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锁链再次哗啦啦响起，朱重六却给不出任何反应了，他的头抵在墙上，目光涣散，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二哥…”朱元璋喉头滚动，呼唤声却卡在朱重六惨白的脸孔前。


    他衣襟半散，鞭伤从锁骨直到腰际，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是将熄的炭火。朱元璋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左胸的烙伤——那里还叠着数月前的刀伤，是他被孙军俘虏时二哥为他挡下的。


    朱重六淡淡的瞥了一眼来人，瞳孔骤缩，他猛地抓住朱元璋前襟，歇斯底里地质问“朱元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为了见你经历了什么…”他泣不成声，不断地抽噎。


    “二哥，是我错了，我该早点来的…”朱元璋以为朱重六是怪他未能及时来救自己，只不断地轻声道歉，“二哥，咱们走，让大夫好好看看…”


    朱元璋一手环过他的肩背，另一只手则穿过膝弯，将他稳稳抱起，两人的胸膛隔着衣料相贴，朱重六甚至能感受到他此时的心跳。


    朱重六满脸泪痕，从几近癫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抬眸看他，“重八…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该怪你…”


    他的话断断续续，朱元璋将他抱紧，“二哥，你别想那么多了，眼下治好伤才是最要紧的。”


    李大夫的银剪悬在烛火上微微发颤。朱重六仰躺在床上，里衣褪至腰间，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和焦黑的烙铁印子。


    柳叶刀划过溃脓的鞭痕时，朱重六下意识绷紧身子。


    朱元璋皱着眉握住他的手，“二哥，忍一忍。”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下唇被咬至发白，强撑着对朱元璋挤出个笑。


    雪白的绷带从锁骨缠至腰际，李大夫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他能感到朱元璋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充满审视，如同挑剔的考官，他尽力让自己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免得弄疼这位“二哥”，双重压力下，等到包扎好伤口，他才发觉自己身上大汗淋漓，急忙借熬药的由头退出房间。


    常遇春正跪在门外。李大夫一开门正见到跪着却如同座山的常十万，吓得一个趔趄，药箱都要拿不稳。


    李大夫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朱重六又看了看常遇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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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这…不会是你打的吧？”


    常遇春“嗯”了一声。


    “常将军果真…神勇…”李大夫艰难开口。


    常遇春皱了皱眉，一记眼刀甩过来，“还不去熬药？”


    朱重六醒来时，常遇春赤着上身背捆荆条跪在床前。


    朱重六强撑着坐起身，冷笑一声：“常将军这是要学廉颇？”


    常遇春面色冷峻，嘴唇抿起，半晌才道：“元帅说我领着攻采石矶的水军是你助他收服的，弟兄们的粮草多半是你出的银子。”


    朱重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是我误会你了。”


    “是吗？可惜我不是蔺相如。”他走下床，抽出剑架上的宝剑，常遇春却一动未动，腰背依旧直如青松，一点寒光闪过，荆条捆绳应声而断。


    常遇春猛地抬头，朱重六却将那柄剑扔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你若是个好汉，就用这柄剑取了集庆，否则，新仇旧恨，你提头来见。”


    常遇春将那剑捡起，拱了拱手，“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