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还未散尽，街角一座新建的铺子上方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通达钱庄”，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


    吉时一到，账房先生手持铜锣，站在门前高台上朗声道：“通达钱庄，今日开业！凡存银者，月息一分；凡兑钞者，随到随取！”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红纸屑如雨纷飞，锣鼓队敲起欢快的调子，舞狮人踩着鼓点跃上高台，狮口一张，吐出一副对联：“财源广进通四海，信用如山达三江。”


    围观的人群中一人高声问道：“俺们这些旧钞，能兑多少银子？”


    这无疑是围观百姓最关心的问题，家里的至正钞若是再放下去，恐怕只能用来糊窗户了，若是这新开的钱庄能接手再好不过了。


    账房先生将手插进袖筒里，“至正钞一千贯，兑新钞一贯。”


    “新钞？什么新钞，朝廷又出新钞了？”


    “不管啥新钞，我看还是银子最保值。”


    “对！还是得兑银子啊！”


    百姓议论纷纷，一阵喧哗。


    账房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诸位呢，若是要兑银子，咱们通达钱庄是至正钞一千贯可兑银一两，可若是兑成我们钱庄的通达宝钞，不但可以随时兑付成金银，而且本店新店开业，到城中张记粮行、赵氏布庄等店凡用通达宝钞支付可减价一成！”


    “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能便宜啊！”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


    账房先生刚要解释，却听见人群中有人说道：“快看，是张记粮行和布庄的掌柜的！”


    “是啊！还有李老板呢！”


    张掌柜拱了拱手道：“各位乡亲，我等今日既是来贺通达钱庄新店开业，也是来知会乡亲们一声，凡用通达宝钞支付减价一成！”


    几人都是在集庆做了十几年生意的商人，说得话自然比账房先生有份量的多。


    季晨混在人群中，看着这些东家满脸笑容，心道一个个比他还会做戏，装得跟大善人似的，实际这一成让利还不是他这钱庄出。不过他们若是不来为自己站桩，通达宝钞未必能如此快赢得百姓信任。


    果然见了几位掌柜出面说话，很快人群中，一名卖花娘子挤到前排：“先生看看我这钞能不能兑成通达宝钞？”


    账房先生看着卖花娘子手中一张皱皱巴巴的至正钞，辨认一番后随即吩咐伙计兑换，朗声道：“至正钞一千贯，兑新钞一贯！”卖花娘子接过新钞，对着阳光仔细端详，见票面上的水印清晰可见，云纹精巧，终于露出笑容：“这新钞，瞧着就是好看！”


    挑担的农夫捏着几张至正钞犹豫不决。账房先生笑眯眯地招呼：“老哥，通达宝钞买米可减价一成，稳赚不赔！”农夫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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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牙，将至正钞递过去：“兑……兑了！”账房高声唱喝：“王大有，至正钞三千贯，兑新钞三贯！”


    人群响起嗡嗡议论。


    一名瘸腿老兵挤上前，颤巍巍递上私藏的碎银：“俺要存银！这可是俺攒了半辈子的棺材本！”账房当众验过成色，高声报数：“李老四，存银三钱六分，月息三厘六！”


    陆续有百姓兑换通达宝钞或是办理存银，账房通传声接连不断。


    季晨看着墙上的地图，他的手指从集庆一路北上，最终停在了用朱砂标记的节点上：大都。


    季晨知道如果要稳定集庆的物价，一定要控制宝钞发行量，而要控制发行量，则必须驱逐至正钞，使通达宝钞成为集庆的唯一流通货币。


    但是他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收购至正钞必须得赚钱，否则通达宝钞迟早会和至正钞一个下场，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大都套购物资，用这些物资来支撑通达宝钞的运转。


    季晨转身对账房先生道：“大都官府管控的严，至正钞贬值速度比集庆慢了三成不止。”他顿了顿，“这意味着，我们在集庆用“通达宝钞”收购的至正钞在大都购买物资，转手就能赚取三成利。”


    账房先生皱眉：“可到大都岂不是要经过红军刘福通的地盘，这…”


    季晨笑了笑：“我那十几万粮草可不是白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