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嵩山雪(一)

作品:《他能听到我的刺杀系统

    年关将至,宫中与长安皆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派景象。


    而她与太后殿下与裴聿怀用膳的次数越来越多,起初桌上还是一派死气沉沉,可是她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总会出言缓和。


    每次她这样一说,裴聿怀会给姣枝夹菜,让她的话都堵在空中,至于太后殿下,她扫过来的眼神就能让姣枝掠个空。


    于是吃了这么几次很诡异又安静的饭。


    姣枝对宫中许多秩序并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吃这么尴尬的饭。但是从只言片语中,姣枝知道应该要去庙祖祭拜。


    她没有太后殿下的教导,没有去裴聿怀的宣政殿,而是在宫中默默走下自己行过的痕迹,好不逍遥。


    距离她的刺杀已经越来越远。


    有一天系统再次问起的时候,姣枝说:“我现在吃喝不愁,为什么还要刺杀啊?”


    系统卡壳了:“说得有理。”


    姣枝最初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能够吃饱穿暖,有很多银子可以花。


    现在已经达到了,好像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姣枝如是想着,她抬起头望着天空,在长亭,长廊飞奔旋转,又像是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进宫的模样。


    瑶芳与桐君跟在姣枝身后,见此情此景,眉眼松怔片刻,竟然有些感慨。


    她们总觉得姣枝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又都变了。


    至于这个变化,她们也说不出来。


    桐君凝望越来越远的姣枝,轻声道:“我总觉得小娘子像是想要留住什么?”


    瑶芳惊诧一瞬,她再而去看姣枝笑颜如花的面容:“没有,不就一直都是这样吗?”


    桐君说:“可能是我想错了。”


    -


    裴聿怀最近一直很忙,朝中的事务很多,姣枝偶尔会陪着他一起批阅劄子,但是眼见裴聿怀的消瘦了下来,时不时咳嗽两声。


    听到咳嗽声的姣枝当即叫了太医署的人为裴聿怀察看,不看还不要紧,一看下来,竟然这么严重。


    姣枝说什么也不让裴聿怀起来,让他先好好休息再起来。


    裴聿怀听着吩咐躺了下来,不出一会儿就睡着了,姣枝看了好半晌他憔悴的面容,才缓缓起身离开。


    瑶芳与桐君想要跟着姣枝,姣枝却轻笑安抚道:“我就在外殿,不必候着我,你们回去休息。”


    她们自然不可能去休息,但是拗不过姣枝,还是回去了。


    等所有人一走,姣枝这才走到裴聿怀没有批阅完劄子的桌案前,低头细细翻阅起来。


    片刻后,她一手执着墨条抬起,一手挽住垂落下来的衣袖,神色平静地研墨。


    少女在黑沉安静的夜色中格外宁静,倘若有人看到这模样的姣枝,不禁会感慨,就好像是换作了另一个人。


    是从骨子里透出来清冷坚韧,周身的书册,旁边的烛火,垂挂的帷帐,都成了她的背景,而她是这座宫殿守护的主人,比任何人都熟悉桌案上的书册。


    姣枝今夜没有挽着高高的双鬓,而是青丝泻下,拢在半侧肩膀,更显得清丽动人,她的一举一动像极了认真批阅学生作业的先生。


    她拿起一支上等的缠纸鸡距笔,点了点墨,照着聿怀的字迹落下批注。


    这一堆劄子,姣枝分为两类,一般是对聿怀问好问安的劄子堆放一边,而另一边则是有过民生大计,她看到各个地方有大雪封路,有干旱吃不上饭等等,她都在一边批阅好对策的方法,最后才搁置下笔。


    她转了转逐渐发酸的脖子,闭上有些模糊的眼睛。片刻后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影子,那道影子很安静,安静到姣枝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来的,又看了多久?


    怀恩垂眸掠过那两叠被整理好的劄子,恭敬道:“奴婢看这里烛火未灭还以为圣人又起来批阅了,原来是小娘子一人坐在这里。”


    姣枝面不改色地站起身,露出平日来的胆怯与天真:“我就是有东西落在这里,想回来拿一下。”


    怀恩的位置距离这里很远,他看不清姣枝的神情,但是听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他正想要朝姣枝走过去,不料姣枝先是吹灭了蜡烛,大殿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到看到外边昏暗的光源。


    姣枝拿出帕子动了一下,掩了掩袖子,再而走了出来,担忧道:“不知道聿怀怎么样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没待人答应,姣枝已经先行一步,怀恩心有怀疑,但他还是跟着姣枝一同走了。


    走进殿内,裴聿怀还在熟睡中,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怀恩找了个借口说:“小娘子先留在这里,我看看圣人的药膳是否安排妥当了。”


    姣枝没有任何怀疑的点头道:“好啊。”


    怀恩颔首,转身回到了方才姣枝所待的桌案前,他点起烛火,先是看了那两堆整整齐齐的劄子,再而看向墨盘,墨盘里的痕迹是干的,不像是使用过的痕迹。


    他蹲下身,仍旧不死心地看向笔尖,打算伸手去碰,在他凝神之际,却看到背后有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出现,怀恩的心脏瞬间空了一瞬,他立马大惊失色,仓促回头,却见姣枝笑盈盈地跟着他一起看向笔尖。


    姣枝见怀恩冒出了冷汗,面露奇怪,不由自主地缓缓站直了身体,从桌案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我这丢三落四的性子,正巧想回来拿这个帕子,这么冷的天你还是满头大汗的,小心生病了。”姣枝贴心地递上手帕,见他无动于衷,塞到他的手中,“给你,正好擦擦汗,这天这么黑,最是怕自己吓自己了。”


    怀恩连忙拒绝,诚惶诚恐道:“小娘子,这不合礼数,奴婢万不敢收。”


    姣枝耸耸肩道:“我给你的这条,是这殿里的,并非是我的,你放心用吧。”


    这一次,怀恩主动跟着姣枝一起走了出去,姣枝直接去了裴聿怀哪里,而怀恩对姣枝方才的突然出现还是心有余悸,他回头看向那块黑暗的地方,却怎么也不敢探看。


    也许是他真的多心了。


    自己吓自己。


    姣枝这一夜几乎没有休息,她坐在裴聿怀旁边,听到裴聿怀喃喃,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撞上裴聿怀不太清晰的目光,姣枝下意识喊他的名字:“裴聿怀。”


    裴聿怀笑着摁了一声,回道:“姣枝。”


    “裴聿怀,裴聿怀。”姣枝眼眸亮晶晶的,一字一句地喊着他的名字,好像要把每一个字深深地刻在心里,隐含无限柔情。


    听得裴聿怀格外动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陪着姣枝玩着幼稚的游戏,他不厌其烦地说:“姣枝,姣枝,你姓什么?是姣吗?”


    姣枝的手中动作一顿,看他苍白的面容,望进那双漂亮狭长的眸子,咧着嘴笑说:“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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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怀。我跟着你姓好不好,我也姓裴。”


    他望着姣枝的小脸,或许是因为生病难受的缘故,第一次没有看清姣枝眼中究竟是何种复杂的神情。


    换作旁人,早就被呵斥了,皇家之姓怎可随意冠以姓氏,但如果是姣枝的话,倒也无所谓。


    毕竟她不懂这些。


    裴聿怀目光轻轻瞟向外边,再而收回来,笑着说:“好啊,你跟着我姓,裴姣枝。”


    “......”


    姣枝也跟着笑着,但她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点点星光,如同湖面粼粼波光,漂亮而生动。


    她没有过多的去打扰裴聿怀,却在起身的时候,看到走过来的太后殿下站在她的身前,她怔然一瞬,只见那只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即将要落在她的脸上,突然有一股力量拉过她,那双手堪堪擦过她的肩膀。


    郁华隐心口怒火中烧,裴乃是皇姓,怎可随意说,况且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真正的裴家人,怎可被他们如此挥霍?!


    这么晚来,郁华隐本意不是想来故意找不痛快,却听到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只可惜她的手仅仅是擦过,落了个空!


    姣枝被裴聿怀拉进了怀中,惊魂未定。她低头看到太后殿下抑制到发抖的手,恍惚掠过后,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裴聿怀紧紧把姣枝护在怀里,满脸警惕地看向郁华隐。郁华隐对于这样的裴聿怀,早已经习惯,她想要有些话跟裴聿怀当面说,便想要叫姣枝先出去。


    “对姣枝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母后就在这里说吧。”裴聿怀虽是生病了,反应也比平日慢了些许,但强硬的语气一如既往。


    姣枝知道自己这样不适合,她努力挣脱开裴聿怀,见裴聿怀疑惑又害怕的神色,她不太好意思,轻轻说:“你先让我起来,好不好?”


    如此,裴聿怀松了手。


    有些话因为姣枝在,郁华隐便难以说出口,姣枝见状,还是默契地走开了,朝裴聿怀指了指大殿门口说:“我先回去,瑶芳和桐君看我这么久没有回去会担心的。聿怀,你和你的阿娘好好说,毕竟是有很多很多的情分,好吗?”


    裴聿怀皱眉看着她走远,听到姣枝说的话,他竟然含了几分沉重的沉默。


    郁华隐面无表情看着姣枝离开,片刻后道:“我自请出宫,孤身去妙言寺,这辈子青灯古佛,只要你不去找她。”


    裴聿怀没料到郁华隐会做到这般地步,他明明应该高兴,可又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母后对从未见过的孩子真是好呢。”他苦笑一声,“那我究竟是谁?我只是你为了保住后位随意找来的棋子?所以你敢让我发现,所以你觉得我真的任由你们摆布?”


    郁华隐不想再说这些,只道:“起初你确实只是一颗棋子,但是到了后来,我真的把你当作我的孩子看待。不管你信与不信,在我心里,你跟她的分量是一样的。”


    裴聿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作出任何回答。他见人走后,轻声喃喃道:“倘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会后悔吗?”


    一直候在门口的怀恩捧着药走前,心中十分纠结困惑,小心翼翼道:“圣上,姣枝小娘子方才坐了您的位置,说了有东西遗漏,可是奴婢怎么看都不像。”


    裴聿怀垂眸望着这碗药汤,轻轻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


    如此,怀恩便什么都不问了。