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妖媚

作品:《万人嫌真千金重生后

    皇宫三生殿外,裴贵妃长裙翻飞走上丹墀,自诞下皇子的十八年来,她鲜少出现这样不端庄的时刻,就连搀扶她的方嬷嬷都低呼道:“娘娘,急不得,您慢些!”


    火烧眉毛了还不着急吗?裴贵妃秀致的弯眉紧蹙,本来初春那场采选宴闹剧已经翻篇了,谁知严昉昨日猝不及防将此事捅到陛下面前,声泪俱下要陛下给他的爱女一个说法。


    严昉是十九年前第一届科举中脱颖而出的榜眼,起于微寒,多年来深受陛下重视,为人刚正不阿,膝下只有亡妻留下的独女,得知爱女遭人指着鼻子大骂狐狸精,连夜进宫跪求陛下给个公道。


    裴贵妃烦扰不堪,难怪她这几日眼皮突突地跳,原来是这桩棘手事在等着。


    入围良娣采选宴的少女无一不出身显贵,或士族之家,或新兴庶族,都是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受了裴芸安的辱骂,一大半都委屈落泪,光是收拾烂摊子都费去她极大功夫。


    越是回想,裴贵妃心绪越发阴郁,未能借由采选宴安排女子进入东宫也就罢了,她还惹上一身腥,被坊间笑话就连母族的堂侄女都能骑在她这位贵妃头上作威作福。


    更无奈的是,即便裴芸安恣意妄为的性子由太后一手娇惯而成,陛下也不会因此责备太后,只会恼到她的头上。


    眼下她已得知消息,陛下因裴芸安不知踪迹而大发雷霆,事态刻不容缓,她必须面见陛下。


    “娘娘。”殿门外,莲冠霞帔的白发长须男子拦住快步而来的裴贵妃,“陛下并未宣召您。”


    “监正大人,关于严祭酒觐言之事,臣妾需向陛下阐明实情,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虽然国公裴氏纵横朝堂,但最得圣心的却是司天监,因而纵然裴馥乃后宫之首,却不得不对其监正毕恭毕敬。


    邵仲文手中雪白拂尘轻挥,摇头叹道:“请恕微臣直言,陛下最恨欺君罔上,娘娘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裴贵妃心头咯噔一声,见邵仲文端着公事公办的姿态,更觉不妙。


    “何时娘娘找到了芸安郡主,何时再来拜见陛下为好。”邵仲文抬手送客。


    裴贵妃无功而返,被派去寻找裴芸安的手下仍未传回消息,方嬷嬷为裴贵妃按摩额穴,宽慰道:“娘娘无需烦扰,待太子殿下回宫,此事定会迎刃而解。”


    她不提太子还好,一提到太子,裴贵妃愈加头疼。


    自两年前那件事后,太子性情大变,无论面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甚至连储君的尊位之于他都好似可有可无,这绝非他们想看到的。


    从前那个鲜衣怒马的明媚少年不再,他彻头彻尾变成了孤家寡人,对女色毫无兴趣,朝政也只是按部就班,若非身上的蟒袍禁锢着他,裴贵妃甚至怀疑他会远离金陵游走天涯。


    方嬷嬷还在试图开导,“父子连心,太子殿下因此被陛下教诲一番也好,说不定能改变心意,纳几个可心的美人充实东宫,男儿成家后,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嬷嬷,”裴贵妃心力交瘁,“陛下已有十三年不曾召见太子了。”


    方嬷嬷为裴贵妃按摩的动作戛然停滞,许久,硬着头皮转移话题,询问下人道:“可有芸安郡主的消息?”


    “神策军来信,在朝天宫山脚发现郡主的车架。”


    此时的朝天宫,芸安郡主乐陶陶地提着裙子往山上燃灯阁爬,过去这些时日,太子哥哥应当消气了吧?


    刚爬至山腰,一眼望见簇簇绿柳下那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唤他,突然发现,他对面竟然站着一个女人!


    再一细听,那女人嘴唇张合,正咄咄逼人地诘问太子哥哥。


    芸安郡主火冒三丈冲上前,恰好谢玄幸垂下眼睫温声道:“是孤考虑不周,冒犯了沈姑娘。”


    “太子哥哥,她算哪根葱?她才不值得你道歉!”芸安郡主气愤地护夫。


    今日黄历忌出门吗?否则怎会接二连三冒出来她所憎恨的人,沈清灵些微讶异。


    始终不曾离去的柳稚见事态有变,目光炯炯地观察来者,能当众唤太子为哥哥,还打扮得那般花枝招展,除了裴芸安还能有谁?机不可失,赶紧过来添油加醋。


    “民女拜见芸安郡主,这位是我的二姐姐沈清灵,她素来顽劣不驯,连嫡母都不得她好脸色,没想到今日竟大胆到顶撞太子殿下……民女代二姐姐向殿下和郡主赔罪,只求殿下和郡主从轻发落二姐姐。”


    一席话婉转动听,衬出她是个为姐姐着想的心善妹妹,芸安郡主顿觉高下立判,而沈清灵则毫无波动地瞥去一眼,好像在说,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柳稚将这束蔑然的目光尽收眼底,一团浊气堵在心口,她、她又是这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当着殿下和郡主的面,她怎么敢!


    “不错,还是你懂事。”芸安郡主点头称赞,随后睇向沈清灵,在看清少女正脸的一瞬,心下猛然震动……


    金陵有名有姓的贵女她都识遍了,没有一个容颜超越她的。然而面前这个女人,尽管芸安郡主第一眼就讨厌她,但仍不得不承认,她生得太过标致,标致到有挖人墙角的祸水之嫌……


    身姿妖媚却有一张清纯的脸,最招人厌憎的那类女人!


    找到太子哥哥的好心情全都被她糟蹋了,芸安郡主神色阴翳,正要发作,却被旁边的男人打断。


    “裴芸安。”他话语清润,分辨不出喜怒,却天然带有危险的压迫感,“孤竟不知,你才是太子。”


    芸安郡主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转向他,“太子哥哥,你开什么玩笑呢?芸安怎么会是太子呢?芸安是太子妃呀。”


    这样的裴芸安,沈清灵忽地有种面对谢从霁时的无言以对,内心只剩不耐,不想再在这儿做可笑的纠缠。


    芸安郡主还在疑惑地用眼神求解,然而谢玄幸略过了她,眼皮冷冷垂下,对暗搓搓等待好戏的柳稚说:


    “佛口蛇心,心术不端,山顶祭坛正缺一名守夜人,你去。”


    太子竟对自己说话了,柳稚先是一喜,随即慢半拍反应过来,脸庞血色尽失……


    祭坛守夜?那是朝天宫最底层弟子干的活,要跪上整整一夜,她细皮嫩肉的,如何受得住!


    朝天宫山阴处,谢从霁仍沉浸在遭到心仪女子的拒绝,以及被皇兄无端责怪的伤心中,他太过投入,乃至于对由远及近的嚷嚷声充耳不闻。


    “太子哥哥,你走那么快,你等等我呀,你怎么不理我了?”芸安郡主比谢玄幸矮了整整一个头,几乎迈着小跑的步伐才能不被落下。


    “回宫后,你去向严昉的女儿道歉,再求见陛下你自知有罪,请陛下降旨禁足,在此期间你会面壁思过,反躬自省。”


    “我才不要!”听见他冷冰冰的命令,芸安郡主腮帮子气鼓鼓的,“严子葳是装的,哪儿有正常人那般小肚鸡肠,被别人说了两句就连着生了两个月的气,气到连床都起不来?怎么可能。”


    她又是这样听不进劝,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谢玄幸真的有些倦了。


    场面一下陷入沉寂,太子哥哥好像真的不高兴了,芸安郡主忐忑起来,太子哥哥一向护着她,这些年来他纵容她好多回了,而且就算生气也从不亲近旁的女人来刺激她,能觅得这样白玉无瑕的夫君,她就适当示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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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伸手拉住他的袖摆,“你别生气,我听话就是了。”


    谢玄幸回眸,却并非看她,而是落在那只攥住自己广袖的手指上。


    皇家供养的金枝玉叶,手指上绝不会生出什么冻疮,更不会亲自捉老鼠采摘木天蓼,用世俗看不上的手段为自己或旁人谋求什么。


    人生来便有天堑之别,她说的对,他劝她做妾,何尝不是一种见人下菜碟的虚伪。


    “芸安,”谢玄幸抽回被拉住的袖子,“从今往后,不准再欺凌任何女子。”


    此话不似玩笑,芸安郡主立即乖巧点头,“我记住了。”


    但心里咂摸的却是,太子哥哥以前从不在乎这些小事,今日是怎么了?是严子葳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个看上去就不安于室的狐媚子?


    载着三人的马车返城而去,谢从霁蔫哒哒地缩在角落,就这样离开了?他不甘心,但又有什么办法,人家都明言拒绝了,他怎好再做纠缠?


    愁闷了好一通,回过神,才发现车内除了皇兄,不知何时上来了个裴芸安。


    她正黏在皇兄身边,咬了一口金乳酥,亲亲热热地将点心送至处理公务的谢玄幸唇前。


    “这个好吃,太子哥哥尝尝吧!”


    嗓子甜得要腻出蜜来,谢玄幸差点反胃,皇兄那样节欲清冷的人物,就算喜欢她,也断不会用下她吃过的东西。


    果然印证他所想,谢玄幸拂开点心,眼皮都没抬一下,“拿开。”


    芸安郡主一下子不乐意了,嘴撅得能挂油壶,谢从霁险些没忍住发笑,就被看过来的裴芸安瞪了一眼。


    笑什么呢你!她用唇语恶狠狠道。


    皇嫂是他招惹不起的人物,谢从霁敛住笑意,趁谢玄幸的心思用在政务上,仔细端详起而今这个皇兄。


    两年前的皇兄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总是含笑奕奕,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是整个朝堂乃至司天监都认可的下一任明君,正映衬他的表字——善生。


    可惜,自从去了北疆,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寡言少语,不再呼朋唤友纵马游猎,友情亲情爱情全都疏离淡化,最常去的地方也变成了朝天宫的燃灯阁,谢从霁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有时他看见皇兄在神策大营的练场上与士兵赤手空拳搏斗,贲起的肌肉伤痕累累,那双漆黑双眸里则沉积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幽晦色调,和从前那个谦谦君子判若两人。


    谢从霁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谢玄幸只会沉默相对,没办法撬开他的口。


    谢从霁也曾想过能否让皇兄的心上人改变这一切,但连裴芸安都无法做到的事,看样子不会再有别人了。


    **


    凌氏提着食盒,半个身子探进太清宫,见沈清灵正跪坐案前抄写经文,刹那间大喜过望。


    “清灵,累了吧?看阿娘给你炖了什么。”


    文火熬制了两个时辰的红豆羹端上桌案,凌氏慈祥得仿佛从前种种都不曾发生,声音更是轻柔得仿若鹅毛。


    “入夏了,红豆羹能清热解毒。再者你连日伏案用功,眼睛劳累,不宜荤腥,甜糯的羹汤才是上选。”


    沈清灵落笔的手一顿,奇怪地瞧了她一眼。


    凌氏决定从即日起修复与沈清灵的关系,连太子殿下都为了她惩罚柳稚,可见她早已不是池中物。


    于是就算迎着她怠慢的态度,仍然堆笑道:“乖女儿,阿娘的一片心意,快趁热用下。”


    “娘亲,”沈清灵慢吞吞道,“我对红豆过敏,伴星苑从不送进沾有红豆的膳食,我以为您知道的。”


    凌氏的笑意瞬间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