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街文明街道办？”帕里斯通眯着眼睛笑起来，“在这个垃圾山堆成的地方讲究文明礼仪吗？”


    从走道朝窗外望，天空乌云密布，雨幕加载高饱和的彩色光线。一座座废弃机械、生活垃圾、人肉尸体堆成的垃圾山像巨兽脊背凸起来的角。坂本真理子没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她就着中间的男人伸手拉住西索的手放到她颈间。


    “怎么了乖女儿？”西索眼尾上挑，嘴角向后拉，用着十分阴阳怪气的口吻，手掌漫不经心地擦过女孩细腻皮肤上的淡紫色血管。


    坂本真理子面不改色，摁着西索的手指放到她仍然在流血的侧颈：“请妈妈你先用你的母爱给我止血吧。”


    “真理子不是自己能用你的想象力止血嘛？”西索咯咯低笑，改摁为扼住她的侧颈，指尖缓缓收紧。


    “因为能随心所欲地想象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有了Cd冷却时间。”


    “……真是弱呢真理子，离开我你还能活得下去嘛～★”


    坂本真理子感觉到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粘住她的伤口，她才望向面前的金发男人：“帕里斯通先生有参加过普通的文化课考试吗？通常垫底的学生就越有进步的空间。流星街这样的地方进步空间非常大，会有一天全世界再提到‘流星街’时不再是垃圾山，而是最文明有礼的地方，所有人都将向往来到这里生活。”


    帕里斯通闻声微微睁大眼，凝睇面前这个口出妄言的女孩，美貌是她身上最不亮眼的东西，举手投足间散发的轻盈自信令人不自觉想要相信她的话。


    “如果那一天到来后，坂本小姐有什么打算呢？”他笑意吟吟地歪了下头。


    坂本真理子边拿开西索在她颈间捣乱的手，边推了下眼镜，镜片闪过白色弧光，她缓缓说：“……”


    那一刻，窗外的雨声恍若倒流回阴沉的天空，她平缓的声音飘进三人耳中。当时他们分辨不出这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直到那天真的到来后得到了令人深感她过于狠毒的验证。


    咯哒咯哒。


    全身扎满钉子的男人抱着胳膊从女孩身上挪开视线。


    正在这时，毕则夫的房门向坂本真理子敞开。而西索深深凝睇她一眼，靠到那间房间对面的墙目送她进去。


    这栋位于流星街最好的酒店房间和现代的快捷酒店很像，白色床品，没有窗户，房间过道最多容纳两个人并行走过。坂本真理子像一名庄园管家般顺从站在靠门的墙边，微微低头等待毕则夫给她下令。


    “坂本，身为秘书就要随时能察觉老板的意图，接下来怎么做你明白了吧。”


    “是，毕则夫先生。”


    坂本真理子抬头望了眼这个身材跟不倒翁似的矮个男人，转身到茶柜前烧热水，动作被毕则夫叫停。


    “你不该直接来伺候我吗？烧什么水？”毕则夫咧起嘴。


    “毕则夫先生请容我给您解释一遍，从您进到流星街以来呼吸进肺腔的废气能让您减寿起码十年，如果再进行剧烈运动就会再加十年，我是学医的。”


    毕则夫瞬间坐起身，脸色惨白，女孩的语气平淡，和他只知道捞钱的私人医生不一样，她的话听上去太有理有据，很难不让他相信。


    “那、那怎么办，可恶，这个破地方连医院都脏死了！”


    “相信我毕则夫先生，我会竭尽全力保障您的生命。”


    “好、好好好！交给你了坂本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


    “请您捂住口鼻，慢慢呼吸，不要用力，减少废气进入肺腔。”


    看到这个矮胖的男人顺从坐在座椅上，按照她所说捂住口鼻呼吸，只露出狭小的眼睛，坂本真理子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放了茶包的杯子，冲开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再放进装满冷水的洗手池物理降温。她端着那杯温凉的茶递向毕则夫，恭敬地在心口前行礼：“毕则夫先生，接下来请您喝下去。”


    毕则夫接过一口气喝完擦了擦嘴。


    “现在您有没有心慌手抖？”坂本真理子推眼镜。


    毕则夫忽然瞪大眼，肚子的肥肉颤抖，肥腻腻的双手捂紧浴袍：“没、没错，我甚至感觉浑身发冷，还有点喘不上气！”


    坂本真理子轻轻叹气：“看来真的很严重，流星街的人短寿就是因为这里常年被废气笼罩，议员们来这里都会提前找念能力者给自己屏蔽废气。您也到了一定的年纪，症状不缓解的话恐怕还没离开流星街就会……”


    毕则夫一把鼻涕一把泪抓住坂本真理子的衣角，花白的头发潦草地掉到额头：“坂本小姐！治好我！一定要治好我！”


    “您别担心，我肯定会把您治好的，只是您的身体十分尊贵，我需要先拿别人做实验，流星街很多人都能做实验体，研制药物需要的花费可能不少。”


    “要花多少钱都没问题！我很有钱！整个国家都在我的掌控！”


    “那请毕则夫先生在这份文书上签下您的名字，方便我接下来尽心尽力帮助您。”坂本真理子向毕则夫递出简洁的一张白纸黑字，“这里只需要您提供资金周转，实验出了什么事的话由我负责，不会让毕则夫先生受到骂名。”


    “好好好……”


    毕则夫看了眼几行简短的黑字，的确如坂本真理子所说，出事她背，他只需要给钱，他颤抖着手在签名横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这笔投资后，坂本真理子小心收好文书，再扶着毕则夫躺到床上，她则给客房服务打了电话，以毕则夫的名头让他们把她要的东西送过来。


    床上的胖男人时刻注视坂本真理子的动作，看她有条不紊地从门外推着一个扶手车进来，上面有各种医疗用品。她给双手消毒，戴上医用手套，拿了包针管连接药液，针管被她推了推，锋利的针尖滴出几滴透明液体。她给毕则夫的手背消毒，将针尖缓缓插进他的血管，有模有样地贴了医用胶布固定针尖。


    “打了这一针您好好睡一觉，很大程度能缓解您的外在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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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坂本真理子贴心地为男人盖好被子，将推车推到房间角落才离开毕则夫的房间。拿着那份白纸黑字的投资，她从窗外望出去成堆的垃圾山，终于可以开始她的课题研究了。


    首先得叫上她的好同事。


    “西索。”坂本真理子喊了声对墙下盘腿坐着的红发男人。


    西索低着头堆扑克牌塔，漫不经心地轻轻应了生。


    “嗯？”


    “过了今天，护送议员的任务就结束了，你该完成你答应我的事了哦。”


    “小真理子还说你不骗人呢。”西索嘴角缓缓上扬，“不骗人的话怎么可能穿着一成不变的衣服进出那间房呢。”


    “我的确不骗人。”坂本真理子口吻从容。


    她骗的可不是人。


    任何人刚洗完热水澡就喝茶很容易就会心慌手抖，加上毕则夫这种体态的人血压极度不稳，她给他打的药也只是普通的葡萄糖没有任何治疗肺部的作用。


    西索指尖转了转单薄的纸牌，抬肩歪头一笑：“要不要我告诉那个老头真理子还没做真正的医生呢～★”


    “欸，能让患者安心的怎么不算好医生呢？”坂本真理子在牌塔前蹲下，指尖轻轻一推，牌塔哗啦啦掉地。


    西索不紧不慢将地上的纸牌聚拢进掌心，低头抬眼望着面前的女孩：“真理子，街道办才我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少了耶～★”


    坂本真理子从兜里掏出一块毯子垫臀部下方坐了下来：“贵精不贵多，像你这样的好人我很难找。”


    “我有推荐的人选哦。”西索微微前倾，眼角上翘，双手交叠抵下巴，“他也是个大大的好人～★”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钉子声送来一道冰冷的气息到坂本真理子耳畔，一个从头到脚扎满金黄色钉子的高大男人坐在她和西索旁边，三人像斗地主的姿势呈现三角形对坐。


    “集塔喇苦？”坂本真理子念出钉子男的名字。


    他是众多保镖中的其中一员，坂本真理子因为他奇特的外形多看过他一眼。


    西索用头腔哼出妖娆的笑音，边给另外两人发牌，边慢悠悠说：“我要推荐的好人就是这位哦～★”


    坂本真理子闻言推了下眼镜，双手摁在大腿上，上身稍稍侧了侧。集塔喇苦的钉子脸上始终对坂本真理子扬着笑容，她能从对方耷拉的眼睛中看出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


    她之前没能仔仔细细看他的眼神，现在有机会近距离看这个人的眼神才发现他眼白发光，瞳孔坚定，身上还始终扎着尖锐的钉子，这是对他自己的锻造吧。


    有这种毅力和心性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多亏了西索，要不然她差点就错过一位人才了。


    她抬手摘下眼镜，点了点头，含着歉意微微一笑：“之前没能问候您是我失礼了，我是坂本真理子，不知道您有没有意愿加入流星街文明街道办呢？”


    ……咯哒咯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