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冉继续道：“万大人说，如今商队被府邸扣押，但并未有重目鸟被截获的消息传出，赌庄的人虽然以为交易生变，但十有八九还会继续探听消息。若是我们能扮成商队中的人，想办法与赌庄中的人接触，或许能探听出一些消息。我们掌握的信息越多，对将来击破赌庄之事越有利。”


    李寒庭半天没言语。


    那晚，莫夜寒在出城追踪商队时曾经说过，不想大张旗鼓的抓住商队。按她所想，方长冉可带领护手守卫悄悄拿下商队，将商队中的人偷偷换成护城守卫。而莫夜寒则想办法混在其中，去与赌庄之人见面，想办法获取一些消息。说不定还能抓到几个赌庄之内的人。


    李寒庭当时便拒绝了。


    莫夜寒追问原因，他没正面回应莫夜寒，只是想先跟着商队，见机行事。但是后来，行云惊动了商队的骑兽，以至于混乱之下，护城守卫不得不现身。将事情平息，又不能放走商队，只得先将人都带回了府邸。


    后来，在监牢之中，莫夜寒又对他提过一次，趁着时辰尚早，赌庄之人还未发觉什么异常时，赶紧遣人扮作商队去约定地与赌庄之人见面。


    他仍是一口回绝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万和中竟也动了这样的心思。


    他苦笑不已：“你告诉万和中，这事不可行。”


    莫夜寒并不知李寒庭为何对这计划如此排斥。她之前只当李寒庭当初拒绝自己的提议，是因她所计太过仓促。他又担心她有危险，所以才拒绝了。如今万和中也有了这样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正好可以好好谋划一下。


    她相信以万和中的能力，能将这事筹划的更加周全。没想到，李寒庭仍旧拒绝了。


    她实在想不出其中缘由，不由言开口道：“万大人既然有此筹谋，我们不如……”


    “不行，此法不可行。”莫夜寒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寒庭毫不留情的打断。


    他声音提高了些，直接对方长冉道：“长冉，你去告知万和中，此事绝不可行。想要获取赌庄的情报，另想办法便是。”


    方长冉见李寒庭几乎动了怒，忙道：“王爷，您别着急，我猜王爷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也没在万大人面前答应，只说要听听卢大人的意见。毕竟要与赌庄的人接触，这太危险了。”


    李寒庭这才抬眼。


    方长冉继续道：“我回去便同万大人说，卢大人不会同意这件事，我们再想些别的更稳妥的办法，不要这样冒险。”


    “如此便好。”李寒庭语气软下来，道，“你且看好万和中。”


    “万大人也不是莽撞的人，王爷放心。”方长冉使劲的点头，道：“哦对了，王爷。万大人之前不是将审讯莫姑娘的事交给我了吗，我已经回过他几遍了，说莫姑娘是路过的路人，与商队没有关系。万大人已经验过了莫姑娘的名帖，认定莫姑娘与此事无关了，我就送莫姑娘和您出府邸。”


    方长冉说着，将牢门重新打开，让出了通路：“莫姑娘，我把你的东西都放在门口了，胡甲一直看着，没有别人动过。”


    莫夜寒道了声谢，跟着方长冉走出牢房大门。


    李寒庭跟在身后，心事重重。


    已是深夜，府邸的大门早已关闭。方长冉引着莫夜寒和李寒庭到了府邸的偏门，将人带出去，并一路护送着他们向客栈走去。


    一路上，避讳着路人，莫夜寒与方长冉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与李寒庭之间更是无话。


    自从与李寒庭相识，虽有意见不同的时候，但莫夜寒从未与李寒庭起过争执。方才李寒庭严词拒绝她的提议，让二人之间第一次有了些许尴尬的气氛。


    李寒庭不解释，莫夜寒也不多问。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只等着这尴尬的气氛慢慢化解。


    方长冉立在二人中间，只觉得身遭空气都沉重了许多，浑身都不自在。


    好歹到了客栈门口，李寒庭叮嘱了方长冉几乎，便向客栈里走去。


    莫夜寒就要跟着走进客栈大门，方长冉突然叫住了她：“莫姑娘，行云……”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悄声道，“行云的事。”


    李寒庭见莫夜寒立在门口与方长冉交谈，回身看了一眼：“何事？”


    莫夜寒道：“长冉和我说下行云的事，你先休息吧。”


    李寒庭看了方长冉一眼，转身跳上院墙，而后落在院中，朝着客栈二楼的房间走去。


    “长冉，行云如何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莫夜寒觉得奇怪，若是行云有事，方长冉为何方才在牢中不说清楚，要出了府邸才说？


    方长冉不好意思的颔首，而后朝着莫夜寒身后的小巷指了指，道：“莫姑娘，我们去那里说吧，别让人听见。”


    莫夜寒看他如此神秘更加疑惑，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跟着他穿过巷子，来到一处僻静地。


    远离人群居所，靠近溪边的道路在深夜之中寂静非常。即便如此，方长冉仍将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只能让莫夜寒听见。


    “莫姑娘，其实是我有件事想同你说。”方长冉道，“不是行云的事。”


    这下莫夜寒更加不解。是什么样的事需要方长冉背着李寒庭与自己单独说？她实在想不到。


    见莫夜寒面上疑惑颇深，方长冉急忙解释道：“莫姑娘，你千万别误会，这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爷其实是知道的。”他说着，语气沉重起来，“我只是，不想在王爷面前提这事，而且我想，王爷也一定不会告诉你的，他大概不想让你知道这事吧。但我觉得，你要是不知道这事也不好。毕竟，王爷和卢大人都不会想让你去冒险的，他们会担心你的安全的。”


    他本性直率，却将话说的弯弯绕绕，有些词不达意。


    莫夜寒却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听他说完，才道：“长冉，你有事尽可以说。”


    方长冉点了下头，道：“莫姑娘，王爷不是觉得你的计划不能实现，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事和王爷过不去。”


    “我明白。”莫夜寒道。


    扮作商队接触赌庄意味着将要面对未知的危险，李寒庭有这样的担心也属正常。只是从前，他们行事之中也常遇到危险。李寒庭虽然担心，态度却没有如此强硬。她不明白，为何碰上了重目鸟这事，李寒庭的态度变了。


    她隐隐觉得这背后有什么缘由，只是李寒庭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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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她也不好问。如今听方长冉所言，她知晓自己的感觉没错，这背后确实有李寒庭不愿言及的原因。


    “王爷他其实……”方长冉知晓莫夜寒是通情达理之人，遂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盘托出。


    “这事说起来有些远了。”他道，“莫姑娘，你知道我是差不多五年前成为王爷的贴身侍卫的吧。”


    “嗯。”莫夜寒道，“你从前与我提过这事。”


    方长冉道：“其实，王爷的贴身侍卫并不只有一个人。嗯，我是说以前。”


    莫夜寒从前觉得李寒庭有侍兽凤鸟，又有方长冉和翼蛇贴身保护，王朝之中鲜有人能够伤害。如今听方长冉一说，仔细想来，确实不妥。


    记得她初次到北冥郡主府上时，就见到郡主身侧有不下十人贴身保护。相较之下，李寒庭身为当朝王爷，却只有一名贴身侍卫，实在有悖常情。


    “但我没和他们相处过，当初也只是在王府侍卫的择选中见过他们而已，就是我没被选上的那几次。”方长冉继续言道，“我进王府的时候，他们都被王爷遣散了。那时候，王府里一个侍卫都没有，要不是江主事苦求王爷，王爷也不会把我留下的。”


    “这是为何？”莫夜寒问道。


    “因为一个人，陆世和陆大人。”方长冉道，“莫姑娘，卢大人和我们王爷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这你也知道。其实以前，陆大人和我们王爷关系更好，他十六岁就成了王爷的贴身护卫呢。他的炽虎十分通人性，遇到烈狼也不输阵。对了，陆大人和卢大人是表亲，陆大人能成为王爷的贴身护卫，还是因为卢大人的举荐。王府里的人如今偶尔提起，都说陆大人正直和蔼，人又聪明，性格又稳重，是个特别好的人。无论王府里发生什么事，只要陆大人出面，大家就觉得这事就能解决了。虽然陆大人只比王爷大一岁吧，他当时可算是王府的主心骨了。要说王府里是不缺人才的，只是像陆大人这样能担得起大任心地又好的少之又少。所有人都说，陆大人就像王府的太阳一样，只要有他在，王府里就亮堂堂的。”


    方长冉不觉叹了口气，道：“这些都是我听来的。可惜，我没和陆大人说过话，只在第二次侍卫甄选的时候远远见过他一面。他当时还劝王爷留下我。”他继续道：“五年之前，都城出了粮商私运烈狼出城的事，抓获了烈狼的主人和商队，当时这事被直接报给了护城统领周简言大人。陆大人是周大人的学生，那时候正在周大人府上做客，无意中听说了这事。陆大人觉得有人敢私自买卖妖兽这事，如果陛下问罪，周大人必然要被牵连。他于是求了王爷和郡主，想让他们去替周大人求情。但是陛下没准，要将周大人撤官遣出都城。”


    莫夜寒道：“这事我曾听过。”


    方长冉道：“陆大人不愿周大人被遣出都城，他觉得若是能找到买卖妖兽的指使者，就能帮周大人将功折罪。然后求了王爷，让王爷放他去查这事。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扮作商队中的人，想办法接近买家。”


    方长冉话到此处顿住了。


    即便方长冉不再继续说下去，莫夜寒也已猜到当年发生的一些事。她不再言语，只是听着方长冉继续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