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情愫生

作品:《青苔赋

    青苔用手托了托脸颊,胸口微微起伏,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慌乱地逃回屋内。


    她的脚步虚浮,险些被门槛绊住,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靠在门板上,紧闭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脑海中,刚才那一幕如走马灯般不断回放。


    那不经意间触碰的指尖,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沿着肌肤一路灼烧到心底,令她浑身发软。他温热的气息好像就在耳畔,低沉的嗓音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吐出的字句轻而易举地搅乱了她的心湖。


    “听澜,商听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复紊乱的心跳,可那怦怦的声响却似战鼓,敲个不停。


    她在心底暗暗埋怨自己的不争气,美色误人。


    目光落在屋内熟悉的物件上,试图借这熟悉找回几分镇定。


    缓了好一会儿,她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因用力泛白。


    青苔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动。


    她以为她对秦凌的悸动是男女之情,


    可今日抑制不住的狂跳,才向她传达,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可她也因为秦凌而欣喜。


    脑海中的小人儿却反驳,爱不仅仅是欣喜,是一场复杂的雾气,袭过来的时候让人晕头转向。


    她脑子里乱套了,只得坐在书案上拿着毛笔写,


    她对秦凌的悸动,是发觉他已长成翩翩公子的男女之别,是在她落魄时温和轻柔的怀抱,是他为她准备及笄礼物的欢喜。


    她又假设如果秦凌是自己的兄长,她觉得这几个瞬间,更多的是感动温暖。


    她对商策的意动,是游船初遇的惊艳,是与他在小巷的反复周旋,是他为她挡刀受伤溢出的心疼无措,是演武场并肩对他指挥才能的欣赏震撼,是他买的热气腾腾的包子,是她不用言说他就懂她的默契……悄然间已列出了许多。


    她也假设如果商策是自己的兄长,这些多日的相处瞬间,终究是没了出路。


    她说服不了自己,她的的确确是喜欢上商策了。


    他的才能,他的坚韧,他的柔软,他的,容貌。


    都是一等一的好。


    甚至容貌都是排在最后的,他的优点实在是多。


    青苔捂住了脸,也盖不住提到他时自己抑不住的笑容。


    青苔想到这,那他喜不喜欢自己呢?


    青苔一直觉得他冷冷清清的,作战时又认真肃杀,大多时隐忍掩着情绪,让人找不出破绽的商将军,可面对她的时候,却总带着浅浅的笑。


    他笑起来是最好看的,有他母亲一样的柔和。


    他对她很好。


    ——


    他对苏霁川也很好,对他的士兵也很好。


    青苔眉头微蹙,旋即舒展,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她又收拾收拾把桌上涂画的宣纸揉皱扔到纸篓一旁。


    什么结果都无所谓。


    其实她不在意他的喜欢。


    喜欢也不是什么要求回报的事。


    他是否中意于她,在他。


    她中意于他,也在她。


    他有自我选择喜欢的权利,她也能随时收回对他的喜欢。


    她会将意动和感激一起给他,


    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很值得喜欢的人。


    青苔敛开笑颜,缘分之事,常由天定咯。


    次日破晓,晨曦才刚刚在天边晕染开一抹微光,青苔便已利落起身,收拾妥当。


    她仍身着一袭素色衣裳,发丝整齐束起,神色间透着几分归心似箭的急切。踏出房门,只见商府的暗卫们早已身着便装,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


    “姑娘,一切准备就绪,可随时启程。”


    青苔微微点头,目光在这熟悉的庭院中匆匆扫过,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来的时候,满心忐忑,一路波折不断,惊险重重,仿若在迷雾中艰难摸索前行。


    而此刻,要踏上归途,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不舍。


    行至府门口,商珏也赶来送行,他面容和蔼,眼中满是关切,温声道:“青苔此去,一路保重。若在霖景有任何难处,吩咐暗卫即可。“


    青苔眼眶微微泛红,轻声道:“多谢商叔这些日子的照拂,青苔没齿难忘。”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暗卫骑着高头大马,将马车严密护在中央,悄无声息地朝着霖景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护卫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山林间偶有鸟鸣,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却丝毫没有打破这份紧张有序的行进节奏。


    与来时不同,此番道路平坦顺畅,再无山贼劫道,亦无黄沙漫天。


    马车轻快地行驶在官道上,青苔透过车窗,望着沿途一闪而过的风景,思绪飘远。


    回到霖景,又将面临新的境遇与状况。


    直到马车在一处幽静的小巷深处缓缓停下。她好奇地撩起车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朴雅致的宅院,朱漆大门紧闭,两侧石狮子威风凛凛,虽不见奢华,却透着一股低调的沉稳。


    护卫队长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说道:“姑娘,这便是商将军吩咐安置您的地方。”


    青苔下了马车,随着护卫步入宅院。她来过的,想来是商策的手笔。


    穿过曲折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精致的庭院出现在眼前。正房宽敞明亮,屋内布置简洁却不失温馨,一应家具俱全,窗明几净。


    青苔心中一动,商策如此细心安排,提前差人修整宅院,暖意悄然涌上心头。


    她在屋内的雕花梨木椅上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原本因一路奔波而略显松散的神情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


    此番回到霖景,首要之事便是寻到左正道。但诸多阻碍横亘在前,其中最棘手的,便是自己不便公然露面。


    片刻后,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开始飞速运转,思索着可行之策。


    左正道此行在霖景高调,如若开门见山,定然暴露,她甚至还不知是何等人物顶替了苗县令的位置,此人是否可信,又或者是魏党安排的人。


    她微微蹙起眉头,秀美的双眼迅速扫视着屋内的每一处角落。


    突然,青苔目光定在墙上悬挂的一幅霖景城地图上。


    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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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步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起来。地图上,霖景城的街巷、坊市、府邸被清晰标注。


    她咬了咬下唇,心中暗自思忖:左正道当不常出没于市井暗处,那些鱼龙混杂之地,不是突破口。


    更何况,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深入那些地方打探消息,成了摆在眼前的难题。


    青苔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想着,或许可以利用这宅院的隐蔽性,暗中联络一些可靠之人。


    可又该如何确保这些人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更要避免此人是魏如衍安排在霖景的呢?


    这一系列问题,如连环锁般,亟待她解开。


    每一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成型,又迅速被她自己推翻。


    青苔在屋内踱步的脚步猛地顿住,脑海中灵光一闪,骤然照亮了她混沌的思绪。


    她双目瞬间焕发出熠熠光彩,喃喃自语道:“我竟把他给忘了!”


    谢惊鸿知晓她还活着,这在如今局势下,无疑是极为关键的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与魏如衍并无交集,这就意味着,从他那里获取消息,或者借他之力寻找左正道,便不会轻易卷入魏如衍那错综复杂的势力网中。


    青苔越想越觉得这是当下的绝佳办法。


    她记得,谢府从商,在霖景城的人脉不算广,却都是些实打实、能派上用场的关系。


    若是能说动他帮忙,寻到左正道的概率定会大幅提升。


    问题接踵而至,该如何联系上谢惊鸿呢?


    青苔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许久,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心想或许可以利用自己身边那些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物件传递消息。


    比如,她的簪子。是秦凌送给她的及笄礼物,她一直用心保管,再不舍,此时也不得不用此当作探路的工具。


    在谢府休憩时,谢惊鸿还夸这玉簪独特。


    设法将其送到谢惊鸿常去的茶馆,以他的聪慧,定能察觉其中深意。


    此时的谢惊鸿半躺在雕花楠木榻上,身后垫着柔软的锦缎靠枕,身姿慵懒随意,仿佛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对世间万物皆不在意的闲散气息。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一只小巧的茶盏,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旋即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嫌弃之色。


    “今日这茶,怎么如此寡淡,毫无韵味,当真是失了水准。”他轻声嘟囔着,声音里满是百无聊赖。


    身旁的小厮见状,赶忙哈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莫恼,小的这就去吩咐下人重新沏一壶上等的好茶来。”


    谢惊鸿摆了摆手,神色恹恹:“罢了,左右今日也无事可做,喝什么都觉得无趣。”


    说罢,他随手将茶盏搁在一旁的矮几上,目光散漫地在屋内游移。


    恰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支玉簪。


    那玉簪通体莹润,质地细腻,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谢惊鸿原本懒洋洋的眼神,在触及那簪身熟悉花纹的瞬间,整个人陡然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