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一四九下 逢好运造化投心缘
作品:《雪落红楼万芳春》 领头的丫头也不多话,让厨房的人等在外面,自己则带着那两人走进屋里来。
刘姥姥这才看见那两人的形容,啧,一般也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怎么背后好那样说人家那一位奶奶的坏话?虽不知说的是谁,总也不很地道,好好的人,怎么给说得那么坏。
这两人做起事来倒也利索,将食盒交给屋里的丫头,又帮着安桌,也问候两声儿,跟着就退出去了。
那个大丫头留下来,指挥着屋里的丫头把食盒一层一层揭开来,再一样一样摆在小炕桌上,一会儿就摆满了。
丫头摆一样,姥姥便在心内数一样,一路数过去,不免咋舌。
她面前有两个好小巧的细碟子,盛着些开胃的凉菜,其余都是热菜,一共六碟,三荤三素,有叫得上来的,也有不知是什么的,另还有一碗浓白的不知什么熬的汤、一海碗香气扑鼻的米饭。食盒底下还有两碟细巧的点心,想是留待饭后吃的,一时并未取出来。
刘姥姥见这一桌饭菜甚是丰盛,疑是还有人要同食,四下张望了一回,忙向那丫头道:“好姑娘,既已得了,快请她们来罢,这样好菜饭,凉了可惜。”
丫头笑着推她往炕上坐下道:“哪里还有‘她们’,这些是单给您二位预备的,还不快坐下呢。”说着又来哄板儿。
一个丫头捧来盥手的铜盆、毛巾,另一个丫头则拿了碗筷来,在一旁帮忙拨饭、布菜。
刘姥姥听凭摆布,按指引洗了手,坐下了,听见说这好些菜竟是专为自己两个预备的,心里便有些不安,又见只有自己祖孙坐着,这些穿红着绿、佩金戴银的漂亮姐儿们却都站着,一味忙碌着替自己等张罗,她劳碌一生,万事不求人,哪里又惯人服侍,只觉浑身都有些刺挠起来,忙又挣起身拦阻道:“嗳,使不得、使不得,哪里就敢劳动姑娘们。我看这里的菜饭这样多,姑娘们若不嫌弃我们是乡下人,好歹一起用些罢。”
丫头赶紧将她按回炕上,笑道:“我的好姥姥,这可使不得,多谢您体贴我们,只是我们各人另有饭食,都是定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并不敢乱的。您快用罢,等下说不准老太太那边还要同您说话儿呢,可不兴叫老太太等的。”
刘姥姥听说贾母也许还要传见,不敢怠慢,这才提起筷子来,又催板儿快吃。
旁边的丫头见板儿年幼,本来要领了他在旁边喂饭,刘姥姥见了忙道:“他是什么人,叫他自己吃,不能为他劳动了姑娘。”
板儿因为逛也逛不成,又回不去家里,心里本来有些不高兴,虽是被他姥姥辖制着不敢哭闹,却也一直鼓腮撅嘴不肯理人,直待坐到饭桌边,瞧见那样精细的大米饭,还有各样鲜嫩菜蔬、好几种肉、少见的鱼,一双眼睛不禁瞪得老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全忘了要生气。
他虽然是农户家的孩子,年纪又小,可家教却好,姥姥没有说许他吃时,他只是扒着桌子渴望地看着,偶尔咽一口口水,却并不上手动一动。
待终于听姥姥叫他快吃,板儿更不待多言,喜得忙埋头吃起来。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自己吃饭,并不需要人喂,更何况这里的肉蔬丰盛,胜过家里十倍,他只觉样样好吃,更不用人催促了。
板儿虽然受爹娘偏爱,可也还是农家的娃娃,打小儿就要跟着下地。虽是小,尚且做不得大人那些担粪、锄地的活计,但如割草、拾穗这样的活总还做得,像板儿这样的小孩子,从小都要跟着大人后面有样学样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些活看着似乎轻省,但量大辛苦,每天做下来,仍是极累的劳动,是以板儿的食量就比城里寻常小孩子要大上许多,也不会挑食。
荣国府的丫头们每日都要伺候主子们用饭,这些大家子里的太太奶奶公子小姐,谁不是细嚼慢咽绣花儿似地吃两口饭便饱了,剩下的若有还过得去的,有时便挑一两样赏给丫头们吃,可丫头们能吃下的也有限,所以常常每顿饭都要撤掉大半,赶上谁身子不舒服、胃口不佳,整桌饭蔬都原样撤下去、也是有的。
那都是丫头们见惯了的事,这会子她们瞧见这个孩子吃得香甜,又不用人费心哄喂,也不禁喜欢,各自都脸露微笑。
又见刘姥姥和板儿肉蔬用得少,只顾埋头扒饭,便劝道:“姥姥,多用些菜。”
原来庄户上这些人家都是节约惯了的,米价贵,肉价比米又贵得多了,便是有余钱,谁家也不可能天天割肉吃,在年节上略沾沾荤腥儿也罢了,一年到头常常是一大家子人只围着一两个菜吃饭,饭也不是精白米饭,向来是将新米陈米混着吃,再加上些红薯、有时替以咸菜粥和杂面馒头,就这样管饱,下地才有气力。她们这样俭省惯了,一时不曾改,此时便也尽力吃饭。
刘姥姥听了提醒,便笑道:“吃着呢、吃着呢,再笨的人,吃饭也是不必教的,姑娘们上别处坐坐再来,不必陪我们,叫我们过意不去。”
丫头们当然不肯去,半晌,刘姥姥赧然道:“那个……劳驾姑娘们告诉我茶壶在哪里放着,我去倒碗茶来吃,方才饭吃得急了些,有些口干了。”
丫头过来替她盛了半碗汤,一面笑道:“姥姥慢些儿吃,喝口汤顺一顺。吃饭的时候可不兴吃茶,便是淡茶,也是要伤脾胃的。再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们。”
又过了半晌,祖孙两个都吃饱了,这一老一小,便是再能吃、再尽力吃,也不可能将这些菜、饭都吃尽了,每一样都剩了些。见她两个放下筷子,丫头们便赶着上来收拾,一面又递水盆、手巾等物。
刘姥姥看着她们轻手轻脚地忙碌,忙问:“姑娘们,这些菜拿到哪里去?仍旧给我们留着罢,这都是好的,下一顿热一热吃了也罢了,倒了它怪可惜的。”
丫头笑道:“姥姥坐着别动,才吃了饭,先歇一歇再起身。这些菜,姥姥不用管它,拿出去自有人料理,更没有给客人吃剩菜的规矩。”
刘姥姥看着她们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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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云一般将盘盏都撤下去了,心里实在可惜那些粮食,却又没法,不由得小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饭后两人歇了小半个时辰,丫头由外头拿了一大一小两套家常的半旧衣裳来,说是红姑娘吩咐的,让众人伺候刘姥姥和板儿洗沐更衣,刘姥姥不惯人伺候,只知道之前有个“平姑娘”,更不知这个“红姑娘”又是谁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人家府上,少不得也只能听任她们摆布罢了。
待姥姥上下收拾一新出来,丫头们上下瞧了一遍,再无不妥的地方,贾母又将她请去,只说这入秋后夜里一日长似一日,睡不着,也怪闷的,要她陪着再说一说话,又传话下去,让把家里的公子小姐都请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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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方才已见了宝玉和迎春姐妹等,只见人人漂亮、个个精神,已觉惊为天人,待这会子又见了黛玉、宝钗,更是不得了,口里“哎呀”不绝,又要行礼。
黛、钗两人忙上前一步,从两边分别扶住,含笑道:“使不得。”
贾母便向刘姥姥招手笑道:“还不快回来坐下,咱们照旧说话儿。她们是小孩儿家,可经不起你这样有年纪的人去跪她。”
刘姥姥抚着脸笑道:“该打、该打,这话老寿星方才已嘱咐过我,我原该记得的。想我们那庄子外十来里也有个神女娘娘庙,里头供着的一个什么娘娘的神像,也是极标致的,远近我们有什么事都拜她,方才来了这两位神仙似的小姐,我打眼这么一看,以为是神女娘娘也来了这家了,我把什么也忘了,满心里只想磕两个头,让我也尽尽心。”
这刘姥姥虽是尽皆拣着人爱听的说,却并非那等奴颜婢膝一味讨好之辈,她也并不一力要谋求什么,所以一些略有奉承之意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有一种天性可爱之感。
众人听她这样会说话,也觉有趣,只有一旁的宝玉听说那个神女娘娘庙的事,心中一动,问道:“请问姥姥,你方才说的那个庙,里头供奉的是个什么神女、什么娘娘,有多标致、可灵验么?”
乡里庄户修建的山野小庙,人烟凋零,又没有大族富户供奉,里头的木雕泥偶能标致到哪里去?
刘姥姥察言观色,却不愿扫了宝玉的兴致,笑道:“哥儿这却问住我了,我们是庄稼人,不懂什么道理,也不知是个什么娘娘。说起来,那庙在那里也有些子年头了,有些偏僻,也不知是谁先立起来的,那个像真好标致!我们磕了头,有时也偷眼瞻仰她一瞻仰,嗬,简直活的一般,一见就知是真神仙了,是以远近乡里都拜她,多少也有些‘有求必应’的意思。”
宝玉听了,心里便有些向往,还要细问时,王夫人却捻着念珠在旁感慨道:“天意悯人,想那神仙从不嫌贫爱富,庙虽偏僻,受了香火,一样的也要庇佑百姓,真是善哉。”
这话最是投她们这样乐善好施、祈求仙佛保佑之人的心怀,贾母深以为然,也在旁边唏嘘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