找到了她。


    池曼听得泪流满面,手掌掩着脸大哭:“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这很重要吗?”维塔理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地擦掉了她的眼泪,“在确定你的心意以前,吐露厚重的爱意只是给你增加徒劳的负担而已。”


    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爱你,但你也可以不爱我。”


    两人被请到调查室外稍作等待,调查室内,奥黛左右两边的监察员相执不下。


    左边认为,这两人之间是否存在对等的爱情还有待商榷。


    右边认为,爱情非得要对等吗,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大家都原地离婚好了!


    左右两边的意见高度不一致,于是询问起了看起来见多识广·从寿命上来看应该谈过很多场恋爱的奥黛:“女爵,报告该怎么填?”


    奥黛捏起眼前这张薄薄的评估报告。


    人类总喜欢为很多抽象的只可意会的事情下定义。


    “这不是爱。”她说。


    两位监察员愣住了,隐隐想要反驳,刚张开嘴,却听奥黛轻声问:“又能是什么呢?”


    奥黛不解地看向人类,发出内心的疑惑:“一定要有本有源,有理有据才算爱么?”


    左右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竟然感到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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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呼奥黛是“恋爱天才”。


    奥黛轻哼一声,接受了赞誉,把维塔理单独叫了进来。


    她的指尖点在他的眉心,问道:“你会初拥她么?”


    维塔理说:“虽然我很想,可结婚之前我已经答应过她了,要让她自己来做决定。”


    没有说谎。


    “如果她最后决定要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那我会以吸血鬼的身份为她殉葬。”


    奥黛略带惊讶地收回了手:“你想好了?”


    维塔理笑:“被我初拥,她何尝不是在以吸血鬼的身份为我殉葬呢?”


    奥黛挑了一下眉毛,很有意思的角度。


    她身边全是强取豪夺的吸血鬼,很少听见有吸血鬼这样看待初拥这件事。


    拧开钢笔,她快速地在评估报告上写了“通过”二字,然后签署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我对人类和吸血鬼结合持悲观态度,不过,祝福你们。”


    “谢谢。”维塔理也由衷道:“女爵,也祝愿您能得到幸福。”


    奥黛不置可否,旋回笔帽:“吸血鬼也有幸福么?”


    “会有的,请您相信。”


    送离了池曼和维塔理,奥黛看了眼微信。


    出乎意料的,今天并没有收到那人的新消息。


    长长的指甲烦躁地划过屏幕,然后重新点开微信——


    依旧没有收到。


    奇怪。


    也许是手机坏了。


    奥黛想,二十一世纪也不过如此。


    东西虽然又多又稀奇,但太容易坏了。


    把手机收回包里,她面无表情道:“下一组进来——”


    调查室的门被打开。


    站在门口的不是夫妻,而是宁白。


    “哪还有下一组?”宁白倚着门笑,“夜游队都联谊去了,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三位监察员终于下了班。


    周六晚十一点三十五分,四个女人勾肩搭背地站在了特族局门口,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托女爵的福,我头回评估这么早下班。”左边说。


    “一晚上评估了五组,咱这效率,真牛啊!”右边说。


    “有什么安排吗你们?”宁白提议:“既然周末,姐几个不如去好好放松放松。”


    检查员们好奇地望向她。


    只见她拿出了几张票,从左到右轻轻一晃,两人立刻捂嘴无声尖叫:“哇!是‘旖旎’!你好有本领啊宁博士!”


    奥黛问:“什么是‘旖旎’?”


    “就是星城最近新开的酒吧,一票难求。”


    “为什么火?”


    “嘿嘿。”


    宁白笑而不语,“你去了就知道啦。”


    三个女人兴高采烈地拉着奥黛去酒吧。


    当她们的肢体和奥黛的指尖相接触时,奥黛竟然听到了一种类似饿肚子的咕叽声,以及三种截然不同但同样兴奋的心跳声。


    咚、咚、咚——


    心跳的鼓点抽打在耳畔。


    灯光暧昧交错,音乐躁动纠缠,几张桌子拼成的舞台上,三个薄肌帅哥正在跳舞。


    他们上身穿着被水浇湿的白色衬衫,隐有淡红崭露头角,下身穿着黑色西裤,腿部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银色的链条缠绕在脖子上,红色的领带蒙在了眼睛上,一呼一吸间,产生禁忌的美感。


    绚丽的灯光在他们扭动的身体上轻扫,气氛旖旎而又梦幻。


    台下的人们纷纷高举着双手随他们舞动而欢呼。


    监察员们的尖叫不绝于耳,宁白举着手机,时而拍台上,时而拍台下。


    奥黛微微向后倚着卡座,不动声色地饮一口酒。


    音乐戛然而止,帅哥们把领带从眼睛上摘了下来,露出了精致的五官。


    紧接着,他们跳下了台,分别朝左、右、中三个方向走去。脖子上拖坠着的纤细银链被他们捏在了手里,打算交给他们最有眼缘的人。


    最中间那个浓眉深目的帅哥自己牵着自己,手里的链条缠绕在他的手中,像一条灵动的银蛇。


    他缓缓朝奥黛她们的卡座走来,四周尖叫一片。


    尖叫声在黎信步的手机里沸腾。


    他提着拉杆箱站在特族局门口,看着宁白的朋友圈,眼神黑沉凛肃,下颌线被他绷得冷硬锋利,很重很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下一刻,机车轰鸣声响彻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