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成王世子
作品:《万人嫌真千金重生后》 出关后,曹修媛听说几天前选嘉公主被突然冒出来的老鼠吓坏了,对女儿好一阵心疼。
沈清灵很快得知曹修媛将带着选嘉公主搬离三仙阁躲避鼠患。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在经历波澜起伏后,沈清灵由衷感到安心般舒了一口气。
搬家那日,她也来到三仙阁帮忙,手背掌心还残留着药水反应后没有完全消褪的淡红色,显得有些狼狈滑稽,但她并不在意,脸上洋溢着夏日清泉般纯粹的浅笑。
这微笑让专程来找她的谢从霁看傻了眼。
“美人,原来你是会笑的啊。本世子还以为你跟皇兄一样,成日板着个脸,早就不会笑了。”
说着,他二话不说夺走沈清灵手中抱着的粉彩花瓶,曹修媛和选嘉公主看得一愣,“成王世子?”
“正是本世子。”谢从霁广袖一拂,华丽繁复的绣纹耀熠生辉,招呼沈清灵道:“美人,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沈清灵微怔,本就浅淡的笑意缓缓敛去,她摇摇头:“世子殿下,您别打趣我了。”
自从那日燃灯阁惊鸿一瞥,谢从霁便对沈清灵展开攻势,丝毫不顾朝天宫远离红尘的戒规,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般黏在她身边,惹起了自上而下好一通注意。
“怎么会是打趣呢?本世子是真心实意的。”谢从霁不依不饶,“我喜欢看见女人笑,更喜欢看见像你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笑。”
沈清灵在心底蹙眉,谢从霁的风流滥情她在前世便有耳闻,偏偏他是镇守北疆的成王的独子,身份贵重,谁能阻拦他追逐风月?
“本座看出,成王世子对你情有独钟。”
傍晚,太清宫燃起烛灯,则愿道长打坐参禅的影子无限拉长,沈清灵站在阴影之中,静静聆听教诲。
“红尘多烦扰,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就像你去过的那片木天蓼,曾经跨越门楣互许终身又如何,最终不还是一场冤孽。”
沈清灵凝神细思,猜测道长是在怜惜先皇后。
鼎式铜炉里的降真香袅袅萦绕,则愿道长让沈清灵上前一同跪香,烛光热融融地映亮少女的侧脸,则愿道长微微转头看向她。
虔敬、恳切、至诚,若无崇道之心,怎会在妙龄年华与青灯常伴。
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注视,沈清灵俯身一拜,脑中跑马般忖度为何则愿道长会毫无征兆地向她提及秘而不宣的先皇后往事。
跨越门楣互许终身,最终却徒留一场冤孽……是提点她齐偶非大,不要自负地接受成王世子的示好吗?
“道长所言,清灵铭刻于心。清灵从未有过高攀贵门之意,唯愿觅得一诚善良人,相互携手,共此一生。”
“很好。”则愿道长扶她起身,“好极。”
“瞧,快瞧,成王世子又追着沈施主去了。”山间林荫石道下,三三两两的女冠驻足眺望,“其实称得上郎才女貌,沈施主这样欲拒还迎多没意思,不如爽快点从了世子。”
“郎才?你愿意跟着成王世子那样后院莺莺燕燕十来个的男人吗?”有人不忿。
“他是世子,妻妾众多再正常不过,又不是谁都像太子殿下那样,心里只有青梅竹马的芸安郡主。”
细碎的议论声随风飘下,传到正往太清宫赶去的凌氏和柳稚耳中。
那个灰头土脸找回侯府的沈清灵已经不同往日了,受则愿方丈赏识、被太子单独唤去、又被成王世子大张旗鼓示好……
凌氏心里复杂纠葛,那个怯生生的乡野丫头是从何时开始蜕变,从何时超出她的想象的?
不同于凌氏的五味杂陈,柳稚低哼了声,“成王世子见一个爱一个,沈清灵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住嘴!”见她还不长记性,凌氏脸色阴沉得可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由得着你来挖苦清灵?”
“嫡母……”柳稚惊慌失措,分明昨日嫡母还和她一齐大骂沈清灵张狂悖礼连母亲都敢拒而不见,怎的今日却维护上了那个人?
“稚儿没有别的意思,稚儿只是生气二姐姐三番五次不见嫡母,她攀上了成王世子,是不是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了?”
“她敢!我现在就去找她!”
沈清灵像以往一样执笔誊抄藏经,则愿道长今年花费好一通精力整理经书,将年久发黄的藏书分散给座下各弟子重新誊写,现在则收了回来,全部由她包揽。
即便沈清灵并无入道之心,她也不得不承认,经文能够抚慰人心,带来一种奇异的宁和。
让她暂时忘记被谢玄幸识破后,对二人手段力量之悬殊而产生的焦灼;也能让她暂时忘记谢从霁的叨扰。
尽管则愿道长下令让弟子阻拦谢从霁出现她面前,但外头将她和谢从霁放在一起的传言愈发有鼻子有眼,不能再任其发展,她必须尽快出手,终结此事。
“世子殿下,沈施主随则愿道长念经闭关了,短时间内不会现身,您还是先回去吧。”
“本世子每次来都是这套说辞,我见她一面怎么了!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世子殿下消消气,太清宫到底是则愿道长的寓所,不如这样,待沈施主出关,弟子马不停蹄为殿下通风报信。”
外边传来的吵嚷声终于平息下去,沈清灵不解谢从霁为何如此执着。
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谢从霁本心并不坏,只是父亲镇守北疆,母亲早逝,即便独享成王府的荣华富贵,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想用桀骜张扬的行事博取注意罢了。
其实他内心是善良柔软的,甚至还代谢玄幸向她道歉。
“皇兄虽然总是摆着张臭脸,嘴巴毒死人,耐心也很少,但从来不做恃强凌弱的事。那日你被他欺负哭,我质问过他了,他说曹修媛母女搬离三仙阁了,他之前对你的揣测或许存着误会,想邀你于二十日前往凤池楼赴宴呢。”
谢从霁啧啧称奇,“若非皇兄心里只有芸安郡主,否则我才不会转达他的邀约,万一你被他看上了怎么办?那本世子岂非痛失所爱?”
这个人又开始满口胡言,沈清灵简直无话可说,谢从霁却仍自顾自地喋喋不休。
“不过,美人还是别去赴约为好。芸安郡主是个大醋坛子,若被她发现你出现于皇兄身边,她非得撕碎你不可。”
“世子殿下放心,我不会去的。”她不想再看见谢玄幸。
誊抄经文的时间有些久了,思绪难免发散,沈清灵放下羊毫笔慢慢起身,一边转动手腕,一边向侧方窗棂而去,打算透透气再继续誊写。
才走到窗边,就隐约听见咄咄逼人的质问声,再一细听,又是阴魂不散的柳稚。
“你知道我这双绣鞋花了多少银两吗!你给我踩得这样脏,必须原价赔偿,否则别想走!”
“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急着上山,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身,所以才不小心踩到你……”
“你毁了我的鞋子还倒打一耙,难不成我后脑勺长了眼睛,故意转身讹你吗!”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要不我和小姐先换鞋穿吧,我把小姐的鞋子洗干净还给小姐,那个脚印我一定洗得掉……”
“谁要穿你的破鞋!告诉你,必须赔偿我,五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柳稚又在刁难人,沈清灵忍不住厌烦,顺着隙开的殿门看去,一粗布裹身的少女满脸通红,被指着鼻子辱骂了一通,却还在低声下气地乞求通融。
“求小姐行行好,我上山是为生病的阿娘求一道平安符,五两银子太多太多了,我们家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
少女柔弱凝泪的杏眸神似沈清灵,柳稚几乎将她等同于那个人,狠狠出气道:
“你们家谁生病关我什么事?你毁了我的鞋,你必须赔偿,别想抵赖!”
周围人碍于柳稚气势汹汹,都不愿上前引火烧身。粗布少女惶然无助,急得眼泪直掉。
心里一阵阵绝望,蓦地,看热闹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小径,水光朦胧的视野里走来一位美得令她忘记了呼吸的绝色少女。
“柳稚,闭嘴。”少女清脆利落,乌黑潋滟的美眸冷冷睇去。
“沈清灵!你算什么东……”柳稚正反唇相讥,一个巴掌冷不防挥在她脸上,鲜红的五指印记在颊侧浮起,挨了耳光的部位火辣辣地疼,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凌氏不知何时闻讯赶来,纵使挥去巴掌阻止她大放厥词,仍气得额角青筋若隐若现,“屡教不改,有你这样对二姐姐说话的吗?
柳稚颤抖的手捂着泛红的脸颊,双眼含泪,“嫡母,是二姐姐先骂我闭嘴的。”
“以长训幼,有何不对?”周围这么多人,一个不慎宣平侯府苛待沈清灵的消息就会传至成王世子耳中,凌氏恨透了不知轻重的柳稚,更加冷怒道:
“去向你二姐姐道歉。”
几日不见,凌氏竟变得维护起她来,沈清灵微微诧然。
柳稚终于意识到沈清灵今夕不同往日,她低垂着头,掩去眸底怨念,“二姐姐,是稚儿口不择言,求二姐姐原谅稚儿。”
“你应该向这位姑娘道歉。”
柳稚怨忿更甚,沈清灵凭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个穷酸女子与她有何干系?沈清灵就是仗势欺人,刻意找霉头施加报复。
然而凌氏的威压笼罩身畔,柳稚不得不略一转头,声音低不可闻:“算我倒霉,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确是我踩到小姐的绣鞋,是我的不对。”
柳稚白了她一眼,衣着简朴的少女无所适从,微微抬起脸颊,看向如同救星的美人,“小姐,您别因为我与家人伤了和气。”
沈清灵眼睫微垂,自始至终平静的目光在看清简朴少女模样的那一瞬,惊澜顿生。
悲切和惊喜直教沈清灵心口热得厉害,是她,林杳儿,竟然是她!
“各位道长施主,事已解决,一场误会,大家都散了吧。”收拾完烂摊子,凌氏笑容可掬地招呼围观众人,“让大家见笑了。”
“同为姐妹,沈施主端娴有礼,妹妹却得理不饶人,真是天上地下。”
“是呀,连姐姐都敢骂,如此家风,啧。”
凌氏听着四下议论,面子有些跌份,干笑两声:
“清灵,先前成王世子来找你,我听见道长说你闭关了,现在你出关了,是不是再请成王世子过来?”
“不。”沈清灵轻轻牵起林杳儿的手,“我要陪着这位姑娘。”
层层叠纳的泛白荷包里掏出少得可怜的铜板,林杳儿怯怯地递出铜板,“道长,我要一枚平安符。”
仅仅五枚铜板,在金陵只勉强买得到一碗素面,又怎可能在朝天宫这等皇家道观买下平安符?
道长正要拒绝,忽地看见林杳儿身边的沈清灵,则愿方丈最偏宠的俗家施主,正朝他眨了眨眼。
“好罢。”他取出平安符递给林杳儿,“这枚给你,前不久才开过光的。”
林杳儿浑然不觉沈清灵与道长暗中达成的协议,她看见精致得有如皇家之物的平安符,杏圆的眼睛雀跃明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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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道长!阿娘一定能好起来。”
下山路上,身边自始至终陪伴着一位仙女般的美人,林杳儿受宠若惊,时不时偷瞄她一眼,然后飞快收回目光。
“小姐,您留步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我可以送你回家吗?这里有我不想见到的人,送你回家,我正好躲避她们。”
原来如此,林杳儿点点头,“当然可以!”
沈清灵赁了一架马车,伸手将林杳儿拉了上来。
第一次遇见这样人美心善的贵人,林杳儿又才受了一通委屈,现下坐在舒适宽敞的马车里,心中大石落地,慢慢开始向沈清灵倾诉起来。
“今天四月二十,是我阿娘的生辰,我听街坊邻居说,在病人生辰时去求一枚平安符,病人就能康复如初。”
“我绝对没有故意去踩那位小姐的鞋子,只是时间太着急了,如果天黑前我还没有回家,阿娘一定会下床找我,她就会像上次那样病得更加严重。”
林杳儿抹起眼泪,沈清灵拿出丝帕给她。凝视着她那双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眉眼……原来林杳儿在进入东宫当侍妾前,过的是这般日子。
入了城门,林杳儿家住的街巷太过逼仄,马车驶不进去,只能在外边大街将二人放下去。
天际晚霞流动,旁边的凤池楼饮宴正兴,旖旖丝竹缭绕街头。
林杳儿七拐八拐,将沈清灵请入一座偏僻简陋的小院子。虽然自己的家窄小偏僻,和一街之隔的凤池楼相比天上地下,但林杳儿从来都不觉得缺了些什么,这里有娘亲、有阿兄,已经足够了。
然而当藕粉裙裳的少女弯腰进门时,林杳儿骤然生出窘迫,和这位帮助自己的贵人相比,他们的家好像真的拿不出手。
“你们养着小苍兰。”沈清灵眸中光影闪烁,看见木桌上陶土罐子里插着满满一捧色彩斑斓的花朵,语气是掩不住的喜欢。
林杳儿的自卑和羞窘一下子烟消云散,“是呀!阿娘和我最喜欢小苍兰了。”
我知道的,沈清灵唇角弯弯,我当然知道你喜欢小苍兰。前世我在文渊学宫被捉弄后回到偏殿默默流泪时,只有你,悄悄送给我小苍兰。
“杳儿,你回来了?”嘶哑的女声从卧室传来,林杳儿一听立刻甩开步子跑进去。
“娘,我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
忙碌了一通,再将沈清灵请进来,“娘,这位是沈小姐,是她送我回来的。”
沈清灵这才见到许氏,逼仄的卧房药味冲鼻,都快进入初夏了,几层厚厚的被褥却仍盖在许氏身上,衬得本就病弱的许氏更为孱弱。
“沈小姐送杳儿回来的?多谢多谢!”许氏被扶着坐了起来,脖子以下都藏在被褥里。她喝过水,嗓音略微转好,在看清沈清灵样貌时,神情明显震住。
“娘,你盯着沈小姐看什么呢?”
许氏终于惊醒,讪讪道:“沈小姐生得太美了,我在宫里伺候过的公主妃嫔都不及沈小姐半分。”
林杳儿狠狠点头赞同,“我在朝天宫看见清灵姐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像仙女。”
“朝天宫?你怎么去了朝天宫?那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吗?”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林杳儿可怜巴巴地向沈清灵求助,“清灵姐姐,娘亲要骂我了。”
“不是骂你。”许氏情急之色渐藏不住,“朝天宫的人非富即贵,万一你冲撞到哪家贵人怎么办?娘在你出门后心里一直不安生,原来你瞒着娘去了城外。”
“娘心里不舒服?”林杳儿瞬间紧张,“是不是又要犯病了?我去拿药。”
“没犯病,是被你气得,一个时辰前就自己好了。”
一个时辰前,正是沈清灵为林杳儿解围的那阵功夫,原来世上真的有母女连心这回事,沈清灵鼻尖猝然一酸。
自己无法拥有的,能看见别人拥有,也是一件幸事。
天色不早了,沈清灵还要返回朝天宫,临别时,许氏轻声唤住她,被病痛折磨的衰老眼眸看向她的手,是不掺杂质的纯粹关心。
“小小的姑娘,怎么冻疮比我这个干了几十年粗活的婆子还严重?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沈清灵茫然愣住,抬起手来细细打量,经历药水反应染上的淡红色冲刷干净,白皙的肤色露出来,却依然生有或轻或重的冻疮。
原来都快初夏了,她的冻疮还没有好。
之前从未有人关注她的冻疮,哪怕是谢从霁,他的眼神只停在他想看的地方。
方才鼻尖酸楚的感觉又来了,她发现,在林家人面前,自己的记忆和情绪在一点点复苏。
除了恨与愤怒以外的其他情绪。
离开林家时,沈清灵双手戴着许氏赠给她崭新的手套,每个指腹的位置都绣着苍兰花。大约是许氏为林杳儿做的,现在给了她。
沈清灵翻来覆去地爱抚手套,她没有抬头,因此也就没有看见街对面等着她的谢从霁。
谢从霁心跳得飞快,对面那名少女,温和、柔美,仿若眨眼之间有了灵魂,不复朝天宫面对他及面对凌氏柳稚时故作强硬的冷清模样。
好像有数万只蚂蚁在轻噬他的心,他怜惜得发疼,他想要将她揉进心里。
“清灵。”一道认真的,郑重的唤声响起,“和我在一起吧。”
沈清灵错愕抬头,映着橙绯晚霞,冷不丁撞进谢从霁酝酿着无数情绪的眼底。
与此同时,停驻在数步远处的华贵车舆掀起帘幔一角,一双凤眸循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