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缚雪

作品:《缚雪聆她

    明明听见包厢内的脚步声渐近,但明越却瘫倒在地,努力压下喉间即将溢出的尖叫声。


    方才她听到的话,仿若无尽梦魇般在她耳边回响。


    原来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都在与一个最想要她命的人同行。


    她最大的威胁,竟然一直以不同的身份,留在她身边。


    而她在一炷香前,还在与那人朋友般吵闹。


    她早该想到了,除了那位,还有谁能一举灭掉龙虎门,将她从上百匪徒中毫发无伤地救出。


    他能在血流成河的困境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巨大无声的恐惧瞬间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她无助地抬头看向即将打开的屋门。


    “你在这儿干什么?”


    徐吟寒低眼,少女似还酒醉未醒,眼神迷蒙,衣裳凌乱地坐在地上,歪头盯着他看。


    他想到什么,眉梢一扬,“你都听到了?”


    若是听到了,他也不必再与她无趣地虚与委蛇。正好,他也很久没有折磨过一个人了。


    黑暗中,他眼底闪过一片轻狂的猩红,缓缓屈膝蹲身,他的指腹抵住她的下颌,沿着颈线到达她脆弱的喉间。


    掐紧,再用力,让她窒息,让她痛苦地死去。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嚣,在他收紧力道时,两只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他手臂。


    徐吟寒一顿,掀眼便撞进那双无辜的眸中。


    果酒的香气在他们极近的距离间徘徊不散,少女眼中醉意深浓,染着薄红的唇一张一合,气息滚烫。


    “十一,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真切的委屈,伏在他怀中轻轻啜泣,“别抛下我一个人……”


    明越雪白的脖颈被他攥出一圈圈醒目的红痕,他盯着她朦胧的泪眼看了会儿,最后扯掉她的手站起身来。


    “付雨。”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干脆利落翻下,落在少女身侧:“主上。”


    徐吟寒:“带她回客栈。”


    付雨看了眼醉倒在地的少女,顿了顿:“主上,不是说要把她绑进上清冢楼吗?”


    徐吟寒没再解释,转身进了包厢。


    ……


    卞清痕就抱臂站在软塌边看着他回来,手里把玩着冰凉的刺刀。


    “你往常要杀要剐我何时拦过你,怎么这回连热闹都不让看了?”


    徐吟寒坐回太师椅,抬手松了松衣襟,合起双眼。


    “我听声音是个女子啊,怎么,你终于打算摘朵桃花玩玩了?”


    耳畔充斥着卞清痕不知死活的挑衅,但徐吟寒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少女从肩头垂落,又柔柔痒痒地拂过他手背那绸缎似的黑发。


    脑中闪过的一道刺耳的铮鸣,霎时便打碎了这些场面,徐吟寒睁开眼来,目光微微一僵。


    “但是,你身上竟然没有血迹,”卞清痕有些讶异,“这么仁慈,可不像之前的你。”


    “你想见血,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卞清痕摆摆手道:“罢了,我也懒得管你。你让我查那个栽赃你的明府小姐的踪迹,我几日前就给你递了消息,你可有头绪?”


    徐吟寒抬头看他。


    “你在装什么,卞清痕。”


    他三言两语便撕裂了和谐到怪异的气氛,而卞清痕也慢慢收起了笑意,窗外连天的霜雪簌簌发响,两人剑拔弩张。


    也是,他们本来就不该见面,也不该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就像是徐吟寒最后通过上清冢楼的人知晓,卞清痕千里迢迢递给徐吟寒的信上,其实根本没什么消息,只有一行麻木不仁的问候。


    *


    被付雨和姜演带回秋水客栈这一漫长的过程,明越确定自己无比清醒。


    她都害怕他们会在寂静的暗夜里,听到那样清晰跳动的她的心跳声。


    还好她装醉酒装得毫无破绽,偶尔说两句似是而非的梦话就足够遮掩。


    直到他们二人把他交给常伯伯,由常伯伯扶着她进到厢房,门关上,脚步声离去。


    感觉到应该万无一失,明越立刻坐起身来,把正要给她盖被的常伯伯吓了一大跳。


    “小女娃,你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明越没时间再解释,跌跌撞撞跑下床,从柜子里掏出张包袱皮铺在地板上,把桌案上各种物件一股脑地塞进去。


    她要逃,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记得在包厢门外,少年蹲下身掐紧她脖颈那个眼神。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像全身都被锁住了般,动弹不得半分。


    她在他身上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杀意,笼罩住她全部身心。


    她只能忍住全身的颤抖,用醉酒来换得一线生机。


    那一刻,明越像是正在死亡尽头挣扎搏斗。


    常伯伯不明所以地追问:“到底怎么了?难不成你在上清冢楼刚好碰到卞清痕了?”


    现在卞清痕还算什么,她遇到的可是……


    明越停下手边的动作,郑重其事对常伯伯道:“常伯伯,你快收拾东西,我们今晚连夜赶路离开眉州,越快越好。”


    常伯伯虽然还不甚知情,但也没再多问,飞快去了自己的厢房。


    明越彻底瘫坐在地上。


    过了这么久,她心底的恐惧还是没有一分削减。


    缓了几息后,明越正打算一鼓作气收拾好包袱,忽而传来阵阵敲门声。


    常伯伯进门前一般只会敲一下,而且会立刻喊她“小女娃”,这会儿敲门的明显另有他人。


    明越将包袱塞进床底,翻身上床,用半梦半醒的声音应了句:“吵死了,谁啊?”


    “是我。”


    两个字伴随着熟悉的嗓音,如惊雷落地,明越心头狠狠一震。


    “你又是谁啊?”


    是她一贯的不讲道理还带点醉后迷迷糊糊的声音。


    徐吟寒本想直接推门而入,靠近门的手指又蜷了回去。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我睡了啊……难道我没睡着吗……”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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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吟寒勾了勾唇,“那你晚上可别做噩梦了。”


    等门外再无动静,明越火急火燎地继续收拾起包袱来。


    两人在厢房里抱着包袱一晚没睡,硬是熬到次日清晨。


    因怕被徐吟寒他们察觉出不对劲来,明越和常伯伯特意在客栈早上接待客人时趁乱溜出去。


    秋水客栈附近恰好有一车马行,还有专门的车夫送他们到十里外。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眉州地界,径直驶向远处层层叠叠的不知名群山。


    与此同时,日升月降,天光大亮。


    感受到温暖的日光从菱格窗漫进来,明越紧张的心才稍稍放松下去。


    即使天上仍然飘着鹅毛大雪,明越也没有了分毫冷意。


    毕竟比起随时都能要人命的八方幕主公,这些雪粒当真无害又纯净。


    常伯伯与她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从昨晚到现在都在等她的一个解释。


    明越正准备娓娓道来,忽而马车猛地摇摆起来,明越猝不及防向前倒去,被常伯伯及时搀住。


    “这是怎么了?”


    两匹骏马嘶鸣不止,一片混乱中,车夫慌乱无措地逃下车,高呼:“有山匪!有刺客!”


    山匪?刺客?怎么可能会截她一辆小小的马车!


    常伯伯拉开纱帘警惕打量着外面,并未见到任何匪徒的影子。


    “可能只是马受惊了。”


    常伯伯这样说着,还是下了马车和车夫一起检查马匹的问题。


    果不其然,在一匹马的马蹄下发现了一根尖利的树枝。


    “这匹马得放走,只用一匹马拉车也可以。”


    常伯伯跟车夫商讨着,从车窗探头对明越道,“小女娃,你先下来,等车夫鼓捣好咱们再出发,别急,不耽误事。”


    说罢,他便伸出手来准备搀住明越。


    然明越拂开帷裳,还未起身踏出一步,她瞥见一道冷光直指她眉心刺来。


    她忙倒向马车内壁,稍一偏头躲了过去。


    寒风凛冽,拂开她鬓边两缕乌发,在与她毫厘之差的地方振出如雷贯耳的声响。


    她余光能看到刚才袭击她的物什,是一柄长菱形的短刃,刃柄上悬挂着一条圆形的朱红流苏穗子。


    只不过离她太近,化作了捉摸不定的虚影。


    她的脊背紧贴着马车内壁,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空了一拍。


    可能是因为太大声,连马车外常伯伯和车夫的呼喊声都听不到,也没发觉此刻野马脱缰,她所在的马车已经不受控制,颠簸着向密林里冲去。


    而此时车外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马车帷裳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


    迎着万道乍泄的天光,明越一点一点辨清那人干练如松的身形,看见他被光晕勾勒出形状的脸庞,逐渐睁大了眼。


    “又见面了,明大小姐。”


    “可真是……”


    少年明亮的双眸弯作两轮弦月,清朗低靡的声音被风带着,在她耳畔振聋发聩。


    “让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