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的还击

作品:《万人嫌真千金重生后

    抵达朝天宫时暮色越渐昏寐,侍者躬身打起八角琉璃灯,谢从霁贴心地扶着沈清灵下了马车,不忘提醒她当心脚下。


    沈清灵不着痕迹地收回胳膊,“多谢世子相送,则愿道长还在等我回去坐禅,民女先行告退。”


    少女柔若无骨的手臂像一只狡猾的小鱼般挣脱谢从霁的手掌,他霎时感觉掌中空落落的,那股心如蚁挠的感觉又出现了。


    “别呀,”跨去一步拦下沈清灵,“本世子送佛送到西,再说太清宫和燃灯阁顺路,举手之劳。”


    绝不能跟他并肩出现众人眼前,尤其她已向则愿道长禀明心意,若再与谢从霁纠葛不清,只会对她今后的路有弊无益。


    沈清灵打定主意,“世子,我想同您借一步说话。”


    谢从霁爽快答应,走到枝繁叶茂的桃树下,萤火飞舞,正对面的沈清灵分明还是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庞,但谢从霁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她收起了在小巷前被一双不值钱手套感染的生动神情,面对他时,通身的气质都变了,再度变回了一块捂不热的冰。


    “世子殿下出身皇族,而民女身如微尘,能得世子赏识,民女感激不尽。但民女与世子云泥之别,但恕民女不能从命。


    越听她说,谢从霁胸腔闷得越厉害,哪个女子见了他不是眼巴巴地往上扑,偏偏沈清灵对他的好视而不见,甚至和他待在一起时都浑身不自在。


    “本世子既喜欢你,就不会在意你的出身,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我呢?”


    话中怨念溢于言表,沈清灵第一次后悔重生后费尽心思打造自己的外貌,每日不断的牛乳药浴、从头到脚搽得仔仔细细的香膏、各种调理功效的汤汤水水……


    日复一日的繁琐,都是为了拥有一副拿得出手的皮囊,怎料它没能让她成事,却先给她带来这样一桩麻烦。


    头顶那道含怨的眼神还在紧盯着她,沈清灵心中有了决断,再抬眼时,水凌凌的杏眸越发坚定黑亮。


    “因为我心里有人了。”她回答。


    谢从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人了,磐石无转移。”


    谢从霁先是惊诧,随后立即否定她的说法。凌氏告诉他沈清灵行踪时还特地呈禀了沈清灵的背景,她是宣平侯府收养的沈氏旁支族女,寄住侯府后从未与任何外男有过交往,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如今她说她心有所属,无非是个托辞!


    谢从霁难免生出被欺骗和愚弄的不快,“那你把他领到本世子面前,本世子便成全你们。”


    沈清灵半晌没有回应,谢从霁以为她心虚了,谁知她终于启唇,语气里并没有非常伤感或者不忿,只是低落。


    “民女也想将他带到世子面前,但他已经死了,连尸首都没能找回来。”


    这个消息对谢从霁而言无异于当头棒喝,他从未想到人已经没了这一层,复又忆及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混账话,他倏地冒出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耻感,整个人臊得无地自容。


    “这、我……他怎么会……”被少女静寂荒凉的双眸望着,谢从霁气恼自己怎能这般嘴笨,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只好闷声道:“抱歉,我不知道。”


    “世子不必抱歉,民女多谢世子体恤。”沈清灵膝盖福了福,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谢从霁下意识唤住她,一长串话脱口而出:


    “人总要往前看,你不能一直为了逝者守身。我知道你寄人篱下,同宣平侯夫妇不亲近,否则也不会那般珍爱陌生人所赠的一双手套……清灵,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


    如果是前世,听见这样一番温言软语,那个缺爱孤独的少女定会泪洒当场。而重生后的沈清灵心如死灰,她不再付出真心,也不再相信任何人的真心。


    于是谢从霁看见她无动于衷,只礼节性地牵了下唇,“世子值得更好的,就此忘记民女吧。”


    “殿下。”子规走进燃灯阁,“世子被沈姑娘拒绝了,现在正将自己关在厢房里生气。”


    谢玄幸垂覆的眼睫轻抬,颞部穴位上深深插入的银针也随之晃动,医师李括连忙弯腰扶住银针。


    待银针平稳,谢玄幸才慢慢道:“情圣也有失意的一日,由他去吧。”


    子规接着呈上一封印有漆戳的信件,“殿下,宫里来信了。”


    是裴贵妃的手书,谢玄幸快速扫视信中内容。


    原来裴芸安大闹太子良娣采选宴的丑事传开了,本来前两个月都瞒天过海,孰知被国子监严祭酒捅到羲晋帝面前,陛下大怒要拿裴芸安问话,而裴芸安却不知所踪。


    裴贵妃在信中让谢玄幸结束在朝天宫的代父祈福及针灸疗程,明日启程回宫。


    烛火吞噬白纸黑字的信纸,微弱的光影在谢玄幸眼前跃动,他的凤眸就像朝天宫的暗夜一般,幽如寒潭,异常安静。


    十万火急命他结束针疗回宫又如何,难道陛下会因此召见他吗?


    翌日清晨,看见一件件箱笼被下人搬上马车,当真要和朝天宫告别了,谢从霁顶着一双肿起来的眼泡哭诉道:


    “皇兄,女人好坏,她的心是铁石铸成的吗?我哪点不好?身份高贵,芝兰玉树,出手大方,后宅妾室全都如同姐妹般相亲相爱……那么多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美人,为什么我偏偏中意她呢?”


    谢玄幸被扎针时没体会到疼痛,眼下谢从霁滔滔不绝的控诉灌入耳中,他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忍无可忍打断道:


    “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女人罢了,要死要活的像什么话?”


    谢从霁更委屈了,“皇兄,这两年来你只会呵斥我,你根本不懂我!”


    说罢,咻的一下就朝山下跑去,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世子又开始冲动行事,子规感受到自家殿下的担忧和无奈,拱手道:“属下去追世子殿下。”


    每回谢玄幸来到朝天宫都是轻装简行,子规追下山后,他身边便没了随从,于是信步走上鹅卵石小道,朝山下暂置良驹的马厩而去。


    才刚走近太清宫附近的柳林,忽然听见一道尖酸的、令人皱眉的恶毒讥讽。


    “你昨天不是因为攀上了成王世子而傲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怎么今日世子就动身离开,且没有把你带走,也没来知会你一声呢?”柳稚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句句穿耳而过,这点嘴上挖苦,完全伤不了沈清灵,也根本不想搭理。


    但她既然提及昨日,昨日林杳儿被欺凌得惶恐流涕的情景浮现脑海,沈清灵冷嗤一声,流畅地反唇相讥:


    “你说我傲是因为攀上成王世子?错了,我傲是因为从未把你放在眼里。如今则愿道长偏宠于我,成王世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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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于我,只需我点个头,他就即刻迎我入府,可惜我不愿意。而你呢?连被柳姨娘收养膝下都是使尽浑身解数才求来的,你想倚仗侯府的门楣谋划婚姻,可是腆着脸参加了那么多宴席,有哪个勋贵男儿理会过你吗?”


    柳稚从不知晓沈清灵何时竟对自己了如指掌,她气得直哆嗦,“放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或许我卑如蝼蚁,但你呢?”沈清灵字字摧心,“你连蝼蚁都不如。”


    柳稚肺都要气炸了,“你这样歹毒,大家终有一日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沈清灵不咸不淡道:“那又如何?总好过根本就无人在意你。”


    柳稚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恰在这时,一道清疏的声线由远及近,高大俊朗的男子缓缓现身。


    “真是精彩。”他说。


    “太子殿下!”柳稚仿佛见到了救星,莹莹含泪的双眼乞求地看着他,无声哀求他为自己做主。


    然而谢玄幸一个眼风都没有分给她,定定凝视别过头的沈清灵,“虽然沈姑娘不愿赴孤的私宴,但眼下有一件事,孤不得不同你说。”


    什么?!沈清灵曾拒绝了太子的私宴邀约,柳稚心凉得透底,可恨!可恨!她凭什么有此机缘?!


    谢玄幸都当面开口了,沈清灵再难以拒绝,她迈着见阎王的步伐跟过去,始终垂着脑袋,甚至没注意他何时停下脚步,差点就撞在了他身上。


    还好她反应迅速,一连退后三步,警惕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谢玄幸思绪纷纷,她是他头一个看不明白的女子,分明不是胆怯的性格,他也从未说过什么重话,为何从第一面见到他,就好似见到可怕至极的洪水猛兽?


    眼下也是一样,一退退三步,难道他会生吞了她?


    罢了,可能天生相克,日后不再召见她便是。


    “孤听你说,只需你点个头,成王世子便即刻迎你入府?”


    沈清灵抿了抿唇,“成王世子并未这般承诺,是民女夸大其词。”


    “何必惺惺作态,你很清楚,从霁钟情于你。”


    沈清灵不接话,一时之间只有晨风拂动柳叶的窸窣声。


    谢玄幸很纳闷,刚才她还能说会道都快把别人惹哭了,结果现在又变成哑巴。


    “你有设计曹修媛母女搬离三仙阁的前科,其实孤并不看好从霁纳了你,但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从霁虽桀骜,但绝不亏欠后宅女眷。你在宣平侯府的处境欠佳,不如多考虑几日,以免往后追悔莫及。”


    一番说辞听得沈清灵心里直窝火,止不住心底沸腾的恼怒,猛地抬头用目光刺向他,还击的语气也变得毫不客气。


    “太子殿下,成王世子是您的堂弟,您偏心他,但我没有自己的意志吗?为何要受你们摆布?您说了那么多,看似为民女考虑,但实际呢?您会劝说出身豪门的贵女去给登徒浪子做妾吗?”


    清脆带怒的话声一气呵成,谢玄幸显然没料到会迎来她劈头盖脸的反问,他连一丝被触怒的不悦都没有,秾丽俊颜只有怔然和意外。


    沈清灵情绪仍有些激动,胸口一起一伏,她豁出去了,她不想再在他面前做低伏小,即便谢玄幸一怒之下要惩治她,她也认了。


    然而谢玄幸定云止水般冷静,良久,他垂睫温声道:“是孤考虑不周,冒犯了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