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婆正在中场休息。


    她也不是纯纯做慈善，跳一段，免费给路人洒洒圣水。歇一会儿，就有路人纷纷拿了银钱来找她买护身符、辟邪的香囊之类的小玩意。之前的免费行为，也算得上一种招揽生意的手段。


    李洵走上前，那神婆正拿着几个香囊供人挑选，忽然察觉到什么，朝李洵看了过来。


    这一看，便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李洵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道这果然是个有些法力的，难不成这一眼就已看出了他的困境？刚要借一步说话，那神婆却忽然归拢了东西，慌慌张跑走了。


    李洵：“……？”


    旁边准备购买辟邪物品的路人：“？”


    周围人看着神婆狼狈离开的背影，都忍不住打量着李洵窃窃私语，有些人还默默后撤了半步。


    李洵：“…………”


    他心中有些起火，你能帮就帮，不能帮拒了就是了，跑什么？


    孤看起来很像什么恶鬼吗？


    他心中不悦，面色更加阴沉。周遭人见状，退得更远了。


    ……


    等沈榶等人回来，李洵已经回到了酒楼。听过几人简单的汇报，对福昌伯府的铺子心中大致有了数，又带了几个丫鬟侍从在外面吃了饭，还听了说书，游玩了一番才回府。


    这是他们出门前就计划好的。几个丫鬟侍从几乎没有出过门，连沈榶也对这古代世界的娱乐项目充满好奇，一行人叽叽喳喳十分欢乐。


    唯有李洵因着那神婆的事一直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结果刚回府，正有人撞在枪口上。不知哪里的婆子，正在甘霖院门口和箸儿吵嘴。箸儿明显不欲与她多说，转头要走，却被那婆子带着的人围着拦住，将箸儿气得满面通红。


    “这是怎么了？”李洵被挡了路，很是不悦。


    箸儿见了李洵，便道：“这是外头采买的刘嫂子，是柳姨娘院里碧桃的干娘。上午宫里的女官刚走，柳姨娘便病了，请了太医开了方子。别的药材便罢了，说是差了一位玄参，要现出去采买，我便拨了二十两银子下去。结果这刘嫂子缠着我不让走，非让我拨五百两给她，说不然耽误了柳姨娘的病情，谁担待得起！”


    刘嫂子面上有些僵，没想到正撞上了李洵回来。不过她一直在外院做事，对之前甘霖院众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亲眼得见，并不如厨房等人畏惧，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此刻便对李洵笑道：“公子和姑娘们整日在府里不知道，这玄参好歹占个参字，价格可不便宜，姑娘拨的那点钱，只够买点碎渣的，可那哪能给柳姨娘用？若是平日饮食上节俭，用一些次品倒也罢了，药材上如何剩得呢？”她偷偷瞟了一眼李洵，故意道：“若是公子不想给柳姨娘用好药……倒可当老奴没说。”


    府里都知道柳姨娘和大公子不对付，还闹得宫中下旨申饬了伯爷，指责“庶谋嫡产”，这回算是柳姨娘斗败了，失了中馈。刘嫂子故意这样用话挤兑李洵，换了普通的大家哥儿，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报复，多半也要出这份钱。


    箸儿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刘嫂子骂：“少放屁！任他什么参多值钱，柳姨娘一副药才用三钱，便是金子做的也花不了五百两！”她从前在伯夫人身边伺候，也了解一些管家的事。二十两银子，便是成色普通的人参也够买上一截了！


    那刘嫂子却只说府里的姑娘不知道外面东西多金贵，又说柳姨娘一个妾室用不得好药也应该，只是怕伯爷怪罪，不住地偷瞄着李洵的神色。


    李洵沉思片刻，忽然问：“既然是刘嫂子，她家汉子在哪儿做事？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人吗？”


    盏儿道：“刘嫂子也是府里的家生子，她娘是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还算有些体面。后来配了府里管事，现在老两口都没了。她汉子也是外头负责采买的管事，各院姨娘、丫鬟的胭脂水粉都是她汉子负责采买的。她还有个小子，如今送在松少爷跟前做小厮。”


    李洵点了点头：“即是如此，把她和她汉子都捆了，小子也扣押起来。把她们一家住的屋子给我围起来抄了。”


    刘嫂子先听李洵问她家里情况还有些茫然，此刻大惊失色：“公子您这是做什么！便是我这张嘴说话不顺耳，您也不能……”


    李洵冷笑道：“我不能什么？你当我是柳玉拂那个傻子，这般好糊弄？”


    刘嫂子脸白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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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没打算多为福昌伯出力的，非要不长眼自己撞上来！李洵瞄了两眼身边的人，目光落在沈榶身上：“这事儿交给你去办。要是人手不够……你知道上哪儿借。”


    沈榶：“……”


    怎么又要加班……


    但他也察觉出了这里面的问题，并且明白了李洵的意思，便点了点头：“是。”


    先把刘嫂子和她带的人全捆了，关押在甘霖院的小厨房，以免走漏了风声。沈榶又拿了出府的腰牌，先和箸儿、盏儿一起去了上次抓药的那个医馆。


    比起沈榶之前抓的治风寒的药，玄参确实不便宜，但十两银子也买了三两成色上好的玄参，先拿回府去给柳玉拂那里交差。


    沈榶又顺便问了问其他药材的价格，听得盏儿一阵恍惚：“之前公子有些咳嗽，柳姨娘说几百两淘换不来川贝枇杷，不肯给。我之前以为是柳姨娘撒谎故意为难我们公子……难不成她……只是笨？也被下面人蒙骗了？”


    沈榶心道，恐怕两者都有。纵然下面人骗她药价贵，但福昌伯府又不是没钱。沈易安和柳玉拂出去看个戏都常常在玉香楼几百两上千两的挥洒，怎么给大公子几百两买药就买不起了？


    不过这些刁奴也确实骗了她。柳玉拂出身青楼，没有系统的学过管家，便是在楼里做清倌时，也不需要她亲自去采买物品，那自然是这些采买管事报什么价就是什么。且那刘嫂子说话也挺有一番技巧，知道怎么挤兑人，但凡脸皮薄一些，就要被她牵着走了。


    从医馆回来，沈榶又立刻带人把刘嫂子和她汉子刘旺儿的家给围了。


    刘旺儿正在家里和一群小管事一起喝酒。半下午的，一个个都醉得东倒西歪。沈榶带人过去，略想了想便以防止走漏风声为由，干脆将这些人都捆了，全关在柴房里。又让人以刘嫂子的名义把他们的儿子从沈松那里哄了出来，也关了起来。


    他们夫妻二人在府里都有些体面，儿子也在唯一的少爷跟前伺候，分得了一个单独的小院。此刻推开门进去，里面的东西竟无一不精致，被褥的面料摸着竟比甘霖院里的还要好些。


    就在这个三间房的小院子里，竟然抄出了七千两的银票，并一匣子金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