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缚雪

作品:《缚雪聆她

    执令期间不可私逃、要对我的安危负责、怕你出事前来寻你……


    明明有很多个理由在明越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不知怎么,一张嘴就是最坏的结果。


    徐吟寒显然也没想到明越会出来找他。


    姜演也来不及躲藏,更要命的是,他还得给姜演编一个合适的身份,以及他们在此处的缘由。


    垂眼思索时,他听到少女的脚步声渐近。


    油灯的光照亮他们之间的山路,明越断断续续抽噎着,还在认真看脚下的路,慢慢走过来。


    直到那束光攀上他的足尖,少女忽然捂紧鼻子,向后退了几步。


    “好难闻的味道。”


    明越顿了顿,挑着灯在徐吟寒身上寻找味道的来处,瞥见他袖口上几滴乌黑血迹。


    她睁大了眼:“血……血腥气?”


    徐吟寒:“我……”


    “你受伤了?”


    明越急促问着。她尚红着眼,眉头紧蹙,看样子就像是担心极了他。


    “……”


    徐吟寒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旁边的姜演一口应下:“对对对,我们主上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姜演连忙噤声,往徐吟寒身后躲去。


    明越这才注意到姜演的存在。


    这人没戴面具,个子比徐吟寒稍矮些,模样也更稚嫩。


    腰间也别着一把与徐吟寒两柄短刃中很相似的短刀,而且上面似乎刻着奇怪的印记……


    但夜太暗,她努力挤眼睛也看得不甚清楚。


    明越与徐吟寒擦肩而过,向姜演靠过去,正要伸手探向他腰间,手腕被徐吟寒捉住,温热而有力的手掌将她禁锢在原地。


    “是。”


    徐吟寒缓缓垂下眼,顺着她白皙的额头,对上她通红的双眼。


    “我受伤了。”


    他不知是在回她久远的问话,还是在主动提起,但是掌下脉搏的跳动声那么清晰。


    明越被他看得一愣,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下意识要抽回手。


    “你受伤了……”她转了转被他攥到发困的手腕,疑惑歪头,“受伤就受伤了,怎么了吗?”


    “……?”


    “你一个杀手还怕受这点小伤吗?而且也不是我害的,你别怪在我头上。”


    “……”


    徐吟寒扬了扬眉:“那你哭什么?”


    明越:“我又没哭你。”她又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姜演,“我还没问你呢,他——是谁啊?”


    “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


    “你怎能趁我不在私自离开?”


    “你不知道贵月楼的规矩吗?”


    ……


    面对明越不依不饶的质问,徐吟寒几乎就想手起刀落,让她永远闭上嘴算了。


    还是姜演好生解释说,他与徐吟寒多年未见,曾拜他为师,此番一路追来徵州寻他,只为了寒暄叙旧。


    明越见他无处可去,当即决定把他也一同带回衍回寺。


    无尘住持与灵澈还在寺门前等明越,坚持说要再给她复诊一遍。跟着住持走前,明越再次敲打了番徐吟寒。


    时刻护她左右。


    不可无故离开。


    有非做不可的事必得向她请示,得她准允才能去做。


    ……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明越眼神下移,这次有了寺庙的灯,她一眼便看见了他袖口的血迹。


    徐吟寒已经十分不耐,姜演见状,一直在他耳边念叨“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偏开头,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怒意。


    “还有,”少女停顿了下,道,“十一受伤了,还请住持为他请个郎中。”


    闻声,徐吟寒回过头来。


    明越自他腰间拿走其中一柄短刃,在手中晃了晃,“最后一条,不要再轻易受伤。”


    “这个我暂时没收,小惩大戒。”


    ……


    几人走后,徐吟寒和姜演跟在一僧人身后去为他们准备的寮房。


    僧人离得远,姜演便小声问徐吟寒:“主上,悬赏主拿走的不会是咱们八方幕的刀吧?”


    徐吟寒摇了摇头。


    他的两柄短刃都别在一侧腰间,明越拿走的刚好是方才杀人用的,扔了染血剑穗的那柄贵月楼的刀。


    姜演舒了口气:“幸好幸好,要拿的是咱们的,那主上您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但是您怎么任她拿啊,那可是您的刀,她说没收就没收,她以为她是谁啊!”


    姜演泄愤似的在空中挥了两拳。


    安排给他们的寮房与明越的同在西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僧人就带了一老郎中来给徐吟寒诊伤。


    老郎中也是寺庙中人的打扮,姜演焦急地想该怎么蒙混过关,没想到徐吟寒已经拿起腰间的刀。


    衣袖卷至臂弯处,他用刀划破小臂上一道暗淡的刀疤,旧伤重创,血肉模糊。


    而后将短刀藏进袖中,抬脚从碧色屏风走出,岔腿坐在床沿,面不改色对老郎中道:“上药吧。”


    姜演属实心疼自家主上。


    但这一切还是归咎于那个爱多管闲事的悬赏主!


    他站在徐吟寒身边,看着老郎中在他小臂上缠起几圈裹伤的布条,灵机一动。


    “大夫,那位姑娘如此挂念我们主……我师父,我们真的很感激她,不知姑娘素来喜爱什么样的物件,我们好投其所好,当面道谢。”


    徐吟寒掀起眼来。


    老郎中先是被这话吓一激灵,又被一道寒冽的目光锁住,扯布条的手不由抖了几抖。


    “你不用担心,我师父与那位姑娘也是熟人,只是想给那位姑娘一个惊喜罢了。”


    老郎中沉默了会儿,道:“不必如此。”


    姜演与徐吟寒交换了下眼神。


    老郎中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认识悬赏主,说明悬赏主与衍回寺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大夫可知今日她为何昏迷不醒,”徐吟寒轻慢道,“我也挺关心她的。”


    老郎中犹豫道:“这……”


    “怎么。”


    伤口已包扎好,徐吟寒站起身来,不紧不慢松开袖口,“难道这也不行?”


    “……”


    “是有碍,还是无碍?”


    ——还是她的身份涉及到衍回寺的暗探,即使无碍也要变作有碍。


    徐吟寒看着急匆匆出门的老郎中,目光寒冽如冬。


    *


    明越去往眉州这一路,本没有打算在徵州时去一趟衍回寺的。


    她设计逃婚、违背皇命、招惹是非,已是戴罪在身,与她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但她阴差阳错来到衍回寺的时候,她看着那副金灿灿的牌匾,心中难免升起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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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永远的家。


    那日与飞云帮决斗时,她已经认出了那些僧人中熟悉的面孔。他们没有直接与她相认,也是在保护她。


    被明宗源接回朝都前,无尘住持和衍回寺的僧人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当寮房内只剩她与无尘住持时,明越“哇”的哭出了声,扑进无尘住持的怀里。


    这段时日所经历的苦难与委屈像奔涌的潮水,她几乎在溺死的边缘挣扎。


    无尘住持安抚着轻拍她的背,等她哀嚎般的哭声变成微弱的哽咽,才笑着递给她干净的巾帕。


    “几年不见,圆圆怎地越发爱哭了?”


    明越一抽一抽的哭,眼泪像流不尽的清泉,不停地打湿巾帕。


    “圆圆”是无尘住持为她起的小字,连朝都明府的人都不曾知晓。


    明越缓过来,哑声道:“住持,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无尘住持敛起笑意,沉声:“逃婚不是儿戏,你能逃的了一时,可有想过往后如何生活?”


    明越垂下眼:“我想过,我已经有打算了。”


    “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究竟为何逃婚?是不想嫁进皇室,还是……”


    “我,”明越顿了顿,偏开眼,“我就是不想。”


    她想起什么,又问道:“但是住持怎么知道我是逃婚?全天下人都觉得是八方幕掳走了我,我能骗过全天下人,却骗不过住持?”


    无尘住持手中盘着佛珠,叹气道:“八方幕不会做这种事。”


    明越不哭了,倒是来了兴头:“为什么?”


    无尘住持:“因为他们的主公是徐吟寒。”


    徐、吟、寒。


    直到现在,这三个字才真正在明越这里有了意义。


    她用指尖蘸茶水,在桌案上端端正正写下这三个字。


    “这个名字,倒是好听。”


    ——如果不满天下追杀她的话,还可以更好听。


    “住持,你见过他吗?”


    她抬起头,两手托腮看着无尘住持,像个等着长辈讲故事的孩童。


    佛珠在指间停顿,无尘住持沉默许久。


    “我见过他小时候。”


    “!”


    明越只知道无尘住持收留孤儿,古道热肠,平时也无所不能,不论她有什么困难都能帮她解决。


    没想到,无尘住持居然还与这么厉害的人有些过往。


    她继续问:“那他是个好人吗?”


    说完,她自顾自道:“应该不是吧,小时候可能看不出什么,传闻他杀人如麻,坏事做尽,手上沾了血,就不是好人了。”


    无尘住持:“你倒是看得透。”


    “那你身边那个贵月楼的杀手,也就不算好人了。”


    明越惊讶道:“住持怎么知道……”


    无尘住持只是笑着看她。


    明越卸下她从十一那儿没收来的短刃,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繁复的纹路。


    “他要钱,我要他的保护,各取所需而已。”


    剑柄上缀着一颗黑曜石,与她记忆中的相差无几,但她还是觉着,好像缺了什么。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如释重负般往后一倒:“各取所需啊……”


    她嘟嘟囔囔道:“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伤得太重的话,就得她来保护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